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早晨,他接到了回公司開項目會的通知。途中,他一邊開車,一邊盤算:「明天,寶貝女兒就要出生了。開完會,就直接回老家陪老婆。這些年,總是聚少離多……女兒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小糖果』……」望著窗外的大海,一向沉著的他忽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剛開完會,崔偉電話鈴就響了。「崔經理, 4MW的吊具太複雜了,我們不會用這些東西,設備不能裝車,你知道,明天必須要運到如東的呀……」運輸單位的人在電話裡求助說。
原來,運輸單位的同志沒有見過4MW機組的新吊具,雖然拿到了指導書,但依舊不知道如何安裝吊具。一籌莫展的他們只好打電話向崔偉求救,希望他明天能來臨港工廠,指導他們如何使用新吊具。
與此同時,崔偉又收到一段妻子蘭蘭的微信:「女兒在肚子裡情況不太好,估計需要動手術分娩。明天你直接來醫院吧,我好害怕。」
當時,項目的人都在江蘇如東,只有他自己在上海。「事情怎麼總是扎堆呢。」崔偉一下子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夜深了,宿舍裡的同事們都睡著了,而崔偉依舊輾轉難眠。
「結婚這些年,你們聚少離多。你平時可以不在,但是,女兒降臨時,你必須在她身邊,何況她現在有危險。你答應過她的,難道都忘記了……」字裡行間,崔偉仿佛看到了妻子一雙幽怨的眼神。
「無法按期發貨,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我們進軍海上風電的第一個批量項目就要以被客戶聲討而開始,這種名譽上的損失對公司的影響將是無法估量的,你能負起這個責任嗎.」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嘶吼。
「工作重要,還是家重要?你辛苦打拼,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她和女兒……何況你已經請了假。」另一個聲音繼續堅持著。「雖然請了假,雖然家重要,但是明天這些設備不能按時運到現場,你是清楚這將意味著什麼……不要忘了你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兩種聲音不停地爭辯著。
此時此刻,崔偉的腦袋仿佛要炸開了似的,因為他需要做出一個抉擇。而最困難的就是抉擇,今天他真正體會到了這種痛苦。恍惚中,他回到了家,只見妻子正抱著女兒玩耍,女兒則在微笑著和他招手……
突然,一陣急促地電話鈴響了起來,原來是一個夢。他急忙接通電話,裡面傳來母親的聲音:「今天,你到底能不能回來?平時你不在家,這種日子你都不回來,蘭蘭會難過的……」崔偉耐心地給母親解釋。在母親的嘆息聲中,他掛斷了電話。
看了看時間,正好是早晨6點。為了抓緊時間,他立刻驅車趕往臨港發貨現場。之後,他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教會了運輸人員如何使用西門子吊具,並交代了一些裝車的注意事項,一切辦理妥當後。歸心似箭的他驅車直奔醫院。
緊趕慢趕,最終還是沒能趕上為妻子加油。當他走進醫院時,妻子已經被送進了產房。幸運地是,他在門外聽到女兒的第一聲啼哭,平時不苟言笑的他竟然溼潤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