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遠在湖南張家界的朋友崔英為聯繫我,要寄盒張家界的毛尖過來,說是給我嘗嘗鮮,順便推介,真不虧是搞經貿的人,說起我與這位沒有見過面的老朋友的緣分,還真有一段故事。
那是去年4月份一天,下午3點多,我照例在白雲機場航站樓A區安檢口巡查,這時一個約30歲小夥子向我走來,手裡拿著一張機票,說要坐飛機,我跟他說:「你先到值機櫃檯換了登機牌再來這安檢,才能上飛機!」他卻堅持說:「我有機票,為什麼不給我上!」
由於長期與旅客打交道,直覺告訴我,此人有點異常,我便上前拿過他的機票,看到確實是當天晚上19:25分飛張家界的,於是我又要他拿身份證,他有點不情願:「為什麼要看我的身份證,你會不會騙我?」我告知他我是機場工作人員,會幫助他的,他半信半疑拿證件給我,確實是他本人,名叫「崔英來」,與機票名字也相符,我試著進一步了解其它情況,他開始情緒有點激動:「我聽到宣判了,說我偷媽媽的3萬塊錢、偷了東西,要判刑,很多人圍著我,要抓我……!」
見此,我堅信我的判斷沒錯,這個小夥子精神確實受到了刺激,我立即安撫他的情緒,告知此刻很安全,他後來說家人在湖南張家界,並把哥哥的電話告訴我,我叫他拔打電話,手機卻沒話費了,我用自己手機試著拔通電話,我自報家門並告知情況,此刻,對方突然提高聲調:「孫警官,謝謝你,他是我弟弟!我全家找他三個月了,我叫崔英為,麻煩你讓他坐飛機回來,我們全家都感謝你!」崔哥哥還道出原由:「弟弟確實有輕度的精神分裂症,他拿了母親的3萬元就一走了之,全家都非常擔心,尤其是母親心都碎了!」容不得我插上一句話,哥哥如連珠炮發。
雖然素昧謀面,但我已經感受崔哥哥對家人的濃濃愛意,我情不自禁也提高了聲調:「我不是警察,我是白雲機場的安檢員,請你放心,你弟弟很安全,我們會想辦法讓他回去的!」
剛放下電話我就發現疏忽了一個問題,像崔弟弟這種情況是不適宜單獨乘機的,必須有家人陪同,我立即聯繫崔哥哥說明情況,哥哥滿口答應會想辦法,後來,他找了在東莞打工的表弟小王,但要趕晚上僅有的一個航班,時間很非常緊急,必須立即打車過來,我也只有先墊錢給他買了票,事情真巧,據售票員說,剛好剩下最後一個位置。
5點多,因為有問題要去處理,我便把崔弟弟安頓在休息室,叫了隊員小張打了飯和水,還特別囑咐要看好。晚上約6點半,從東莞打車過來小王火速趕到,一見面,除了機票錢,他一個勁往我口袋裡面塞錢,說是他表哥的意思,要感謝我,我理所當然拒絕了。
我一看表,差不多登機了,我便叫隊員小張把人帶過來B區安檢,天有不測之風雲,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小張結結巴巴地跟我說:「教導員,那人說上洗手間,一下子就走丟了,我正在找他!」「什麼,開什麼國際玩笑,趕緊找啊!」那一刻,我腦子轟的一下,我忍不住咆哮了一句。
我趕緊打通崔弟弟電話,但他也緊張地說不清在哪裡,只隱隱約約說出了「港澳臺幾號門」幾個字,手機就無法接通了,我根據常識,把目標鎖定在「B區港澳臺到達」和「三樓港澳臺出發」兩個地方,果不其然,在三樓出發廳6號門附近,我遠遠地望見了崔弟弟,我們幾乎飛奔過去擁抱他。
登機已開始,我連忙招了部電瓶車,火速送他們到安檢口,協助他們過完安檢又用電瓶車送他們到登機口,此時,表弟小王又要往我褲袋裡塞錢,說他不給就沒法交待,我還是婉拒了,只是一個勁催他們趕飛機。天助我也,他們倆終於趕在關艙門前一刻登上飛機。
在整個過程中,崔哥哥電話不斷,深怕丟掉了弟弟,手足深情,溢於言表。
予人玫瑰,手有餘香。看著他們順利登機和臉上洋溢的喜悅,我何嘗不是擁有了一份滿足,收穫了一種感悟。
(註:作者系白雲機場安檢護衛部二大隊副教導員)
文/孫志彬
圖/戴穗恩
編輯/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