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松鼠啃掉的樹皮
洪雅林場森保科負責人劉曉鳳拿出一份《2017年赤腹松鼠尾巴登記表》，僅八面山管護區，到11月底已收購了6213條松鼠尾巴。林場共11個管護區，近幾年每年能收到約2萬條尾巴。
收購赤腹松鼠尾巴，是洪雅林場的不得已之舉。自從1999年開始，赤腹松鼠鼠害在洪雅縣林區突然嚴重起來，一場「人鼠戰」也隨之開始。洪雅國有林場鼓勵林區居民滅鼠，以一條尾巴作為消滅一隻松鼠的物證，補貼4元錢。洪雅縣林業局、四川大學生命科學院都在洪雅縣林區防治鼠害上想辦法、做實驗。控制赤腹松鼠還帶來了一個「副產品」：松鼠肉，洪雅林場山下柳江古鎮的一些餐館，把松鼠肉紅燒、幹煸，售價「百八十塊錢一份」。
▲樹冠部分乾枯泛紅的樹，就是被赤腹松鼠啃過的
松鼠一下口
木材損失三成
11月29日，四川省林業廳公布全省第三次林業有害生物普查成果。這項歷時四年，走訪區域、調查物種都創造四川歷史的普查顯示，全省共有6448種林業有害生物，其中有害鼠兔16種。雖然種類上佔比很小，但在四川「發生面積較大且危害較重」的56種有害生物中，赤腹松鼠名列其中。林業廳發布的信息稱：近年來德陽、成都、眉山、樂山、雅安等盆地西緣的柳杉、杉木、銀杏成片人工林，遭受赤腹松鼠、黑腹絨鼠危害面積逐年攀升，部分地方受災嚴重……
四川省森林病蟲防治檢疫總站的一位負責人告訴記者，全省來看，洪雅縣赤腹松鼠鼠害爆發較早，「防控工作經過多年摸索，成效不錯」。
在森林覆蓋率超過70%的洪雅縣，林業是支柱產業。洪雅國有林場擁有近99萬畝森林，又是全縣的林業大戶。據介紹，洪雅國有林場有人工林18萬畝，樹種以柳杉和杉木為主，柳杉佔90%，杉木佔10%。
而柳杉和杉木的樹皮，都是赤腹松鼠喜歡的食物。「赤腹松鼠又叫紅腹松鼠，胸腹部的毛色泛紅，適應性強，生育能力也強，一年能生兩胎，多的時候，一胎能生七八隻。它食性很雜，柳杉、杉木的樹皮、種子，各類漿果、還有一些小動物都是它的食物。」洪雅國家級森林病蟲害中心測報點負責人紀岷告訴記者。物種多樣的天然林區給赤腹松鼠提供的「菜單」豐富，柳杉和杉木受害不明顯，而在人工林區，因為樹種單一，柳杉和杉樹的樹皮，成了赤腹松鼠的主食。
「你看那些樹冠部分乾枯泛紅的樹，就是被赤腹松鼠啃過的。」在洪雅林場玉屏山管護區的山間公路上，紀岷指著對面山坡上的林子跟記者說。他所指的樹木點綴在蔥綠的森林間，鐵鏽一樣的紅色很是惹眼。「赤腹松鼠喜歡吃幼年柳杉的樹皮，吃的時候豎著撕咬，把樹皮完全剝下來。」人活臉樹活皮，赤腹松鼠啃掉部分樹皮，樹木生長受影響嚴重，啃食嚴重的，樹就死了。據洪雅縣林業局估算，赤腹松鼠啃過的樹木，會造成30%左右的木材損失。
▲誘使松鼠食用中毒的藥效實驗裝置
「奇香」餌料引誘
數千捕鼠籠掛樹上
紀岷記得，赤腹松鼠鼠害開始「兇」是從1999年開始。此後，人和松鼠的較量在洪雅縣就正式開始了。
林場管護站和農民們最先想到的是土辦法。系子、勒弓、夾子都用上了，有一定的效果，可是這些設備沒有商品化，難以推廣，效率也一般。也嘗試過用鼠藥，但市面上的大多數鼠藥都是針對地面上活動的鼠類，對赤腹松鼠這種樹上活動的傢伙效果一般。
鼠害還引起了學界的關注。在洪雅林場野雞坪一帶的樹幹上，記者見到了四川大學生命科學院團隊設置的藥效實驗裝置。類似洗衣機排水管一樣藍色的塑料硬管綁在離地一米多的樹幹上，管子的直徑，正好可以容得下赤腹松鼠，比它大的生物無法進入。有胃毒作用的不育劑放在管子裡，誘使松鼠食用中毒。「這種方法還在實驗階段，一些人也認為畢竟有一定的毒性，對森林生態不利。」
從2013年開始，洪雅縣林業局開始在一些鄉鎮使用林鼠誘捕器。記者看到，洪雅縣林業局採購的林鼠誘捕器類似家用的捕鼠籠，規格更大，裝置上多了方便在樹上綁定的「引導橋」。
「誘捕器綁在離地一米左右的樹幹，引導橋連接樹幹和籠子，誘餌掛在籠內的觸發裝置上，赤腹松鼠進來食用，就會被關在裡邊無法逃出。」紀岷介紹，為了引誘赤腹松鼠進籠，他們在餌料上下過不少功夫，「用花生、核桃、板慄、蘋果都試過，甚至用過香腸，效果都不如誘捕器廠家調製的誘餌。他們的誘餌味道奇香，松鼠老遠就能聞到。」洪雅縣林業局近年三次發放誘捕器給農民，累計已有數千個籠子分布在林區，「基本上每個籠子都捕到了松鼠。」
成為當地美食
一份松鼠肉「百八十元錢」
洪雅國有林場為了控制赤腹松鼠，發起了「人民戰爭」：鼓勵林區居民滅鼠，每消滅一隻赤腹松鼠，林場補貼4元錢，以交來松鼠尾巴為證。「他們的做法很有效果，多的時候，林場一年收到過3萬多根松鼠尾巴。」紀岷介紹說。
在洪雅國有林場《2017年赤腹松鼠尾巴登記表》上，記者看到僅八面山管護區，今年就已經收到了6213根松鼠尾巴，玉屏山、高廟、目禪寺等管護區也有數百、數千根的收購量。收來的松鼠尾巴怎麼處理？林場森保科負責人劉曉鳳說，因為赤腹松鼠尾巴味道重，收來就集中燒了或埋了。
只要不是毒殺的，其他方法捕到的赤腹松鼠除了尾巴皮毛，多數都被當做美食，進了人的口中。「味道很好，幹煸了下酒很巴適。」林場的一名工作人員說，赤腹松鼠一隻有半斤左右，扒了皮毛取了內臟，「可以炒一盤下酒的好菜」。縣林業局的一名工作人員也說，農民捕到松鼠，「基本上都自己吃，或者拿去給親戚朋友吃了」。
玉屏山下的柳江古鎮近年在大力發展旅遊，臨街的餐館食肆一家挨著一家，記者問了幾家，有兩家都說可以吃到松鼠。「可以和土豆、豆子一起紅燒，也可以油炸、幹煸，一隻百八十元錢。」一家餐館的老闆說。不過，冬季不是赤腹松鼠的活躍季節，「想吃得預定」。
也有一些餐館老闆稱不敢賣松鼠，「野生動物嘛」。赤腹松鼠是國家「三有」（有益的、有經濟、科學研究價值）保護動物，可在洪雅它又為害很重。這個問題，紀岷有自己的認識，「在林區我們必須把它的種群密度防控下來，以防成災，但不會去消滅它，最好是能做到生態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