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經濟思想史家瓊斯:英國工業革命之下的零工、工人與貧窮

2020-12-15 澎湃新聞
蓋瑞斯·斯特德曼·瓊斯(Gareth Stedman Jones)是傑出的政治與經濟思想史、經濟生活與活動史家,曾一度執教於劍橋大學國王學院,現任倫敦瑪麗王后大學觀念史教授。他率先發起以史學方法研究政治經濟學。執掌劍橋歷史與經濟研究中心期間,他與關注早期現代思想史的劍橋學人並肩培養了一代側重十八至二十世紀的經濟思想史家。他所著《遺棄的倫敦》(Outcast London)、《階級的語言》(Languages of Class)、《貧窮的終結?》(An End to Poverty?)以不同維度探索了工人階級備受忽略的歷史經歷。瓊斯讀史閱世之餘,曾編輯《新左派評論》,合作創立了《歷史工作坊雜誌》(History Workshop Journal),較早並廣泛地參與了西方新左派社會運動,在公共輿論界反響強烈。

近期哈佛大學政治系、華東師範大學全球思想史研究中心李漢松專訪了瓊斯教授,在這篇訪談中,瓊斯回顧了個人從學生時代起的政治活動與思想變遷,回應了一系列關於勞工史與思想史研究範式的問題,並對時下的政治與經濟難題提出己見。

蓋瑞斯·斯特德曼·瓊斯

您最初撰寫《遺棄的倫敦》,關注的是倫敦的「零工」(casual labour)群體。您的經濟史學方法是如何形成的?

瓊斯

:首先,讀中學六年級(訪者註:即第十二年級)時,一位名叫菲利普·惠廷(Philip Whitting)的歷史老師對我啟發良多。他並非現代史家,起先專攻拜佔庭史。但他對其他史學時段和領域涉獵極廣,講授歷史猶如變魔法一般。與此同時,我父親作為一位英國文學教師,鼓勵我大量閱讀18-19世紀小說,尤其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作品。也許正因如此,19世紀最終成了我的史學專長。

閱讀維多利亞時代的小說時,您是刻意擇取經濟信號和主題——濟貧院、賭博場、城鄉經濟、童工問題?還是如羅斯柴爾德教授(Emma Rothschild)所說,對照19世紀的英國工業社會與當代發展中國家的新興城市?抑或是純粹著迷於文學,後來有意無意之間,才與經濟思想會通?

瓊斯

:我的直覺是,閱讀文學與研究經濟之間的紐結在於探索這些人物角色所處的社會百態。直到後來讀大學時,我才涉獵了真正意義上的經濟學。在牛津林肯學院,我選修了數門不同的經濟史課,尤其著迷於各種經濟增長理論。後來在博士研究階段,我轉去以實證社會科學著稱的牛津納菲爾德學院。參與納菲爾德學院的研討會使我接觸到了最前沿的經濟學與社會學辯論。但一直以來,我都多一半是歷史學家,少一半是社會科學家。但最早時,我的學術興趣還另有一個源頭:一位出色的法文老師向我傳授了一套清晰的現代主義文學觀,諄諄教誨我,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必須鑑賞哪些作品。於是,高中畢業後,我懷著對19世紀法國小說的飽滿激情——如司湯達(Stendhal)和巴爾扎克(Honoré de Balzac)——來到巴黎,度過了現在頗為時興的「間歇年」。1960至1961年,我在法新社(Agence France Presse)工作。當時,我自然而然地受到讓-保羅·薩特(Jean-Paul Sartre)、阿爾貝·加繆(Albert Camus)、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莫裡斯·梅洛-龐蒂(Maurice Merleau-Ponty)等法國社會主義與存在主義思想家吸引。回到牛津後,我又滿懷熱情地閱讀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的作品和路易·阿爾都塞(Louis Althusser)的歷史理論。但我也在讀法國史學,尤其以年鑑學派(Annales)為重。寫作《遺棄的倫敦》最初的靈感來源之一,即是路易·謝瓦列(Louis Chevalier)1958年出版的《勞工階級與危險階級》(

Classes laborieuses et classes dangereuses

),其中探討了19世紀上半葉,人們對「巴黎社會底層的窮人究竟是工人還是罪犯」這個問題模稜兩可的認知。在牛津,除了經濟史和發展經濟學外,我另一個興趣點是「第三世界」與「去殖民化國家」等政治問題。我記得當時受到克勞德·列維-史特勞斯(Claude Lévi-Strauss)《憂鬱的熱帶》(

Tristes Tropiques

)啟發甚多。作為《埃希絲》(

Isis

)的編輯之一,我當時主要撰寫有關第三世界的文章。

《遺棄的倫敦》

您指的是牛津學生刊物《埃希絲》?好像至今仍然刊印。

瓊斯

:是的,這部刊物因泰晤士河流經牛津這一段的別稱「埃希絲河」(Isis River)得名。就這樣,在研究第三世界時,我最早對「零工」發生興趣——現在人稱之為「零工經濟」(gig economy),包括缺乏工作穩定性和技術含量的全部勞工領域。第三世界城市充斥著這種零工,主要是從農村湧入城市的人口。就此,我開始思考:19世紀的英國和法國零工經濟又是如何運行的?諸多想法一經匯流,便形成了我的研究課題——19世紀的倫敦。甚至可以說,不是我選了題目,而是題目選了我。

起初,我著眼於民眾自由主義(popular liberalism):它究竟有何含義?又何以失敗?順著這一思路,我起初將論文題目選在了維多利亞時代所謂「自助」(self-help)這一意識形態。但當我潛入原始史料後,我愈發體會到的卻是「自助」的對立面:於各種貧困而言,「自助」無過乎一種抽象而不切實際的補救。但通過閱讀「自助」方面的史料,我愈加深切地理解了19世紀倫敦經濟真正面臨的諸多困境。那時,倫敦史研究嚴重匱乏,但絕非乏善足陳。原因是,大多數經濟、社會與政治史家都熱切地投身於工業革命史。

《憂鬱的熱帶》

傳統的工業革命史關注英國北部的大型工業城市,忽略了南方的經濟,包括倫敦。

瓊斯

:正是如此。既然倫敦當時缺少大工廠工業,可想而知,多數歷史學家都認為它沒有趕上工業革命的快車,所以態度冷漠。對我而言,能作為先行者,開墾一塊當代研究不足的學術處女地,可謂是絕佳的良機。這便是我寫作《遺棄的倫敦》最初的語境和框架。

您關注的這部分零工經濟是許多人眼中的「殘滓經濟」 (residuum)。對這些零工而言,上有正經的工人階級,下有所謂的「流氓無產者」(Lumpenproletariat),夾在其中,近乎於現代經濟學中「非正式經濟」(informal economy)概念的前身。古典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並不關注這部分貌似無力提升政治意識的人群。您試圖揭示的是:貧困是複雜的社會現象,所以這一流動性極強的勞工群體不容忽視。

瓊斯

:的確如此。當時作為青年歷史學家,我收穫頗豐,還得益於另外一點:雖然現代歷史學對歷史上的零工經濟研究甚少,但維多利亞時代卻已有不少令人驚喜的成果,如社會改革家亨利·梅休(Henry Mayhew)、查爾斯·布斯(Charles Booth)的報告。除此之外,最大的資料庫來源於倫敦各城區醫療健康官(Medical Officers of Health)的年度報告。他們在倫敦各個經濟區,以敏銳的眼光觀察當地的就業與衛生狀況。

大約也是這段時間,經歷了1956年蘇伊士遠徵後,我逐漸左傾。牛津畢業前夕,我頗受新左派吸引,在《新左派評論》(

New Left Review

)工作了數年,期間寫了不少以傾向於馬克思主義的立場批判各位大歷史學家的文章。

我正要問您《遺棄的倫敦》與《階級的語言》之間的關係。說後者是對於前者的一種負面的反應,或正面的反補,都不甚準確。《遺棄的倫敦》揭示的是經濟組織、社會成分等方面的新知,譬如,勞工和失業率如何隨著季節變化;而《階級的語言》更像是對某種歷史經濟主義的批判,比如「奧爾德姆的工業機器更發達,所以工人的革命意識也一定比北安普頓和南希爾茲的更為先進」之類的論調。

瓊斯

:你說得對,《階級的語言》針對的批判對象並非是《遺棄的倫敦》。重拾舊著,我仍對當時揭示的倫敦經濟結構、季節性框架、就業率與失業率的不同波動形式等,感到基本滿意。所以,你剛才提到《遺棄的倫敦》中這些關於經濟組織和社會成分的史學分析,比如說對於這些零工們生活結構的描述,我認為時至今日也是頗為中肯的經濟學洞見。因此,我也繼續引用其中的結論,並從中汲取經驗。《階級的語言》更多是在修正一種經濟決定論。你舉的例子很切中要害:不能僅僅因為蒸汽率先來到奧爾德姆,就說在這裡操作大機器的工人一定比北安普頓的鞋匠們更激進。那麼該如何判斷呢?我認為應該分析他們的政治語言、議程與表述。

《階級的語言》

現在反思這兩部書,您認為經濟組織與語言表述這兩個維度之間的連接點和轉折點在哪裡?

瓊斯

:這涉及到《階級的語言》的另一批判對象:一種過度簡化的馬克思主義歷史敘述——浪漫主義英雄化工人階級的生活(如湯普森那樣)。我試圖說明:如果1820年代至1840年代是「工人階級的締造」(湯普森著

The Making of the English Working Class

),那麼1850年後則有一次「工人階級的再造」(re-making of the working class),而且這一次產生了更加保守主義化的工人階級自我認知觀。而這種更保守主義的工人階級身份一直持續到了二十世紀,甚至體現於1950年代英國工黨的某些主流態度。

「語言」是許多哲學與歷史思潮慣用,甚至是擅用、濫用的概念範疇與分析範式。當您談「階級的語言」時,對您而言,何謂「語言」?而對於思想史,語言又意味著什麼?

瓊斯

:於我而言,語言意味著論述與辯論。我主要受法國思潮的影響?阿爾都塞主義者們堅持遵循一種他們稱為「問題域」(problématique)的認知觀念。而巴特和他的傳人們也掌握了一種類似的概念:「共時性交流」,由此展開種種論述形式,並為傳統意義上的觀念和意識形態提供媒介與架構。在《遺棄的倫敦》中,我便應用了類似的概念,分析人們在觀察理解、評議臧否「零工」問題時,所用的語言如何從「士氣挫敗」(demoralisation,訪者註:指工人的勞動積極性降低)向「風氣退敗」(degeneration,訪者註:指工作積極性降低之後,零工作為社會群體的道德品質敗壞)轉變。「士氣挫敗」指零工作為個體的無知,以及他們對「自助式自由主義」信條有意的蔑視。相比之下,「風氣退敗」則從一種社會達爾文主義視角出發,認定這一部分人群有某種生理缺陷。這些是我主要的靈感來源。

或許,《貧窮的終結?》可以進一步激發我們思考政治思想史與經濟思想史之間的深層次關係,以及您和斯金納教授的分工和統一。首先,「貧窮思想史」中貫穿著一個共和主義語境。在十八世紀,主流思想家認定,共和制只適合小型國家。但美國、法國革命迫使人們思索:大型歐美國家是否也能成功實現共和?是或不是,這個答案又如何改變人們對於扶貧、脫貧的態度?這便引出了一個政治語境。其中,潘恩與孔多塞試圖證明:使用全新的方法解決貧困是完全有可能的。請問:在政治經濟思想史中,「探索共和」和「思考貧窮」之間有何關係?

瓊斯

:正如羅斯柴爾德教授論證的那樣,潘恩善用斯密經濟理論的方式之一,便是將歐洲與他最熟悉的美國語境相互對接。當時有一種想法,尤受激進知識分子青睞:美國也許能為歐洲大陸的未來提供一種新模式。在此之前,確如你所說,人們理所應當地認為,共和制度與小型城邦匹配,不適用於大型歐洲國家。具體而言,美國與歐洲國家不盡可比,因為美國既無地主權貴階級,亦無歐式財政制度。而潘恩的激進之處在於:他通過思索美式共和,完全可以想像出我們現在稱為「社會保險」的保障制度。這一點可以與孔多塞的洞見合二為一——通過某種「社會數學」(Mathématique sociale),完全可以想像這樣一種社會,基於大量的出生率、結婚率、死亡率統計數據,創設出一套「社會保險制度」。這在英國尤其適用,因為英國已有自己的「濟貧法案」(Poor Laws)。

潘恩

這多少可以追溯到伊莉莎白時代的英國濟貧法?

瓊斯

:正是。英國「濟貧法案」以降,救濟之權已成某種共識。基於這一觀念,許多後世的社會改革議案都不標新立異,而是自我標榜為濟貧傳統之延續,以便更易得到社會的接受。在19世紀,許多人緊密團結在惡名昭著的1834年「新濟貧法」(New Poor Law)旗幟下,阻撓勞苦大眾申請救濟金,理由是,只有濟貧院(workhouse)內部才有義務提供救濟扶持。但是截止到19世紀末,救濟愈漸慷慨,而且可以直接發放入戶。在愛德華時代,屢次重大社會改革實現了養老金、疾病與失業保險金。我寫這部書的政治動機之一便是挑戰一種新自由主義、新保守主義者的成見,即在自由市場經濟框架內反對濟貧,其淵源可以追溯到亞當·斯密青睞的經濟政策。

在新古典主義經濟學盛行的時代,您試圖證明亞當·斯密反倒是「濟貧經濟」的鼻祖?或者保險一點說,起碼在貧窮問題上,您試圖將斯密從一種最簡化的自由市場經濟態度中分離出來?

瓊斯

:是的,我著力論證出,最早閱讀斯密的思想家都是激進主義者,而非保守主義者。

您提到了孔多塞的「社會數學」。當時牛頓、萊布尼茲在微積分領域的創造已然成熟,加之笛卡爾、克拉默、高斯等人對於線性方程探索,以及費馬、帕斯卡、惠更斯的初步概率論,形成了一個大環境,使得精算會計學成為可能。可否說,系統性設計福利政策的歷史是現代社會應用科學改造政治最輝煌的一筆?

瓊斯

:不錯,這是現代社會最偉大的革命之一。

既然如此,您如何理解科學史與現代政治經濟思想史的關係?

瓊斯

:那個歷史時代不乏巨大的社會科學建樹。首先,你研究過英國棄嬰史,依據的史料大約便是倫敦各教會牧區從伊莉莎白時代起開始統計的人口死亡數據。但很明顯,他們這樣做,起初並非是為了有助於精算,而是準備迎接下一次大瘟疫到來。先不談中世紀末的致命疫疾,單說1665年至1666年的瘟疫,據一些學者預測,死亡人數高達十萬人——這相當於倫敦市當時總人口的25%之多。病死率一度飆升,這在當時為人們敲響了警鐘。但18世紀中葉以降,陸續出現了人壽預測。人們逐漸發現了統計學的驚人潛能:統計學可以為政治家、各級行政人員,以及普通大眾們打開全新的視窗,探知不一樣的世界現實。1801年,英國做了首次人口普查。這段時期,「公平人壽」(The Equitable Life)等最早一批保險公司應運而生。在那之前,人們對於「盈利」與「虧損」的認知局限於抽獎、賭場時「贏錢」和「輸錢」的概念。若說人為計算出「運氣」和「偶然性」,當時可謂天方夜譚。但現代概率學的理論框架使在一定限度內控制偶然性成為可能。所以我認為,這是18世紀最偉大的成就之一。在這一歷史語境中,保險公司才可以承諾:今朝富貴,明晚也不必破產。孔多塞與同事們正是運用了這些統計學的洞見,才建構出了新型國家政策的數學基礎,繼而發展成為社會保險制度。

起初,這僅停留在一種抽象理論上的可能性。但進入到1780年代,法國因為援助美國獨立戰爭,瀕臨破產,統計學成了緊迫的政治需要。一夜之間,孔多塞等數學家都成了國家經濟改革不可或缺的領軍人。當法國大革命爆發後,這些論點和論證繼續展開。潘恩並非數學家,但他清楚地認識到了數學界的發展對於變革中的政治有著何其重大的意義。以此為基礎,他提出了撫育金(child maintenance)、養老金(old-age pension),以求消除大多數普通家庭在福利與窮困之間劇烈動蕩、起落搖擺的威脅。他意識到,只有通過精確統計,才能確保人們不再受暴富與絕望兩極之間不斷轉變的折磨。其中還蘊含著一個遠見:平日的合理投資可以對衝,甚至抵消危機時期不確定因素對於家庭生活帶來的劇烈震蕩。我認為這是一個重大的理論進展。它誕生於美國和法國大革命期間,並且營造了一種氛圍,引來了19世紀形形色色的「濟貧改革法案」,最終啟發了由1942年《貝弗裡奇報告》(Beveridge Report)勾勒出的20世紀福利國家政策。

孔多塞

人們曾認為潘恩有多麼的具有革命性,甚至多麼的危險!僅在1792至1793年間,英國和威爾斯便有超過300個鄉村和城鎮焚燒了潘恩肖像。切齒之恨,可見一斑。但是到19世紀,這些社會改革觀念都逐漸合理化了,甚至得到了一些想像力豐富的保守派人士的接納——當然,這樣做對他們有利,因為只有實現了溫和的改良,才能鎮壓激進的革命。俾斯麥(Otto von Bismarck)於1880年間的社會福利改革即是一例。目前,鮑裡斯·詹森(Boris Johnson)向北部的藍領城市伸出了橄欖枝,搖身一變成了工人階級的代言人,甚至為了撒錢搞福利政策,炒了自己一向倚賴的財政大臣。這是否是一種歷史規律?

瓊斯

:精明的保守主義者發現一些觀念有利用價值,便將之從激進的政治議程中割離出來,再賦予它們一種全然不同的意識形態含義。這似乎正是鮑裡斯·詹森目前的所作所為。俾斯麥當然是個絕佳的例子。他延續著威權主義的政治態度,採納了一些社會改革項目,用以削減社會民主主義的潛在威脅。這是否是個通用的模型?我不完全確定。但你說得不錯,這一策略在不少歷史情境中都曾得以實踐應用。

孔多塞關心的不僅是民族國家內部的不平等,還有國際範圍內,國與國之間的貧富差距。當然,這事關許多啟蒙運動哲學家們熱衷探討的「奢侈與商貿」之爭、「窮國與富國」之爭。這段經濟思想史如何幫助我們思考當前的全球貧困問題,最終縮短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的鴻溝?

瓊斯

:鑑於十九世紀後的那一段帝國主義史,這一目標既富於挑戰,也充滿可能性。帝國主義固然招人憎惡,但矛盾的是,它在歷史上的確激發了一些受壓迫國家(subject state)人民重獲新生,走向富強的願望。顯然,若說完全消滅世界貧困,聽上去既抽象,也烏託邦主義。但不代表沒有循序漸進的方法。不論如何,消滅國際貧富差距應當是我們的口號。

(本文來自澎湃新聞,更多原創資訊請下載「澎湃新聞」APP)

相關焦點

  • 工業革命為什麼發生在英國
    工業革命是英國人的傑作,這個時期創造的財富超過了英國歷史上的總和!工業革命為什麼發生在英國,而不是歐洲或者亞洲其他地方?牛津大學經濟史教授羅伯特·艾倫在學術專著《近代英國工業革命揭秘:放眼全球的深度透視》中,通過查閱大量文獻,以寬闊的學術視野,深入探討了這次工業革命發生的奧秘之所在。本書由兩大部分組成,分別是前工業革命時代的經濟和工業革命的發生。
  • 英國資本家與工人的矛盾,推動工業革命的貴族為何會走向沒落?
    對於英國來說,工業革命是一場至關重要的革命,它成功地確立了英國世界霸主的地位。雖然工業革命發生在光榮革命之後,似乎貴族已經從英國歷史的舞臺退場,與工業革命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事實並非如此。事實上,貴族依舊在影響英國政治、經濟和文化,同時與工業革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在很多方面正是貴族推動了工業革命的發展。
  • 從馬爾薩斯陷阱到工業革命:人類的經濟是如何走向大分流的
    以英國為例,我們將提出有說服力的證據,說明在1250至1800年間倖存的類別,其中尤以經濟成就強有力地轉化為生殖成效為最—富裕人家子女的存活率是貧窮人家的兩倍。在馬爾薩斯陷阱中的英國,最貧窮人民的孩子幾乎夭折殆盡,家族因而斷後。因此前工業時代的英國是個不斷「向下流動」的社會。基於馬爾薩斯經濟的停滯特性,富裕人家多生的子女通常必須離開權貴集團,往社會下層尋找就業機會。
  • 帶有小農經濟特點的家內製,是英國工業革命的「助力劑」
    第一次工業革命 第一次工業革命最終在英國爆發並非是偶然的,而是英國社會長期積累的結果。 圈地運動與紡織業 十五世紀的英國,在自由貿易主義和外放型經濟生產的影響之下,曾經發生廣為流傳的"羊吃人"的圈地運動。當時眾多的封建領主和大地主為了獲得更多的利益,驅趕自由耕地上的佃農,將原本用於種植糧食和蔬菜的土地改為牧場。
  • 為「零工經濟」補充保險產品,英國初創公司「Collective Benefits...
    目前英國有600萬自僱工人,包括自由職業者和零工工作者等,預計到2025年會佔到英國全部勞動人口的20%。他們沒有帶薪休假、帶薪病假、家庭年假等福利,更重要的是,其中有96%的人沒有任何形式的收入保障,而93%的人沒有健康或重大疾病保險。
  • 疫情肆虐之下,美國的零工經濟面臨大考
    市政府已經制定了相關計劃,地方官員也處於高度戒備狀態,但他們在應對重大疾病爆發過程中一個新的「基礎設施領域」的問題——零工經濟——方面幾乎沒有任何經驗。在COVID-19病毒爆發的中國武漢,送貨司機在控制疫情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使城市得以繼續運轉。
  • 「張宇燕」為什麼英國的工業革命值得我們重新認知
    基於此,我先簡單回顧一下從某種意義上根本改變了人類歷史進程的英國工業革命,然後試著做一些「現代」引申。換個角度看英國當年的「工業革命」一般認為,「工業革命」是在1760-1850年的90年間,由技術創新與進步促成的一個意義深遠的歷史事件。不過學者們對此還有比較大的爭議。
  • 工業革命為何率先發生在英國,而沒有發生在世界其他國家?
    在中學歷史課本上,我們所了解到的英國「工業革命」開始的標誌是「珍妮紡紗機」的發明。但事實上,英國在發生工業革命之前,其國內的棉紡織業是極為落後的。當時在全世界有名的絲織品是中國的絲綢和印度的棉布,英國的紡織品與中國、印度的絲織品相比,無論是在技術上還是質量上,都遠遠落後。
  • 「馬太效應」主導下的零工經濟:高競爭、不穩定、報酬低
    提供這些服務的人分別住在奈及利亞、墨西哥、英國和孟加拉國,每人收費5美元。對於買家來說,這些網站的吸引力是顯而易見的:它們是一個可以找到願意廉價工作的熟練和半熟練賣家很好的地方,而且跟蹤工作完成的時間,允許買家給工人打分,並提供能夠幫助解決糾紛的員工。銷售技能的人也能獲利:熟練工——尤其是那些生活在海外的人——可以賺相當多的美元。
  • 回顧英國工業革命,專家總結四點啟示
    在艾倫一派學者看來,所謂工業革命發生的真正原因在於英國獨特的工資結構或價格結構,它是早期近代經濟史演化積累的結果。瓦特蒸汽機在當時的英國出現有兩個關鍵因素。一是勞動力價格迅速上升。1750年時,英國的勞動力價格是法國、義大利的1.7倍。英國工人的工資上漲很快,這使得用機器替代人工變得有利可圖,所以才催生了瓦特改進蒸汽機以替代工人。
  • 英國工業革命和法國大革命,對國際政治究竟有什麼影響?
    在這種降維打擊之下,其他國家都陸續以某種方式進入現代秩序,國際秩序呈現出一個全新體系。革命為何爆發?這兩場革命是在大航海時代中孕育出來的,不過大航海帶來的新資源和的新秩序,在英法兩國中表現為不同的樣態,最終導致了在英國發生的是工業革命,法國發生的是政治革命。
  • 《對不起,我們錯過了你》:零工經濟背後的「現代奴隸制」
    他們是年輕時參與了1970-1980年代英國罷工運動的一代勞工。當他們面對往日的照片,可以回憶起當時載滿罷工糾察隊的汽車,為罷工者供應免費食物的餐廳,工人們同仇敵愾不懼警察暴力的勇氣。但今天的工人面對勞動困境(比如每天996甚至更嚴重的加班時長且沒有加班費)卻缺乏維權途徑。
  • 為何工業革命會出現英國,而不是在亞洲?
    他認為,除非有其他外在因素幹擾,否則光是市場與激勵機制這兩個條件就足以帶動經濟快速增長。以他的推論,如果英國增長了,市場規模相仿、財產權界定也很明確的中國卻原地踏步,那麼問題一定出在若干外力限制,例如地理條件。但在討論工業革命時,我已經強調過,工業革命不是亞當·斯密所謂完善市場的產物,而是人們對存在已久之市場激勵做出不同反應的結果。
  • 起源於英國的第一次工業革命,其進程究竟有多誇張
    十八世紀下半葉到十九世紀中期,一場影響深遠的經濟大革命爆發,逐漸將整個世界帶入了工業時代,這就是第一次工業革命。簡單來說,這次工業革命就是以機器生產取代手工勞動,以大規模的工廠制代替家庭作坊的過程。十八世紀六十年代,工業革命首先在英國發生,隨後迅速在歐洲其他國家以及北美擴散開來。
  • 第一次工業革命是什麼?它又為何發生?又出現了哪些新的發明?
    第一次工業革命是指18世紀60年代從英國發起的技術革命,是技術發展史上的一次巨大革命,它開創了以機器代替手工勞動的時代。這不僅是一次技術改革,更是一場深刻的社會變革。那麼這次偉大的革命的發生又有哪些原因呢?
  • 零工經濟,臨時工用英語怎麼說?gig economy,gig workers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零工經濟已經漸成規模,據統計2020年,美國將有40%的勞動力從事臨時工作。那麼零工經濟用英語怎麼說?其中的從業人員又怎麼稱呼?零工經濟在英語裡是gig economy,gig一詞是俚語,本來指的是音樂家等藝術工作者受邀在音樂會或俱樂部等演出。現在被用來泛指不斷變化的文化和商業經濟,也包括共享經濟等各行業的臨時工作。
  • 「零工經濟」時代,什麼是你的Plan B?你需要這「一技」來傍身!
    近來,「零工經濟」一詞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並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對許多人來說,上班擁擠的路程,枯燥乏味的工作,以及希望獲得更多自由的願望,零工經濟無疑是改變他們生活和工作方式的一個選擇。當網際網路+碰上疫情,零工經濟成了當下的主流和剛需;「零工經濟」到底是什麼?是一種商業模式?還是「打零工」這一現象?
  • 偉大的科學家瓦特,發明蒸汽機推動英國工業革命的進程
    偉大的科學家瓦特,發明蒸汽機推動英國工業革命的進程提起瓦特,人們就會想起蒸汽機,想起他發明的蒸汽機給工業革命注入的新的活力。1784年,瓦特取得了萬能蒸汽機的專利權,不久這種新式機器就在全英國的各個行業中得到廣泛的推廣和應用。萬能蒸汽機的誕生是人類科技史上劃時代的輝煌篇章,同時也有力地推動了英國工業革命的進程。
  • 中國製造和德國製造有何差異|美國|工業革命|英國_網易訂閱
    18世紀的英國是世界上率先完成工業革命的國家:英國帶領人類進入了蒸汽時代。這一時代英國的工業產值佔據了世界工業總產值的40%。到了18世紀末19世紀初發源於英國的第一次工業革命已在歐洲大陸和北美廣泛傳播開來:鄰近英國的法國是最早受到工業革命影響的國家之一。
  • 零工經濟崛起 企業該何去何從
    這也就促使了零工經濟現象的爆發,而像「斜槓青年」「U盤化生存」「新個體戶」等等這些新名詞也開始出現在我們的工作和生活當中。其實在中國,零工經濟早就有發源。網際網路類零工佔三分之一,如網約車、外賣、網店等職業。建築、裝修、搬家、貨運等生產型勞動,以及銷售、餐飲、手工活等基礎性零工工作,也吸引了大量的縣域勞動者。換句話說,零工經濟已深入下沉市場,成為了縣域市場的重要就業形態。阿里研究院的報告也預測:到2036年,中國「零工經濟」的自由職業者數量將達到4億!超過市場規模最大的美國,成為新的零工經濟發展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