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帝王而言,能夠生育一個兒子,可算是上天賜予的最大福祉之一。不過,如果兒子不止一個,繼承權問題就可能會使得整個王朝面臨分崩離析的風險,尤其是在帝王本人不再具有掌控力的情況下之下。
彭博刊文稱,在長達六十年的歲月當中,辛格浩從一家小小的口香糖公司起家,最終建成了韓國第五大綜合企業樂天集團(LOTTE Group),業務覆蓋旅館、購物中心、電影院線和咖啡館等諸多領域。這位樂天王朝的開創者兩年前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當他在上周末以97歲高齡離世的消息傳出後,沒有任何人感到吃驚。
麻煩在於,辛格浩之前雖然已經讓自己的孩子們參與到家族生意當中,但是從未明確指定唯一的繼承人。令人難以理解的是,據韓國媒體報導,他甚至沒有留下任何遺囑。
在韓國,這些家族掌管的綜合企業往往都會利用儘量低的資本配置去控制迷宮一般錯綜複雜的控股架構。香港的大亨們更習慣親自掌握40%甚至50%的股權,以確保大權不會旁落,但是韓國億萬富翁們的控股比例往往都只有前者的一半左右。
在權力交接的時分,這種處理方法往往會造成一系列的麻煩,而現在投資者已經在收割潛在的「宮廷政變」帶來的好處了。周一的交易日當中,控股公司樂天(Lotte Corp.)的股價盤中一度大漲20%之多,最終高收5.9%。
當傳統的家庭結構受到考驗,局面就會變得越加錯綜複雜。比如在韓國第三大綜合企業SK集團,會長崔泰源和其家族控制著26.7%的股份,但是他的妻子盧素英已經正式發起離婚訴訟,一旦後者成功獲得自己要求的股份,崔泰源就會喪失對企業的全盤控制力。雖然邏輯上說來,長子的繼承權是難以挑戰的,但是其他子女也會要求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這一點在樂天的身上體現得尤其明顯。五年前,在辛格浩的健康狀況江河日下的情況之下,他的兩個兒子——長子辛東主(日本名重光宏之)和次子辛東彬(日本名重光昭夫)就已經上演過一輪明爭暗鬥了。2015年7月,辛東主宣稱,辛格浩已經下令將辛東彬開除出樂天日本的董事會。
然而,辛東彬卻緊急召集董事會會議,免去了自己父親的董事長職務。根據法國裡昂證券估算,在辛東彬掌政期間,樂天的「控股公司折扣」(conglomerate discount)擴大到了45.8%,即損失了大約15億美元市值。
目前看來,長子辛東主重新奪回權力的可能性已經很小。根據Smartkarma分析師樸秀賢(Sanghyun Park,音譯)當年的估算,合計直接掌控和通過企業掌控的部分,辛東彬目前已經擁有樂天21.2%的股權。哪怕辛東主接手父親的全部股份,並且拿出自己所有的資金來購入股票,他最多也只能獲得19.07%的股權。
然而,辛東主也沒有到完全絕望的地步。目前,最大的變數便是樂天日本旗下樂天大酒店(Hotel Lotte)擁有的11.1%股權。在樂天大酒店,工會又擁有28%的股權,如果辛東主能夠將後者拉到自己一邊,便有很大可能獲得樂天大酒店這11.1%股權的支持,翻轉整個局面。不過,如果他的弟弟在過去這些年又通過各種方法控制了更多的股權,則上述一切就可能會變成鏡花水月。
投資者對這場家族大戰的前景興奮不已,因為他們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擁有大韓航空等子公司的綜合企業韓進Kal集團的會長趙亮鎬去年4月去世,之後該集團的股價就如同坐上了過山車一般上下翻騰。從那時開始,長女趙顯娥就一直在不停地批評接掌了家族生意的弟弟趙源泰,甚至還專門聯絡了私募股權基金。
現任總統文在寅能夠在2017年大選當中大獲全勝,與民眾希望財閥體制能夠得到改革的迫切願望關係密切,但是近兩年,韓國經濟步履艱難,改革似乎也正在喪失前進的動力。不過,也許文在寅已經不必再為如何拆解這些極端複雜的企業去過度操心了,因為不可避免的死亡、離異和家族「宮鬥」大戲正在讓堡壘從內部開始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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