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今年已經快滿53歲。在53年的人生歲月中,金星做了28年男人,做了25年女人。
金星現在是國內知名的舞蹈家、脫口秀主持人,社會地位和名望都很高。作為一名變性人,金星顯然要比其他變性人更幸運。但就如金星本人所說,這種幸運也是靠金星拼了命掙來的。
01
金星1967年8月13日出生於瀋陽。她的父親是朝鮮族,母親是韓國人。金星從小就展現出了對舞蹈的熱情,9歲就到瀋陽軍區歌舞團接受專業舞蹈訓練。
如果真有上帝,那上帝也一定有犯錯的時候。這世界上有那麼一群人,他們對自己性別的認知被上帝放入了錯誤的身體裡。這樣的人,被稱為跨性別者(Transgender)。
金星就是跨性別者。她在自傳中寫道:
「我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有了性的意識。在三歲以前,我總是跟著媽媽到女澡堂洗澡。我覺得很自然,沒有什麼害羞的心理。到了五六歲時,媽媽讓我跟父親到男澡堂去洗澡,我卻感到不自然起來。」
小時候的金星,最大的願望就是變成白雪公主。她曾說在下雨時會跑到室外,希望雨天霹靂能將她變成白毛女。
小時候的願望只能放在心裡想想,即便今天,很多人還對這樣的人視為異類,更別說金星成長的年代。
金星幾乎把所有的熱情都投入到她鍾愛的舞蹈上面。
11歲,金星就進入瀋陽軍區前進歌舞團。
17歲,從解放軍藝術學院舞蹈系畢業。
18歲,獲全國首屆「桃李杯」舞蹈大賽少年組第一名,。獨創男子足尖舞,第一次赴法國演出。
19歲,獲全國第二屆舞蹈比賽「最佳優秀演員獎」。
20歲,獲美國亞細亞文化基金會和美國舞蹈節獎學金,受國家公派赴美國紐約學習現代舞。
在美國深造學習期間,金星的就開始有了不小舞蹈成就。她被聘為美國舞蹈節編舞,在韓國舉辦個人晚會。1991年,她的作品「半夢」榮獲美國舞蹈節「最佳編舞獎」,同年移居歐洲。1992年,赴比利時受聘於比利時皇家舞蹈學院教授,在比利時創建白風現代舞團,並舉辦兩次個人作品晚會。
02
在美國期間,金星因為一個玩笑,有了自己第一次婚姻,而且維持了10年。不過這次婚姻只有法律上的效應,並沒有現實意義。
23歲那年,金星在美國學舞蹈的同學艾力克和他的女友肯波琳,嫌紐約的房租太貴,想跟金星合住。
金星就跟肯波琳開玩笑說「要不你跟我結婚,你就可以免費住,我就可以拿綠卡,兩全其美怎麼樣」。
2天後,玩笑成真。其實,那時候同學和女友都知道金星真實的性取向。所以,登記時是3人一起去,新娘把新郎當姐妹,新娘男友當了證婚人。登記完出了市政大門,3人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
10年後的2000年,已經變成女兒身的金星正在泰國演出,突然接到「媳婦」肯波琳的電話要求離婚。原來肯波琳已經懷孕準備跟心上人奉子成婚了。
辦完離婚手續走出大使館的金星,一個人又大笑起來。她本以為,美國只要兩人7個月不住一起就算自動離婚。沒想到這個「玩笑婚姻「,竟然持續了整整10年。
在美國和歐洲期間,金星有過三段戀情。當然對象都是男的。
身高一米九五的德克薩斯牛仔格裡菲斯是金星的初戀,她一度為了他放棄了自己的舞蹈。
浪漫的義大利男人卡羅讓金星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卡羅是個已婚的心理醫生,金星幫助他確認了自己真實的性別取向,他才與妻子離了婚,還了妻子一個公平。
比利時最有權勢的律師的感情則讓金星看到了一個男人在愛的面前的脆弱。當他知道將與金星分別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開車載著金星,流著淚,在布魯塞爾街頭不停地轉。
03
1994年,在美國和歐洲留學6年後,金星回到了中國。
同一年,她受聘於國家文化部,舉辦全國舞蹈編導基訓班、全國現代舞演員訓練班。在北京舉辦現代舞專場晚會,獲得巨大成功和廣泛讚譽,成為中國現代舞的奠基人。
此時的金星,已經取得了世俗意義上的事業成功和社會地位。那個埋藏在她心底的願望到了要破殼的時候。
其實,金星在自己16歲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做女人的準備。但她深知只有先取得事業的成功,才有可能被社會接受她石破天驚的舉動和她身上的與眾不同。
1995年,28歲的金星終於下定決心做變xing手術,完成自己一生的夙願:成為一名真正的女人。
然而,手術的過程和由此帶來的痛苦,遠非常人所能想像。對金星來說,手術後就是一次鳳凰涅槃的泣血重生。
手術前後,金星接受了導演張元的採訪。這些採訪在2000年被張元剪輯成紀錄片《金星小姐》,在當年韓國全州電影節首映。
金星口述過自己手術前後的全過程。
手術的地點是在北京香山醫院。手術前金星需要答一個1000多個問題的性別心理問卷。只有達到80分以上,才能證明不但有女性傾向也適合做手術。金星得分94分。
可金星術前還有個問題沒解決,身份證上的性別還是男的。
於是她準備跟父親攤牌。
金星打電話給父親說:「我住院了。」
父親說:「你住院幹什麼?」
金星說:「治病。」
父親問:「你得什麼病了?」
金星說:「你到醫院來吧。」
父親坐車來到香山醫院,問金星:「你是被燒傷了嗎?怎麼到整形醫院來了?」
金星說:「我要做變性手術,我要做女人了。」
父親抽支煙看著金星,愣了兩分鐘,說:「總算對上號了。」
金星也非常吃驚,問父親是什麼意思?父親說:「你小的時候,我怎麼看你怎麼像個女孩子。28年以後,你找到了你自己,對上號了,祝賀你!」
金星感慨良多:父親是一名傳統軍人,而且金家只有父親生了金星這麼一個兒子。金星沒想到父親不但沒反對,還這麼開明。有這樣一個父親真的是金星的幸運。
父親也順利地回到瀋陽幫金星改了戶口本和身份證。金星的心也徹底定下來,準備手術。
04
手術分三步。第一步是隆胸。
這種手術比較成熟簡單,主刀醫生楊主任讓金星選重量,200克、250克、300克。金星本想選大號,楊主任說「太大,會影響跳舞」。最後金星選了250克的。
第二步是去掉毛髮和喉結。去喉結時為了保證發聲不出差池,打了麻藥但處於清醒狀態,以便手術中隨時按醫生要求發聲互動。
去毛髮主要是鬍鬚,需要把毛囊破壞掉。為了避免術後嘴腫影響縫線,就不能打麻藥。金星忍著鑽心的疼痛把手術做完。
在做第三步手術之前,楊主任又跟金星談了次話。
她說「你的胸做完了,鬍鬚和喉結也沒有了,從外形上看,你完全是個女人了,你平時穿上女性的衣服,別人也不知道,就這樣吧!」
金星卻說:「楊主任你是在開玩笑啊!這叫什麼回事?這可真是男不男、女不女啦!我可不是泰國的人妖!」
金星堅定了楊主任的信心,還選定了4月5日清明節做手術。大家覺得清明節不吉利,金星卻覺得「清明嘛,把多餘的清除了也就明了啦!清明節做手術,是個好兆頭。」
做手術的前一天,楊主任給金星做檢查,又問她:「你有多大把握?」金星說:「50%。」楊主任問:那另外50%呢?金星說:「我交給上天了。老天爺該怎麼處置我就怎麼處置我。」
這個手術是全麻,做了整整16個小時。手術很成功,但還是出了個醫療事故。
手術中,金星的左小腿被意外卡住了血管和肌肉沒被發現,術後腫的不成樣子,而且失去知覺。醫院會診得出的結論是小腿肌肉到腳趾尖神經全部壞死,幾乎無法恢復。
這對視舞蹈為生命的金星來說有如晴天霹靂。可金星不信邪,手術後體重從120斤掉到96斤,腿疼得需要打杜冷丁來止痛的金星,堅持用電擊針灸的方式治療腿部神經。還咬著牙拄著拐一瘸一拐的堅持鍛鍊,一年後竟奇蹟般的又能站上舞臺。
除了腿部的醫療事故,術後的恢復同樣痛苦難熬。下身每次換紗布,都像做一次人流,導尿管排尿一度尿不出來,解次大便也像要了半條命。
經過這一道又一道關口的磨難,金星想,死也不過如此。這讓金星看淡了很多事情,她也從此獲得新生。
05
金星完成了夙願,成了真正的女人。
接下來的十幾年,她的舞蹈事業繼續發展。她與北京市文化局聯合創辦北京現代舞團,成立金星舞蹈團,在倫敦舉辦個人專場,推出《紅與黑》《向日葵》《海上風》《卡爾米娜·布拉娜》《海上探戈》等大型現代舞,被聯合國聘為東方文化藝術上海中心藝術顧問,被英國普利茅斯大學授予達廷敦藝術學院榮譽藝術博士稱號。
感情上,金星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2005年2月1日,金星與德國男友漢斯成婚,後來兩人收養了3個孩子(2個兒子,1個女兒),金星也圓滿了一個真正的女人一生可能扮演的所有角色:女兒、戀人、母親、妻子。
金星和漢斯是在飛機上結識的。
這位沉默內斂的德國高個子男人,通常只坐經濟艙,恰巧那次經濟艙機票售罄,才破例買了頭等艙的機票,恰好坐在金星的旁邊。
漢斯一下子被身邊這位獨特的東方女子吸引住了。金星因為隨行帶著寵物狗「妞妞」,怕打擾到身邊的乘客,向他禮貌致歉,兩人就此聊開,談話十分投緣,臨別還留了電話號碼。
下飛機在機場看見一群舞蹈演員來接金星,漢斯才恍悟自己邂逅的就是在歐洲聲名遠播的現代舞舞蹈家金星。
金星參加《奇葩說》曾大膽透露自己的情史和愛情觀,「我從小到大談了那麼多男人、睡了那麼多男人,我每次都坦白情史。」她覺得這樣的感情更坦蕩,更踏實,更能握住主動權。
在那部著名的紀錄片《金星小姐》裡,金星面對鏡頭,一開場就講了一個也是在飛機上巧遇男人,兩人落地西藏後一段露水情緣的故事。
漢斯追金星時,金星也是如此坦白。後來漢斯還跟金星的前任成了很好的哥們。
金星和漢斯的婚姻還有個小插曲。結婚後不到2年,倆人離婚了。
原來,金星帶著自己收養的第一個孩子嘟嘟去老家瀋陽辦戶口的時候,工作人員因為金星丈夫是外籍人員應辦國際收養證為由拒絕了她,並表示唯一解決的辦法就是離婚。一向做事果斷的金星立馬打給當時正在出差的老公回來辦離婚手續。
有意思的是,當被工作人員問到離婚理由時,因為當時正值世界盃德國隊對陣義大利隊,金星靈機一動脫口而出:「因為德國隊輸了,我想要找個義大利老公。」就這樣,一共花了50元、5分鐘,金星就把這離婚手續辦下來了。
2018年8月18日,兩人才復婚,在義大利舉辦了婚禮。
06
金星真正意義地走進公眾視線成為話題人物,是2011年她以評委身份參加上海東方衛視的選秀節目《舞林大會》。她在節目中對參賽選手犀利麻辣的點評,很快就獲得「毒舌」的稱號。
後來,她主持脫口秀節目《金星撞地球》《金星秀》,也延續了她個性鮮明、愛憎分明、「毒舌」的風格。這位她也帶來不少爭議。
最有名的要屬金星炮轟範冰冰。在《舞林大會》點評鞏新亮時,說鞏新亮「不動的時候很漂亮,但你一動起來一點都不性感,一跳舞就像個傻女人」範冰冰也躺槍,說鞏新亮「當平面模特上雜誌封面也不用學範冰冰那樣需要PS」
後來在《金星秀》裡,她又點評範冰冰「屬於狐狸精風格"女星,稱她沒一部屬於自己的代表作,與粉絲掀起罵戰。不過後來兩人冰釋前嫌。
金星還挖苦過黃曉明的婚禮,諷刺過韓雪的節目,逼問陳坤兒子的生母,與大張偉展開罵戰。
她痛批薩頂頂假唱,薩頂頂卻反嗆金星變性,與金星開撕。金星回應稱:「如果變性是我唯一的缺點的話,那我的人生堪稱『完美』」!
外界經常質疑金星的「毒舌」金星在節目中也承認了自己的「毒」。
在《吐槽大會》金星說:
「大家都說我毒,我毒嗎?我毒!但我的毒舌絕對不是亂講話、亂攻擊人,我對我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負責任的。在如今這個推崇中庸態度的社會,大家都習慣於不痛不癢,真實和獨立的聲音,簡直成了個稀罕的物件兒。」
金星直言「我的毒不是毒藥的毒,而是獨到的獨」並表示會一直「獨」下去。
金星的經歷充滿了傳奇色彩,她特立獨行的性格也總能吸引無數的目光。在世俗的眼光下,相比「毒舌」,也許「變xing」是她身上永遠摘不到的標籤。
在社會越來越進步的當下,LGBT群體也擁有了更多的聲音和力量。但在中國,這依然是個諱莫如深的敏感地帶。
金星走進公眾視野,成為娛樂圈裡不可忽視的聲音,卻也推動了社會對這個群體的平常眼光和平等對待。
金星的人生故事足夠精彩,甚至有著勵志的色彩。不管怎樣,金星靠著自己的努力與才華,贏得了世人的尊重和社會名望。她的敢做敢為,愛憎分明,以及直面社會的勇氣與傲氣,都已成為當下時代的一個符號。
對於金星,棍哥只想豎起大拇指,佩服地說一句:「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