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羅伯特·麥克法蘭
版權所有:《智生活》雜誌2015年4月刊
羅伯特·麥克法蘭最欣賞《冰與火之歌:權力的遊戲》中的角色是一堵堪稱道德化身的牆。
從記事開始,我就一直對北方感興趣;高緯度吸引著我,那些把北方的情感用坐標關聯起來的作者更吸引著我。菲利普·普爾曼的《北極之光》裡壯實的白熊,W·H·奧登關於夜航在寒冷的碼頭和海島的兩戰間隔期詩作,以及近些年——他還得寫好多年呢——喬治·R·R·馬丁的《冰與火之歌》系列奇幻小說等。小說的第一卷《權力的遊戲》在荒袤的北境臨冬城附近展開,那裡是史塔克家族的領地。
此時此刻,我必須先聲明:我已經讀了3000頁馬丁的小說,但我從沒看過HBO改編的版本。基於這樣的理解,我可以把我最喜歡的角色公布出來了:不是哪個人,而是絕境長城。被冰層完全包裹的絕境長城綿延300英裡——維斯特洛是個懂地理的好學生都知道——橫穿整個北境王國。它高達700英尺,兩側是陡峭的冰壁,其驚人的厚度需要「100名壯漢用冰鑿和斧頭砍上一年」才能打穿。長城全段有19座堡壘,其命名便於孩子們頌唱抵禦危難的故事,如影子塔、哨兵樓、灰衛堡、石門寨、霜雪山等等。
絕境長城的任務是保護維斯特洛免遭長城之外敵人的侵擾。長城的北側是霜雪之牙和鬼影森林,再往北則是未在地圖上標明的永冬之地,那裡極不適宜居住。生活在這些冰封巨巒之下的,是四處掠奪的野人、狗一樣大小的蜘蛛、屍鬼和異鬼。異鬼這種生物著實讓我印象深刻,它們皮膚緊繃、雙頰枯槁、身著冰甲,一個個就像是冷凍版的大衛·鮑威。
絕境長城在幾千年前由魔法種族和凡人共同修築,流淌在巨石間的魔法咒語為長城賦予了人性。用書中的私生子英雄瓊恩·雪諾的話說,長城有時候看上去「仿佛有生命,它也有自己的情緒。」他看到冰面的顏色會隨著太陽光線的偏移而變化,只消幾秒鐘就能從「陳雪的汙白色」變成「冰凍之河的深藍色」。
《權力的遊戲》裡的大多數事物既讓人心生敬畏又極富陰柔坎普(camp)色彩,絕境長城也不例外。蘇珊·桑塔格在她關於「坎普趣味」(camp sensibility)的文章中曾指出這種「誇張而荒謬」的傾向。歡迎來到維斯特洛,這裡的維京式漢子喜穿縫製成魷魚須造型的七層黃金披風,這裡的閹人奴隸士兵屠殺幼犬以證明自己的男子漢氣概。另外,一旦你接受了坎普的誇張荒謬,它又會轉而變得極端嚴肅。
是的,除了自身的防禦性功能,絕境長城是小說中關於嚴肅道德的化身。維斯特洛全境的所有領主共同為長城的維修保養費用出資,其衛戍部隊、即守夜人軍團宣誓不參與王國境內任何的內訌紛爭。在野火的灼燒和敵人包圍的侵擾下,其它的高塔和城堡紛紛崩潰,但絕境長城依然聳立。而那些為人尊敬的角色,包括斷掌科林和瓊恩·雪諾,從長城中汲取到勇氣和力量。與此同時,在長城的南方和東方,惡人們以崇高之名義大行惡事、欺世盜名。
馬丁筆下的暴力和背叛文化如此冷酷殘忍,幾乎所有人都困在其中不能自拔。騎士們一披鎧戴甲,各村各莊都要架起柵欄。坐落於玉海之門以外的魁爾斯城被三重城牆重重包圍,外層是紅色砂巖、中層是灰色花崗巖、內層是黑色大理石;城牆高達40英尺,裝飾有奢華而粗蠻的男女交歡情景。沒錯,想在權力的遊戲中活下來,你必須要把自己關在牆裡。
光有一顆善良的心遠遠不夠,毫無防備的好意永遠會毀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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