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信庾康邊地區工作時,還負責一個油印處和交通站的工作。
那時,我們印刷文件和學習材料的條件是很差的。特委的油印處雖然設在山上,但由於群眾條件好,我們一直圍繞上樂村子周圍轉,與群眾成為上下鄰居。
油印處有三個人,一個叫譚延年,廣西人,20多歲,是一個多才多藝的青年知識分子,一手字寫得很漂亮,刻鋼板刻寫得清清楚楚。
天晴時用竹子當臺子來寫,下雨時就在棚子內,行李上面墊上一塊板來寫,油印也是如此。
塔下山邊有個小土地廟,情況好時,那裡就成了我們的油印室,刻寫、油印都在那裡,那算最好的工作條件了。
譚延年同志工作是很辛苦的,我在那裡可幫他校對,我不在,就全靠他自己寫自己校對。
他還喜歡雕刻,經常用竹筒刮去竹青,畫上一枝花,刻上幾個吉祥的字,送給群眾,很受歡迎,上樂村家家戶戶都有他的作品。
一個叫黃老伯,吉安人,年近50,是一個勤勞樸實會做手藝的人。
他每天除做飯和幫助印發文件外,就砍些竹子,做些群眾喜愛的器,無代價地送給群眾。
還有一個叫郭洪傳,他是本地的一個農民,年近30,是我們聯繫上樂群眾的橋梁。他負責油印、發行和採購。
山區有紙棚,紙張可以就地解決,但是油墨、蠟紙的來源卻很困難。一般託群眾去買,容易暴露目標。
起初靠各地的保長、小學教師以及抓來的土豪去購買,後來找到了一個同我們有關係的、在新城開店的董和昌老闆幫助購買,解決了油墨、蠟紙的供應問題。
這個董老闆不但幫遊擊隊購買許多物資,還保釋過許多革命群眾。就這樣,油印處按上級要求,把一批批宣傳品和學習材料印好,分送到各遊擊區。
交通聯絡是遊擊隊與敵人作鬥爭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敵人想盡一切辦法企圖割斷我們遊擊隊上下之間的通信聯絡,從而把我們一個點一個點孤立起來,各個擊破,所以建立絕對可靠的交通線,可以說是我們生存發展的生命線。
基於這一情況,特委決定以油山為中心,建立三條交通聯絡的幹線,一條經梅山,通過雄庾公路伸到北山,一條經南雄烏逕地區通向三南,一條經信豐的上樂、蓮花窩,到南康龍回和贛縣的大龍。
每條線在相隔二三十裡的山頭上設立交通站,每站設交通員三人左右。交通員是從遊擊隊中挑選最勇敢、最能吃苦又最堅定的同志擔任。
交通總站設在潭塘坑的山上,站長李緒龍。他是搖錢排人,30歲左右,身體強壯,機智靈活。
紅軍長徵經過油山時,他在長安區委工作,曾經護理過100多名紅軍傷、病員。
項英同志由北山轉移到油山後,由劉符節同志找李緒龍同志談話,要他擔負特委的交通聯絡工作,他愉快地接受了任務。
以後,他不分春夏秋冬,不管狂風暴雨,日夜奔波在高山密林間,傳送著特委的指示和各地上下來往的信件。
做交通工作是非常艱苦的。上樂交通站有二男一女,一個是福建人,一個是瑞金人,一個女同志是信豐人,都很年輕,工作很負責任,一有任務,就不分白天黑夜,也不管颳風下雨,單槍匹馬出沒在深山老林,爬山涉水,穿越平原去完成通訊任務。
郭洪傳雖然不是交通站的交通員,但是有特別重要的任務,我還是交給他去完成。
有一次,敵人告訴他這封緊急信是特委關於反搜山的工作部署。
必須天黑之前送到,大搜山,我把一封緊急信交給他,要他送到賢女埠(今浮石)區委。我天亮以前帶回賢女埠區委的報告來,不能出任何差錯。
郭洪傳接受任務後,說了一聲「堅決完成任務」,立即起身就走,從上樂到賢女埠區委駐地往返近百裡,經過深山密林,日夜兼程趕路,才能按時完成任務。
他雖然走了,我心裡總是不踏實,因為時間緊,敵情嚴重,信豐、大庾、南康三縣的保安團已經開始行動。
萬一出了問題,賢女埠區委得不到上級指示,就可能出險。但是我的顧慮是多餘的,第二天天亮時,郭洪傳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他衣服被掛破,雙腳還有血跡,可想而知,他是冒了多大的風險才完成任務。
交通站不僅是聯絡站,也是情報站,又是物資供應站。
除此之外,各個地區還有不脫產的聯絡點,由地下黨員或群眾中的積極分子擔任,一段一段短距離地聯繫。
這種脫產與不脫產相結合的辦法,保證了上下暢通,也保證了各地區之間的聯繫。
同時還可以利用交通站,開開小型會議和小型的短期訓練班,因此搞好交通站的工作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