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福地」是中國本土信仰中生命的養護與度化聖所,也是歷史上的自然環境保護區,其背後所蘊含的物質文化以及人與自然關係深刻地影響了整個東亞地區的文化發展脈絡,並對當今的環境與能源危機極具啟發性參考意義。迫於現代城市擴張與旅遊開發的影響,對於洞天福地的保護勢在必行,且亟待進行跨學科地文化梳理、研究與保護。2017年5月,清華大學國家遺產中心主任呂舟教授在武當山召開的第四屆國際道教論壇上提出將「洞天福地」以文化景觀類型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倡議。2018年10月24日,「洞天福地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工作會議」在清華大學召開,10餘位國內外相關領域知名專家學者以及來自江蘇、浙江、河南、福建等地的洞天福地代表共濟一堂,共敘「洞天福地」的跨學科研究和文化遺產保護。
上午的會議圍繞「洞天福地」與東亞文化意象的主題,由施舟人、張廣保、大形徹、土屋昌明、鈴木健郎5位學者分別作了專題報告。「洞天福地」與東亞文化意象上午會議由清華大學建築設計研究院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崔光海博士主持。
首先由中國道教協會秘書長張鳳林道長致辭,張道長強調了洞天福地反映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理念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神聖性的意義;做好洞天福地的保護和研究工作不僅對道教文化遺存的研究保護具有重要意義,而且亦將服務於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的健康發展。
清華大學國家遺產中心主任呂舟教授代表主辦方致辭,對各位專家學者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他表示,洞天福地蘊含著豐富的自然和人文文化資源,對眾多洞天福地文化梳理、研究是對洞天福地文化遺產保護的第一要務。
荷蘭皇家科學院院士施舟人先生首先做了題為《洞天福地: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自然哲學與道教自然保護區》的報告。他通過詳實的圖文資料,橫向比較了國內外宗教聖地的自然保護狀況,凸顯出東方道家文明在保護自然環境和維護生物多樣性中的重要作用。之後他又將視角轉向先秦哲學及兩漢考古發現,進而梳理出洞天福地自然保護區背後的天師道信仰。
北京大學的張廣保教授在《唐以前筆記小說中的洞天福地》中,大量徵引了中古時代歷史文獻,對洞天福地的理路做了深刻清晰的分類和分析,並歸納出洞天福地的「天人合一」、「超越時空」等內在思想。
日本大阪府立大學的大形徹教授發表了《王屋山與天壇》的演講,詳細整理了早期中國「九山」與「五嶽」之說,並揭示出唐代高道司馬承禎通過重新整合「洞天福地」系統而達到提升道家信仰的目的,及最終使王屋山成為道家敘事體系中的「封禪」之山得過程。
日本洞天福地研究會主任、日本專修大學的土屋昌明教授報告了《朝鮮半島的洞天福地文化》,他通過考古文物已經近年中國出土的唐代金石文獻,分析了朝鮮半島在道教影響下形成的洞天福地思想,並提出唐代皇室通過洞天福地思想主動對外傳播道教具有政治意圖的觀點。
最後,日本專修大學的鈴木健郎教授作了題為《洞天福地與日本修驗道》的報告,他通過日本修驗道和中國道教多方面的比對,分析了中國「洞天福地」文化對日本修驗道的深刻影響。
清華大學國家遺產中心主任呂舟教授提出清華大學國家遺產中心作為學術機構將首先從學術研究開始,推動申遺和保護工作的逐步開展。對「洞天福地」,從學術研究開始,推動申遺和保護工作下午會議由清華大學建築設計研究院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崔光海副主任主持,首先是來自主辦方的三個報告。
陶金先生通過茅山依然傳演的儀式入手,結合「洞天福地」重要文獻《真誥》還原了道教洞天信仰中洞天內部的選仙神學以及神聖空間模式。
清華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的徐知蘭博士從物質空間與形式的角度分析了「洞天福地」遺產的「形勝」要素特徵,強調了「洞天福地」文化與自然的聯繫。
最後,呂舟教授介紹了「洞天福地」系列申遺的背景、意義和包括申報類型、突出普遍價值、符合標準在內的工作框架,突出強調了通過申遺工作保護洞天福地的核心目標,並提出清華大學國家遺產中心作為學術機構將首先從學術研究開始,推動申遺和保護工作的逐步開展。
部分與會者合影,前排左起依次為:清華大學國家遺產中心主任呂舟教授、日本大阪府立大學的大形徹教授、荷蘭皇家科學院院士施舟人、日本專修大學的土屋昌明教授、日本專修大學的鈴木健郎教授。今天談的遺產,是「將來」,而不是「過去」隨後,由崔光海博士繼續主持圓桌討論,與會的專家學者、洞天福地代表就各自所關切的問題進行了討論。
來自河南王屋山第一洞天的趙嗣一道長談論了自己在洞天福地居住的心得體驗,以及近年來所作的保護工作。
來自江蘇茅山第一福地、第八洞天的句容市博物館翟忠華館長簡要介紹了近年來為了配合申遺工作所進行的考古遺址踏勘工作,並分享了部分重要歷史遺蹟的發現。
中國人民大學的吳真教授提出,在歷代的文學材料中包含有眾多的洞天素材,乃至近代的武俠小說都有著洞天福地的思想,綜合研究應納入考量。
美國佛羅裡達大學王崗教授強調要關注歷朝政府對於洞天福地的管理體制——如教團內部的宗師選舉和道官委任等,它說明當時的政府也認為洞天福地是非常重要的聖地;而這套體制對保護洞天福地、道教的延續發展也起了重要作用。此外,同時代的其他社會制度對洞天福地的影響也值得進行深入研究。
來自浙江溫州陶山第二十八福地的李延豐道長介紹了溫州洞天福地,作為洞天福地最為密集的地級市之一,一些文獻記載的歷史遺蹟位置仍需要進一步具體落位。
北京師範大學的鞠熙教授講述了自己家鄉綿竹(洞天福地所在地之一)的地方群眾在5·12地震後如何重新運用當地原有的「洞天福地」思想來重新維持人與自然之間的平衡關係。鞠教授認為這證明了「洞天福地」所反映的理念在當代仍有生命力,也應納入考察的範疇。
世界自然基金會(瑞士)北京代表處北京區域負責人蔣勇先生講述了長江江豚的保護故事,並提出從生物多樣性保護的角度看待洞天福地在這個時代的作用,協調人與環境之間的關係,促進當地的發展。
大形徹教授提起最初在中國開展調查的時候,很多人還不了洞天福地;而今天能召開這個會議,說明洞天福地的價值開始為中國人認可。他也希望申報世界文化遺產能夠成功。
土屋昌明教授再次轉述了大西和彥教授《洞天福地思想在越南的流行》一文,並強調洞天福地不只是中國的,也屬於東亞,朝鮮半島、越南都有洞天福地,同樣受其影響的也包括日本。作為日本人,他認為,洞天福地思想在日本如何發展,這一題目必須深入研究。
鈴木健郎教授認為,道教的內丹修煉與「生地」的想法有關,洞天福地體現了這種人為身體與大地、宇宙都有關聯、是一個時間與空間通道的理念。
來自廣東惠州第七洞天羅浮山的黃信振道長介紹了羅浮山的現狀,並特別指出,在葛洪曾居住的羅浮山,至今仍有村落以採草藥為主業,而其主要藥材品種仍與葛洪《肘後備急方》的用藥高度吻合。此外,羅浮山作為「洞天福地」也是祈雨的聖地,所以說明洞天福地除了為國家祭祀服務外,也具有惠民的功能。
施舟人教授總結說:「今天是一個裡程碑。我們需要一個新的概念,今天一直在談『遺產』,為什麼是『遺產』?有些遺產是因為老了,要保存,例如,阿姆斯特丹變成遺產,但已經不適於生活。我們今天談的遺產,是『將來』,而不是『過去』的老東西。如果沒有研究遺產,我們也沒有將來。」此外,他建議要將「洞天福地」理解為TNS:Taoist Nature Sanctuary,因為洞天福地不能理解為封閉的系統。
討論環節的最後,來自福建寧德霍童山天下第一小洞天的謝政法先生代表福建省寧德市蕉城區政府邀請與會代參加於明年6月下旬與清華大學國家遺產中心、清華大學建築設計研究院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共同舉辦的「第一屆洞天福地研究與保護國際學術研討會暨申報世界遺產協調會」。
在會議的最後一個環節,與會嘉賓們就《保護「洞天福地」(TNS)的倡議》(以下簡稱《倡議》)方面的問題進行了討論與商定,形成並籤署了最終文件。
這次會議或將成為「洞天福地」(TNS)申遺和保護工作的一個裡程碑,期待於2019年在福建省寧德市舉辦的「第一屆洞天福地研究與保護國際學術研討會暨申報世界遺產協調會」會將正式開啟「洞天福地」(TNS)的全面研究、保護和申遺工作,並將一屆一屆地傳承下去,吸引越來越多的公眾、學者、政府部門和其他社會機構共同關注、研究和保護這些歷史悠久又生機盎然的東亞遺產。
施舟人教授在《保護「洞天福地」(TNS)的倡議》上簽名。保護「洞天福地」(TNS)[1]的倡議(本文來自澎湃新聞,更多原創資訊請下載「澎湃新聞」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