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2015-7-28
大雨過後的夜晚，悽冷且伴著一絲涼意。偶然間想起2年前看過的一部電影。
在我為數不多也不少的觀影經歷中，《感官世界》無疑是需要記憶的。並不是由於它的深刻或是好看，相反這是我所看過的讓自己很難受的一部電影。在面對現實主義作品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神經很脆弱。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阿部定和旅店的老闆之間產生了不倫的感情，他們相愛著，最終沉溺於愛欲不可自拔。阿部定在最後一次性愛中，勒死了老闆阿吉，並割下了他的生殖器。在東京的街頭流浪了兩天之後，阿部定終於被警察找到了，當時她還帶著旅店老闆被割下的生殖器。
至始至終，導演都沒有對二人的感情發出過任何疑問，他只是用鏡頭告訴我們了一段無望的愛情如何一步步走向欲望，最終毀滅了自身。愛象徵著正義，欲望象徵著邪惡，在我們簡單的三維世界中，從來都是這麼規定的。阿部定和阿吉，用兩人身體的激情舞蹈問我們：愛和欲望，正義和邪惡真的可以分開嗎？或者我們應該問自己，從愛到欲望，從正義到邪惡，到底有幾站地？
在影片中，至始至終充斥著直接的身體描述，沒有任何迴避，其尺度的大膽不輸於任何AV。倒不是裝純潔的我對這些鏡頭敏感，而是在二人不斷糾結著的性愛中，我竟絲毫看不出一絲的快感。雖然阿部定對於性愛，甚至是阿吉的陽具表現出病態的膜拜——她不斷聲稱那是屬於她的。二人也似乎以性愛為生活的全部，有一段對話讓我極端的震撼：在他們私奔的旅館中，招待問他們要吃點什麼，阿部定說，吃飽了就會想睡覺。所以他們除了喝酒就是做愛，或者一邊喝酒一邊做愛。不分時間、地點，也完全無視旁人的眼光。但在他們身體的糾纏中，我始終注意的是兩人臉上痛苦的表情——是極度的快樂讓他們如此猙獰，還是他們原本就是在享受著痛苦？
他們私奔，不斷逃避現實，逃避必將到來的結局。在全部希望都消散在眼前之後，在他們完全失去了依憑之後，兩人只能用不停的性愛來麻痺自己——只有在性愛中才能確認對方的存在，以及自己的存在。以至於最終他們象瘋子一般的不停做愛，最終如阿吉所期望的那樣，阿部定在高潮中把他勒死。
性愛和死亡，向來有著奇妙的聯繫。性愛的激情是生命力的象徵，但瞬間釋放出大量的生命卻又導致了死亡。性愛會產生新的生命，過度的性愛會導致死亡，不論在東西方，似乎這是人們的共識。當阿部定和阿吉的性愛成了尋找生命存在意義的手段的時候，實際上，他們的生命和愛情都已經走到了盡頭。在影片後半部分，大量的性愛鏡頭，甚至是對性器的特寫鏡頭，無一不在暗示著生命的消逝，讓我想起了「行屍走肉」這個詞，導演似乎也想透過片中人物向我們揭示了這一隱喻：那個嫖妓的老頭對阿部定說的那句話——「你身上有一股死老鼠味」。
除了在剛開始出現不多的幾次愛情之外，我們看到都是欲望——赤裸裸的欲望。阿部定出去賣淫，對象是個中學老頭，而阿吉完全知情；阿吉和一個老的頭髮都白了的藝妓性交，卻是受到了阿部定的慫恿，更大的問題在於那個藝妓本身是自願的！人性，在愛的名義下，露出的卻是魔鬼的面孔！
我們不能相信他人的人性，甚至我們不能相信自己，因為每個人的心裡都藏著一個魔鬼。仇恨和愛情都是滋養這個魔鬼的養分。我們能相信什麼？我們什麼也不能相信。
這部電影給我的價值觀和愛情觀造成了極大的衝擊，不是因為那些限制級的畫面。而是自始終，充斥在電影中的冷漠情緒，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赤裸著在零下的空氣中奔跑。每一句殘酷的話語，每一個殘酷的鏡頭，都擊中了我心裡不為人知的那一塊。可怕的不是阿部定的所作所為，可怕的是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成為阿部定！
原創：潮最青城 大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