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0月,紅軍主力撤出根據地,國民黨軍隊向革命根據地腹地發動進攻,妄圖全部消滅留下來的堅持鬥爭的紅軍遊擊隊。他們採取經濟封鎖、碉堡圍困、大肆燒殺、移民並村等最殘酷、最狠毒的手段反覆圍剿,所到之處,血流成河,一片廢墟。面對國民黨軍隊的清剿和血腥鎮壓,紅軍遊擊隊和革命群眾一起,進行英勇頑強的抵抗,表現了無比堅毅的英雄氣概。
三年遊擊戰爭,陳毅和項英帶領部隊紅24師獨立團及地方遊擊隊1.6萬,再加上機關工作人員和紅軍傷病員共3萬餘人。這部分力量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殘,他們既要掩護紅軍主力的撤退,還要保護革命根據地,賦予的任務非常重。
但是敵我力量懸殊很大,再加上項英軍事上錯誤的指導,利用陣地戰和國民黨軍隊進行正面的進攻。致使紅軍遭受了重創,受到了重大損失。很多紅軍的將領和革命群眾都犧牲了。這是紅軍歷史最慘烈的一幕。
從1934年10月到1935年的春天,這個是紅軍和遊擊隊由正規戰向遊擊戰轉變的一個階段,也是南方八省遊擊戰爭的第一個階段。紅軍遊擊隊在項英的指導下開始進行陣地戰。由於沒有實行遊擊戰爭,使許多黨組織和紅軍遊擊隊受到了嚴重的損失。陳毅幾次提醒項英要全面轉入遊擊戰爭。但項英聽不進這個意見,堅持自己的意見。由於指揮失誤,造成了重大的損失。
項英對國民黨的暴行十分氣憤,就指揮紅二十四師再加兩個獨立營在江西的會昌伏擊國民黨軍軍隊,雖然殲滅了敵軍半個旅,但紅二十四師傷亡很大。這時,如果不及時撤退,就可能全軍覆沒。
這時,陳毅再次向項英建議,必須將二十四師撤出來,這才避免了危險。項英指揮這場戰爭,有一些意氣用事,也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再加上他是工人運動的領導,在軍事指揮上確實是他的短板,本身他去指揮戰爭就是個錯誤,所以當然是要失敗。
項英是黨政軍總負責人,而陳毅只是一個蘇區的辦事處主任,當時被「左傾」領導人排擠,所以留下來繼續戰鬥。但陳毅是一個豁達直爽的領導,從不斤斤計較,領導交代什麼任務從不推辭,也不找任何理由。當時陳毅負傷比較嚴重,剛做了手術,還沒有痊癒。他草擬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辦事處的第一號公告,讓士兵到處張貼在大街上,以六言韻文的形式生動地揭露了國民黨反動派的罪行,鼓舞革命群眾繼續戰鬥。
傷稍微好些,他拄著拐棍兒指導當時的傷員進行戰略轉移。要求年齡大的、生病的、女同志必須轉移。在轉移的同志中有賀子珍的父母賀煥文、溫吐秀,有陸定一的妻子唐一貞,有陳毅的妻子賴月明等。這些同志如果不被轉移,他們在江西瑞金就可能被全部殺害。陳毅將這些同志近千人全部轉移到安全地帶。因為沒有指揮部隊打仗的權力,陳毅儘自己所能做一些事情,表現了一個革命家的高尚品格。
戰爭還在繼續,國民黨集中12個師的兵力繼續進攻,蘇區只剩下瑞金、會昌、於都、寧都四個縣交界地帶,危在旦夕。陳毅繼續勸說項英要打遊擊戰爭,不能硬碰硬,但項英固執己見,始終不肯改變原先的作戰計劃,致使部隊損失巨大,大部分壯烈犧牲。
贛南軍區獨立第六團對著粵軍作戰,我們想,一個團對一個師乃一個軍,不是以卵擊石嗎?中共江西省委、省軍區部隊大約2000人被敵軍四個師包了餃子,最終大部壯烈犧牲,僅有少量的紅軍在曾山同志的率領下突圍出來,當時曾山是代理書記。這一仗打完,紅四師基本上報銷的所剩無幾。項英看到了血的代價,最終才聽從了陳毅的意見,開始了遊擊戰爭。
南方八省紅軍三年遊擊戰爭開始進入第二階段(1935年春到1936年底),這也是陳毅一生中最艱苦、最難熬的一段時光。這一階段的遊擊戰爭,主要的目的是保存、鞏固、發展紅軍遊擊隊和遊擊區。項英、陳毅率領約300人來到贛粵邊界,與李樂天、楊尚奎的贛粵邊特委及遊擊隊匯合,在以油山為中心的贛粵邊地區,依靠群眾,積蓄力量,堅持鬥爭。
這一階段是最艱苦、最困難的鬥爭階段。國民黨在第一階段耗費了那麼多的人力、物力、財力,都沒有把紅軍消滅掉,到了此時,就想盡一切辦法,妄圖把紅軍遊擊隊趕盡殺絕。
他們在軍事上採取「清剿」,在經濟上實行的封鎖,殺光、燒光、砍光,紅軍將士們自崇山峻岭和茂密樹林間穿梭,風餐露宿,晝伏夜行,隨時都有可能犧牲。戰士們沒有吃,沒有穿,沒有通訊工具,沒有醫藥,沒有補給,沒有足夠的彈藥,他們同幾倍於自己的敵人周旋,還要同革命隊伍中的叛徒進行鬥爭。
陳毅元帥在這一時期,留下絕筆詩《梅嶺三章》。
斷頭今日意如何?創業艱難百戰多。此去泉臺招舊部 ,旌旗十萬斬閻羅。
南國烽煙正十年,此頭須向國門懸。後死諸君多努力,捷報飛來當紙錢。
投身革命即為家,血雨腥風應有涯。取義成仁今日事,人間遍種自由花。
1936年的冬天,陳毅的部下陳海叛變革命,寫了一封信說是中央派人前來聯絡,要求遊擊區負責人下山。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引誘陳毅下山。陳毅並沒有懷疑部下,加上當時長期和中央聯絡不上,於是來到了縣城。當時距離三四十米的交通站陳毅感覺不對勁,基層群眾報告陳海叛變,在一個婦女的援助下,陳毅脫險,跑回梅嶺。
敵人聽說山上有遊擊隊的重要負責人陳毅,便調集了四個營的兵力,圍困梅嶺達20天之久,因為搜不到,放火燒山,幸虧一場大雨救了陳毅等人。陳毅擔心當時脫不了險,寫下絕筆詩《梅嶺三章》藏於棉衣內層。這首詩表達了詩人獻身革命的決心和對革命必勝的信心。這首詩已成為愛國主義教育和革命傳統教育的生動教材,選為中學語文課本。
項英在他的《遊擊三年 紅旗不倒》文章裡也有記錄:「我們在一個區域裡,曾有二年半的時期,經常轉移不停,因為山下的樹木多數被砍得一根不留,叢木野草多數被燒得精光,如果我們死停在一個山裡,即要被發覺被消滅,所以我們必須經常從此山移到彼山,而且轉移的時候很短促……,在1935年,我們曾有一次被圍困在山裡,附近的民眾被驅逐乾淨,四面包圍封鎖得非常緊密」。
陳毅在《贛南遊擊詞》中寫道:
天將曉,隊員醒來早。露侵衣被夏猶寒,樹間唧唧鳴知了。滿身沾野草。
天將午,飢腸響如鼓。糧食封鎖已三月,囊中存米清可數。野菜和水煮。
日落西,集會議兵機。交通晨出無消息,屈指歸來已誤期。立即就遷居。
夜難行,淫雨苦兼旬。野營已自無篷帳,大樹遮身待曉明。幾番夢不成。
天放晴,對月設野營。拂拂清風催睡意,森森萬樹若雲屯。夢中念敵情。
休玩笑,耳語聲放低。林外難免無敵探,前回咳嗽洩軍機。糾偏要心虛。
嘆缺糧,三月肉不嘗。夏吃楊梅冬剝筍,獵取野豬遍山忙。捉蛇二更長。
滿山抄,草木變枯焦。敵人屠殺空前古,人民反抗氣更高。再請把兵交。
講戰術,穩坐釣魚臺。敵人找我偏不打,他不防備我偏來。乖乖聽安排。
靠人民,支援永不忘。他是重生親父母,我是鬥爭好兒郎。革命強中強。
勤學習,落伍實堪悲。此日準備好身手,他年戰場獲錦歸。前進心不灰。
莫怨嗟,穩腳度年華。賊子引狼輸禹鼎,大軍抗日渡金沙。鐵樹要開花。
這是陳毅1936年夏季寫的《贛南遊擊詞》。它不僅記下了中國革命史上一段難忘的史實,也記錄了老一輩革命家出生入死、艱苦奮鬥的一段難忘歲月。
1936年西安事變到1937年全國抗日戰爭爆發,這是遊擊戰爭的第三階段。這一階段,蔣介石已同中國共產党進行和平談判,但對南方遊擊區繼續進行「清剿」。南方遊擊區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繼續進行鬥爭。最終和平談判成功,國共開始了第二次合作,國民黨軍隊停止進攻,南方紅軍三年遊擊隊最終以國民黨「清剿」而失敗。全國抗戰爆發後,南方八省保存下來的紅軍和遊擊隊改編變為新四軍,成為大江兩岸重要的一支抗日軍事力量。
在三年艱苦卓絕的遊擊戰爭中,不少黨和紅軍的高級幹部獻出了生命,革命群眾犧牲更是無數。中國共產黨一大代表何叔衡同志,1935年2月14日,在上杭縣水口鎮附近被敵人發現包圍,他不願拖累同志們,縱身跳下了懸崖壯烈犧牲,表現了共產黨人視死如歸的氣節。
1935年3月4日,劉伯堅在江西信豐唐村指揮部隊突圍時,遭受重傷被敵人虜俘。在獄中,他視死如歸,寫下《帶鐐行》:「帶鐐長街行,蹣跚復蹣跚,市人爭矚目,我心無愧怍。帶鐐長街行,鐐聲何鏗鏘,市人皆驚訝,我心自安詳。帶鐐長街行,志氣愈軒昂,拼作階下囚,工農齊解放。」3月21日,劉伯堅在大庚縣金蓮山英勇就義,年僅40歲。臨刑前,他還給妻子留下一封信,讓她照顧好小孩並培育成人,豈不知,他的妻子幾乎與他同時也被殺害於閩西長汀。
1935年9時20分左右,中國共產黨早期主要領導人之一瞿秋白用俄語高唱《國際歌》《紅軍歌》,英勇就義,時年36歲。還有賀昌、毛澤潭、萬永城、古柏、阮嘯仙等領導幹部先後英勇犧牲,在他們身上,表現了中國共產黨人的獻身精神和崇高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