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日刊|總第2340期
(本文有劇透)
近日,《流浪地球:飛躍2020特別版》(下文簡稱《流浪地球2020》)上映了。
去年,《流浪地球》的表現堪稱奇蹟。在首日票房不足2億的前提下,影片憑藉「自來水」的強大攻勢,一路狂飆突進,最終逆襲砍下46億票房,極大地提振了國產科幻的信心。
也就在前幾天,《流浪地球2》發布了概念海報,宣布定檔2023年大年初一。導演依舊是郭帆,劉慈欣擔綱監製。在《流浪地球2020》上映期間宣布這一消息,頗為有趣。
新版比原版多了些什麼?
相比起去年大年初一上映的版本,《流浪地球2020》增添了大概11分鐘的新內容。從某種程度而言,這倒有些導演剪輯版的意思了。
畢竟,原版上映的時候,就曾有人詢問郭帆,是否會有導演剪輯版出現。雖然此次再映是惠民方式(票價不超過15元,且票房全部捐出),但主創的用心還是肉眼可見。
新加的戲份,大大小小約有十餘處。其中,最值得細說的大概有三處。
第一處,是北京地下城,多了約4-5分鐘戲份。原版劉啟(屈楚蕭 飾)和韓朵朵(趙今麥 飾)溜出來時,徑直就去見了一哥(雷佳音 飾)。而在新版裡,兩人先是去了二叔(寧浩 飾)的燒烤店,買了一把烤串,然後才去找一哥辦假證。這就是寧浩被刪的戲份。
在烤串店,劉、韓有一番對話,是關於「要不要出去」的討論。劉啟覺得當日過於危險,要不然還是擇日再出門。韓朵朵不同意,最終以後者勝利罷休。這處細節,就將後續韓朵朵的成長鋪墊了。若自己不鬧著出來,則不會「家破人亡」。
第二處,是韓子昂(吳孟達 飾)這個角色變得更加立體了。在原版電影中,韓子昂是以一種睿智長者身份出現的。對女婿、對孫女、對外孫甚至對集體,都盡職盡責。
而在《流浪地球2020》中,這個人物身上多了些不正經味道。他去派出所撈人時,曾拿「攢了五十年的妹子」賄賂看守人員。原版在此處只輕微一帶,觀眾並未上心。新版裡,消息是韓朵朵老師告知的。當時,他正在玩自己的「VR眼鏡」,東摸西摸,還差點對老師襲胸。
大抵是考慮到春節檔家長會帶著孩子看電影,這個鏡頭在原版中被刪除了。但你得承認,加了這些細節,韓子昂的形象更加活潑,也更加合理了。說到底,韓朵朵這般乖張性格,絕非一個老好人能養出來的。「銅豌豆」才是對韓子昂的最好詮釋。
第三處,是王磊(李光潔 飾)和韓朵朵兩人的關係線收束了。韓子昂死後,王磊想將送給女兒的娃娃送給韓朵朵,卻被她無情拒絕,並告知想拿子彈打穿他的腦袋。等到王磊被巨石壓死時,手裡正緊緊地握著給韓朵朵的子彈。此時,韓朵朵攥著的反而是娃娃了。
韓朵朵從小沒有父親,跟隨姥爺長大。被撿到時劉培強(吳京 飾)早上了太空,缺乏父愛在所難免。新版對王磊也做了調整,原版他的妻女在杭州城,此處改成了在地面時就死去了。攜手闖關之下,王、韓兩人產生父女情不難理解。這種增補,也讓原本殘酷的故事溫柔了許多。
除此之外,「流浪地球」計劃實施後,人類重回穴居時代的社會風貌也更加豐富。原版劉啟和韓朵朵匆匆而行,掠過的圖景不過片鱗只甲。到了新版,背景描摹更鮮活了,科幻想像也多了些現實味道。
為什麼要再映《流浪地球》?
7月份的時候,《流浪地球》再映的消息就甚囂塵上了。但直到11月底,《流浪地球2020》才真正與觀眾見面,似乎有點晚了。彼時,絕大多數電影還處於觀望期,觀眾是希望看到些科幻大片的。比如重映的《星際穿越》,票房就突破了1.2億,《信條》不過才4.5億。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八佰》《我和我的家鄉》《姜子牙》《金剛川》等影片的接連上映,已然滿足了觀眾對電影的最初渴望。大家不再需要為一部網上早有資源的電影奔波勞頓了。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再上映一個《流浪地球》?主要原因大致有三。
第一,《流浪地球2020》不只是去年電影的重映,除了新增內容它還有更深層次的寓意。
首先,體現在它的新名字中——「飛躍2020」。今年頗為特殊,疫情的侵襲,破壞了多數人的正常生活。片名所表達的含義,就像很多網友盼望的那樣,「2020年抓緊過去吧。」
其次,《流浪地球2020》提了一個概念:心。心重映、心製作、心剪輯、心視效,是「心」更是「新」。正如宣傳海報上的slogan所說:「心增內容,愛心獻映。」總歸是有暖意的。
第二,目前國家和行業對科幻電影有著很高的期待。2019年《流浪地球》上映時,有人說,「國產科幻電影的大門被打開了。」後面的結果讀者也知道,《上海堡壘》上映了,大門又被踹上了。當然,玩笑歸玩笑,這兩年來,中國科幻的確也在努力向前。
從國家電影局的備案公示來看,近兩年科幻項目不在少數。包括劉慈欣的《全頻帶阻塞幹擾》《球狀閃電》等科幻電影都已備案,《外太空的莫扎特》《從21世紀安全撤離》等影片已經開機。
已連辦兩屆的科幻影視創投會,也為業界貢獻了不少好項目。更重要的是,今年8月,國家電影局與中國科協還聯合發布了《關於促進科幻電影發展的若干意見》,從政策層面為科幻電影發展給予支持。
其三,《流浪地球》展現的是一種文化自信,國產電影不需要用西方審美來定義。作為一種舶來品,國產電影時常呈現出一種「需要認可」的被審視姿態。我們需要學習他者的先進技術,這是國產電影走向世界的關鍵。但同時,我們不能一味效仿,做思想的「跟屁蟲」。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系進入中國時,時任北京人藝副院長的焦菊隱並沒有將之完全奉為圭臬,而是將斯氏體系的表演方法與中國戲曲的表演方法有機結合,形成了適合國人的「心象—意象」學說,也就是所謂的「焦菊隱——北京人藝演劇學派」,如今依舊被沿用。
剛舉辦的「盤點2020電影現象」金雞論壇上,編劇汪海林也提到,「中國電影需要有中國表達,中國立場。」面對世界末日,在西方普遍的方舟方案之外,《流浪地球》的「帶著地球去流浪」,就是一種純粹的中國表達。這是一種超脫的東方浪漫,是文化自信的展現。
我期待《流浪地球2》的上映。
【文/馮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