本報製圖/盧浩
7月26日，中國航空工業集團公司與自貢籤訂戰略合作協議，明確在通用航空產業方面深度合作，把自貢市成佳鎮打造成西部「航空小鎮」。
無獨有偶，年初，彭州市麗春鎮與成都航利集團籤訂一攬子合作協議，同時與多家增材製造（3D列印）產業領軍企業及航空產業企業籤訂了框架合作協議，正式啟動「中國3D航空小鎮」建設。
一南一北，四川盆地內兩個傳統的農業小鎮，不約而同走上發展航空產業的道路，成為2014年四川經濟領域一道值得關注的風景。
想要「插上翅膀飛」的小鎮，有著怎樣的夢想與航空基因？記者以彭州麗春鎮為例，進行了實地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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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胡敏梁現瑞趙若言
A 想飛的夢想
從衛星地圖上看，七月的川西壩子就像一片荷葉，翠綠欲滴。麗春鎮就像是荷葉上的一顆水珠。美麗田園風光的背後，有著怎樣的雄心？
7月23日，記者從成都市區出發，沿成彭高速一路向北。車子一出繞城高速，窗外大片的稻田和玉米地便撲面而來，散發著盛夏的芬芳。
麗春鎮距離彭州市區只有5公裡，是彭州市的七大場鎮之一。自古以來，以農業為主。近年，隨著整個彭州成為成都最大的蔬菜基地，麗春鎮的蔬菜產業也獲得了快速發展，全鎮的蔬菜種植面積已經接近3萬畝，佔耕地面積的近一半。這是麗春鎮的現在。
而未來，濃縮在這樣一段宣傳片裡：蔚藍的天空中，一架架銀白色飛機騰空而起，直衝雲霄……
在彭州市航空動力產業功能區管委會，管委會副主任葉尚海告訴記者：未來的麗春鎮，將以3D列印和航空動力技術為牽引，配合發展航空文化博覽、會展、物流等產業，建成產業特色鮮明，配套功能完善，生態宜居宜業的城鎮化建設示範鎮。
2016年，聚集人口2萬，實現地方生產總值60億元.。
2020年，全面建成「中國3D航空小鎮」，佔地面積5平方公裡，人口3.5萬，地方生產總值達200億元，成為國內高端3D列印技術產業示範基地、國際知名航空動力特色產業園區。
具體的項目已經開始落地。今年1月，管委會與成都航利集團籤訂一期9個項目的合作協議，包括特種閥門生產線、航空產品製造、航空檢測維護工裝設備製造等。隨後，首批總投資25.1億元，佔地517畝，建築面積約28.3萬平方米的三個項目建設正式啟動。項目建成投產後，將帶動彭州2460人就業，產值規模超過30億元。
B 能飛的基因
這樣一個傳統的農業小鎮，為何突然要邁出大步，提出發展3D列印和航空產業？為此，記者找到最早提出這一創意的彭州市政協委員包先強。
2013年1月，包先強提出《關於依託機械航母「五七一九」廠在麗春鎮建設集中發展區的建議》提案。之後，提案得到了相關方面的迅速回應與跟進。在包先強看來，這不是一個拍腦袋的憑空設想，而是因為麗春本身有這樣的產業基因，即位於麗春鎮上的5719廠。
5719工廠是國家大型企業、軍工一級企業，是空軍新型航空發動機修理基地，是具備某引進新型航空發動機整機及所有控制裝置、全部工序修理能力的企業，已為國內外用戶維修保障各型航空發動機萬餘臺，被譽為「飛機的心臟手術師。」後來，5719工廠開始向民用產業擴展，逐步形成了一個以機械製造、加工、維修為一體的大型企業集團，即成都航利集團。2014年，整個集團的工業產值預計將達到25億元。不僅如此，5719工廠及省內外多家單位去年聯合發起並成立了成都增材製造（3D列印）產業技術創新聯盟，組建了成都增材製造（3D列印）產業工程技術研究中心。
正是因為航利集團的存在，麗春鎮被賦予了航空與3D列印的雙重內在「基因」。
從地理位置來看，麗春鎮距離成都與廣漢各30公裡，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形，而廣漢和成都，在航空產業方面都具有深厚的基礎。葉尚海認為，能夠承接兩地發達的航空產業，也是麗春鎮獨一無二的優勢。特別是廣漢擁有豐富的民航資源，「廣漢的飛機壞了，可拿到我們這兒來維修，我們也可跟他們合作，發展通用航空。」葉尚海說。
C 起飛的困惑
如何把航空產業的「基因」變成「基礎」，讓農業小鎮真正蛻變為一個3D航空小鎮？這不僅是外界的擔心，更是麗春鎮必須直面的挑戰。
2013年，麗春鎮工業總產值為32.3億元，其中，5719工廠就佔到了22.05億元，佔全鎮工業總產值的68%以上。除去5719工廠，全鎮最大的工業企業，是一家叫做一勝餚的調味品公司，2013年的產值1.9億元。
換句話說，麗春鎮完全是一個「被工業化」的農業小鎮。
在麗春鎮採訪期間，記者發現，儘管航利集團就在小鎮上，但是小鎮居民對其卻知之甚少。這樣的情況並不奇怪。由於軍工企業的特殊性，航利集團對地方稅收和就業的貢獻都非常小，加之系國有企業，很多配套都是自身完成，對當地服務業的拉動幾乎沒有。儘管在一起快40年了，5719工廠與麗春鎮卻像兩個獨立王國，從未真正融合。
從農業小鎮到航空小鎮，麗春鎮面臨一步跨千年。要實現這樣的目標，航利集團就必須率先打破圍牆，實現與小鎮，特別是與民用產業的融合。在此之前，航利集團已在向這個方向行走，業務範圍從最開始的軍用發動機維修，逐步拓展到航空產品製造及再製造、航空零備件轉包生產、石油天然氣專用閥門及成套裝備等行業，並快速進入民用航空發動機整機及附件修理等領域。
要打造3D航空小鎮，僅靠航利集團一家還難以完成。用什麼樣的辦法，吸引到更多的產業和企業加入，將是小鎮面臨的又一大難題。
即便解決了上述難題，問題依然不少。首要的是承載力，目前，麗春鎮全鎮人口6.95萬人，城鎮人口不到兩萬人。彈丸小鎮如何承接有可能蜂擁而來的高端產業工人，同時提供相應的城鎮服務？麗春鎮不僅要變得更大，還要變得更高，這都不是簡單的過程。
其次是缺錢。葉尚海估計，建設5平方公裡的航空動力產業功能區，光是基礎設施投入，就高達16億元。但2013年，整個彭州市地方財政收入只有20多億元。如果僅靠政府投入，顯然，僅麗春，甚至彭州一地，難以完成。如何撬動民間資本參與產業園區的建設，又將是另一大挑戰。
D 騰飛的希望
當前，國內、省內不少地區都在提出要打造3D產業、航空產業，其中，僅四川就有自貢、廣安、德陽、綿陽等地區提出了相應的規劃。與這些地區展開競爭，麗春鎮如何突圍？
一邊是航空航天，一邊是3D列印，軍民融合（北京）裝備技術研究院常務副院長韓璞認為，這樣的組合夠新鮮。「3D列印是方向和趨勢，主攻航空航天也是個有意思的發力點。」在他看來，麗春鎮打造「中國3D航空小鎮」極具前瞻性。「產業能否發展得好，關鍵看機制。」韓璞認為，從目前的情況看，麗春鎮要打造3D航空小鎮，最重要的是解決好軍民融合的問題，說到底是要解決體制機制的問題。當前，制約軍民融合的障礙，一方面是因為軍工企業絕大部分屬於國有企業，不愁訂單，衣食無憂，所以，儘管有一大把的成熟技術，卻沒有向民用轉化的積極性；另一方面，富有創新活力的民營企業，卻因為門檻太高跨不進軍需的大門。
韓璞認為，破解障礙，讓軍民企業順利「牽手」的辦法，在於將現有的國有企業進行徹底的市場化改造。同時，要打造一個航空小鎮，僅依靠一個企業不是長久之計，要吸引上下遊相關產業。靠什麼吸引？「配套政策一定要完善，要讓企業沒有後顧之憂。」
成都市經信委產業發展處處長周衛東告訴記者，關於彭州航空動力產業功能區的規劃，已經通過了成都市專家委員會，正在報成都規劃局審批。「充分發揮骨幹企業的帶頭作用和市場主體作用，政府不大包大攬。」周衛東說。
5719工廠副廠長李銀光認為，光做頂層設計遠遠不夠，還需對新興產業進行前期培育。「相關的政策目前還沒有出來，配套基礎設施也跟不上。」李銀光說，如果僅靠一兩家企業的力量，這個功能區推不起走，還需要政府更大的推動力度。
一切都還只是剛剛起步。「至少前期，靠著我們的積澱，有很多已經較為成熟的項目可以落地。」之後要努力的，就是讓功能區真正規模化、產業化。「慢慢來吧。」李銀光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