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南京朋友來臺灣遊玩,果不其然朋友在年夜之前給我發來微信訴苦:「你知道我們今晚多慘嗎百貨都早早就關了路上什麼吃的店鋪都沒有!結果只好吃了頓麥當勞,回來想看個春晚,打開電視才想起來沒有頻道在轉播,得,最後只好就著手機小屏幕湊合湊合,害我紅包都好多沒搶到。」
說到紅包倒是找到了第二個兩岸迎春不盡相同的地方,在大陸近幾年微信紅包早就變成了除夕夜的習慣,從除夕的下午開始基本上大家就會打開所有平時靜音的群,盯著每個群的消息眼疾手快的去搶紅包,搶個一塊八毛的也是尋了個大大的開心。在發祝福的時候,大家早就習慣了給要好的朋友發一句新春快樂順手加上個紅包,那些喜氣洋洋的6塊6毛6、52塊1從手機屏幕上轉移到海內外的朋友的手機屏幕上,從而完成了一個好彩頭的春節祝福的完美流程。
而在臺灣,當我和平時一樣自顧自搶著送著紅包的時候,打斷了這個興致的是父母的要求:「這裡沒有春晚轉播呀,你快研究研究怎麼看春晚?」我頭也沒抬:「每年都在那說不好看,今年看不到不是正好」,我媽破天荒的那樣堅持,「之前人都在家裡,現在人都在外地,不看春晚哪能感覺到春節啊!」
在家的時候當做閒聊背景音沒有也罷的春晚,第一次展現出獨一無二的形象──那是一種代表中華兒女印證自己身分、代入自己與海內外華人共祝新春分享喜悅的唯一的通道。
我第一次在明明都在說中文的電視面前,悵然若失,才忽然發覺,即使是在臺灣這個一樣說著中文的地方,我終歸是個異鄉人。
除夕夜後我與南京來的友人見面,問他們在外過年的感覺,朋友沉吟半晌,說「第一次這麼感覺到家是多溫暖、多獨一無二的地方。第一次覺得有家人、在家過,一樣都不能少。」
家人在側,本已是不易,我們在異鄉見、在家裡見、在手機視訊裡見、在話筒裡見,各自有其不同親密感的樣貌;而在家過年,就更並非那樣隨手可得了。
在地球彼端讀書的朋友等著家人飛過去過年,於是他們人在一起,卻不在家;在外打拚大半年回家過年的朋友,接到親人太過遙遠而選擇不回來了的拜年電話,於是他人在家裡,卻少了親人在身旁。
明明看似那樣簡單的有親人有家,其實是多少人遙遠的夢想與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