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的5號,臺灣某動物收容所的所長簡稚澄利用狗狗的安樂死自殺身亡。在這之前的幾年,她曾為700多隻流浪狗執行了安樂死。六年前,她以特考第一名考上了臺北大學獸醫系;畢業後,放棄大好前程,來到了一家偏遠的動物收容所工作。網絡上都稱她「女屠夫」、「美男劊子手」。簡稚澄本人特別愛狗。
我不敢想像,帶著「夢想」走進動物收容所的她,卻不料自己進入的是一間徹頭徹尾的「人間地獄」。她該是如何絕望與痛苦。
我不會去相信「承擔不了網絡罵名而選擇死亡」這樣的言論。我更願意去相信,簡女生的死,只是因為絕望和無能為力。她用一人之身,承擔著來自一整個社會遺棄動物時所應該承擔的道德拷問。社會這個巨大的加工廠,每天都會產生太多太多的雜物、廢棄。每一個人所做的事情,都會有其相對應的影響。也許每個人在自己丟棄一隻動物時,並不能感受到太大的道德拷問,但是你能想像一整個社會所有遺棄的積累總和嗎?當所有這些遺棄所產生的道德拷問百川入海匯聚到一個大多數人都關注不到的地方,而在那個地方,卻只有一個人或是幾個人,在用力承擔。
每個人的心底裡都有正義、都有邪惡。當所有人用他們微薄的正義總和,去抨擊一個人。而這個人,卻懷著單純的「人類理想」,在極力承擔著所有大家的邪惡總和的巨大後果。
這個社會的某個角落,總是有我們看不見的東西。深處在陽光之下的人,看不見十平米的出租房、還沒發就用完了的工資以及帶著疲憊每天凌晨三四點就得起床的身軀。這些人也許並不值得同情,因為也許他們貪婪、自私,也許他們在刻薄的生活裡面被磨得毫無稜角、或者惡習滿滿。可這能怪他們嗎?
我經常看到七八十歲的老人,背著一大捆廢品、小草藥去換錢的場景。人到暮年,卻不能享福,仍舊要為了生存而馬不停蹄。為什麼?
做地質的同事,和我說基本上每挖一個隧道,就會死那麼幾個人。我問為什麼,他說,在山體裡面挖隧道,就好像在豆腐裡面挖一個洞,太脆弱了。有不以為意的同事說:豆腐也壓不死人啊。我說,我們就像是一群螞蟻,在挖一個巨大的洞,你說死不死。
明知道是死,為什麼非得是他們死?
這個社會上,每天都有太多被丟棄的流浪狗,如果所有人都不願意去管,那麼,人們的醜陋造下的孽,怎麼辦?
柴靜在一個五分鐘的演講視頻裡面說的一句話,我印象很深。而生活的積累越多,越覺得這句話深入骨髓:中國大地上的事是無窮無盡的。這句話是溫家寶總理說的。
柴靜問溫總理:你的一生經歷了很多挫折,你用什麼來保持年輕時候的情懷。溫總理就說,中國大地上的事情是無窮無盡的,不要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要執著。
你永遠也無法去看到最最底層最最陰暗的地方的人是如何生活的,你也永遠不知道這個社會的哪個地方在發生著怎樣的不公、怎樣的不正義。你不知道商家在為了更多的利潤在做著怎樣骯髒下流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某個從來沒被曝光的某個領域、某個人,究竟如何可恥地剝削著大多數人的權益與健康。
可你得去執著的。不要隨意妥協、不要隨意屈服。
悲憫容人,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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