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渙墓誌》,全稱《唐故文安郡文安縣尉太原王府君墓志銘》,唐天寶二年(743)刻立。志呈正方形,長、寬均36釐米,24行,滿行24字,共545字。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出土於河南洛陽。原石由國家博物館收藏。
王之渙為唐代著名詩人,其詩作《登鸛雀樓》(白日依山盡)和《涼州詞》(黃河遠上白雲間)可謂膾炙人口。惜其官職低微,史書無傳。《王之渙墓誌》的出土,為研究王之渙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
一、《王之渙墓誌》主要內容及「旗亭畫壁」的故事
王之渙(688年-742年),字季凌,是盛唐的邊塞詩人之一,與岑參、高適、王昌齡一同被世人稱為唐代「四大邊塞詩人」。可惜他的詩歌散失嚴重,傳世之作僅六首,輯入《全唐詩》中。王之渙在兩唐書均無傳。
撰寫王之渙墓志銘的是一個名叫靳能的人,當時他擔任河南府永寧縣尉,他與王之渙堂弟王之鹹是僚屬關係,和王之渙屬同一級別。志未署書丹者姓名。有人推測書丹者為唐著名書法家張旭或其弟子鄔彤,但無可考。
志文稱:「公名之渙,字季凌,本家晉陽,宦徙絳郡,即後魏絳州刺史隆之五代孫。曾祖信,隨朝請大夫著作佐郎,皇蒲州安邑縣令。祖表,皇朝散大夫,陽翟丞,瀛州文安縣令。父昱,皇鴻臚主簿,雍州司士,汴州浚儀縣令。公即浚儀第四子。」
墓志銘說王之渙卒於天寶元年(742年)二月,享年55歲,推之可知生於武后垂拱四年(688年)。墓誌稱王之渙「幼而聰明,秀髮穎悟。不盈弱冠,則究文章之精;未及壯年,已窮經義之奧」,以門子身份調補冀州衡水主簿。
因為王之渙「孝聞於家,義聞於友,慷慨有大略,倜儻有異才」,因此得到了衡水縣令李滌的特別賞識。722年,李滌將年僅18歲且「性含謙順,德蘊賢和」的三女兒許配給已經35歲的王之渙。
726年,由於受到小人的誣陷攻擊,王之渙憤然辭官而去,「遂化遊青山,滅裂黃綬。夾河數千裡,籍其高風;在家十五年,食其舊德。雅談珪爵,酷嗜閒放。」就這樣,王之渙或居家閒散,或遠遊塞外,過了15年自由的生活。
十五年後,由於一些親朋好友不斷勸他入仕,王之渙又於742年補文安郡文安縣尉。任職期間,王之渙為官清正,心繫百姓。可是,任職不久,王之渙身患重病,不幸於742年去世,享年55歲。
在墓志銘中,靳能對王之渙的詩極力推崇,「嘗或歌從軍,吟出塞,皎兮極關山明月之思,蕭兮得易水寒風之聲,傳乎樂章,布在人口」。他對王之渙的文採埋沒也十分惋惜,「至夫雅頌發揮之作,詩騷興喻之致,文在斯矣,代未知焉,惜乎!」
唐代薛用弱《集異記》所載「旗亭畫壁」故事,可說明當時人們對王之渙詩名的崇拜。
開元中,王之渙與王昌齡、高適齊名。一日天寒微雪,三人共來旗亭小飲,正好有10多個梨園伶官和四位著名歌妓也來此會宴,他們三人便在旁邊一面烤火一面觀看。王昌齡提議說,我們各擅詩名,究竟誰勝於誰,今天我們可看她們所唱誰的詩多,誰便為優者。第一個歌妓唱的是王昌齡的「一片冰心在玉壺」,王昌齡在壁上為自己畫了一道。第二個唱的是高適的「開篋淚沾臆」,高適也為自己畫了一道。隨後王昌齡又添得一道。王之渙說,這幾位為普通歌妓,唱的都是下裡巴人。應看那位最佳的歌妓唱的是誰的詩。若唱的不是我詩,剛終身不敢與你們二位爭衡了。待那名妓唱時,果然為王之渙之詩,三人不覺開心笑起來。諸伶因他們大笑而見問,知是王之渙等,非常高興,即拜請他們入席。旗亭畫壁,遂成典故。
二、《王之渙墓誌》的發現及其書法藝術特色
上世紀30年代初,洛陽地區盜墓成風,許多古人墓誌被挖掘出土,並被低價拋售。1932年,國民黨元老、金石學家、愛國人士李根源在洛陽收購了93塊唐代墓誌,從河南運到蘇州珍藏。在這93塊唐代墓誌裡面,其中有一塊就是《王之渙墓誌》。
1932年秋,國學大師章太炎先生在蘇州講學期間,李根源請章太炎題寫「曲石精廬藏九十三唐志室」的室名,並將《王之渙墓志銘》拓本呈給章太炎鑑別,章太炎看後十分驚喜,並為墓誌題跋。其中寫道:「印泉(李根源)在洛得唐人墓誌九十三石。此王之渙一石……即是盛唐詩人王之渙無疑……誦其詩而不悉人之行事,得此石乃具詳本末,真大快也……若王為文安縣尉,及其平生高節,非此石孰為傳之?」
1937年日軍攻佔蘇州,為了保護這些珍貴的墓誌,李根源連夜將這批墓誌運到了小王山,沉到山下關帝廟前的水池中。解放以後,李根源將這批唐代墓誌全部捐獻給國家,其中大部分被南京博物院收藏,王之渙墓誌則調至北京,藏於中國歷史博物館(今國家博物館)。
出土以來,學者對其研究多歷史考證,很少涉及其書法藝術。2018年10月,趙啟斌曾在《中國書畫報》介紹此志的書法藝術價值,稱其「寬博古茂,豐肥剛健」,並說從書風上與張旭書寫的《嚴仁墓誌》相近,疑為張旭所書。然細觀《王之渙墓誌》,其字體中宮緊密,厚重雄渾,與《嚴仁墓誌》差異較大,應不是張旭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