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唯二兩部入選威尼斯電影節正式單元的電影,《再見瓦城》以全陣容現身水城,參加威尼斯日單元的展映活動。其中,臺灣演員柯震東在風波後首次出演電影,頗為引人關注。
《再見瓦城》主創在威尼斯電影節
藉此機會,芥末在威尼斯對導演趙德胤、男主角柯震東和女主角吳可熙進行了專訪。採訪時,柯震東心情顯得還不錯,常常以自嘲取樂。
當芥末詢問趙德胤導演和柯震東這樣的大明星合作的感受時,柯震東一邊插嘴道「沒有啦,現在是小小的明星」。而當完成採訪之後,他問芥末:「(採訪)真的能上嗎?我都不知道誒!」
趙德胤、柯震東、吳子熙俏皮合影
經歷了這一系列的風波之後,柯震東的心態變得更加平和,在他看來,很多事情都是講究緣分,如果自己沒遇到某些事情的話,也就不會遇到趙德胤導演,也就不可能參加威尼斯電影節。
因此,他覺得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該發生的都會發生,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就OK了。
柯震東在威尼斯電影節
《再見瓦城》一如導演趙德胤此前的作品,將目光投放在了緬甸底層華人勞工群體,講述了一對從緬甸偷渡到泰國打工的年輕男女的故事,節奏緩慢而又悠長,其中拍攝手法上像極了導演的老師侯孝賢的風格。
值得一提的是柯震東還去拍了金馬宣傳片,致敬了《戀戀風塵》
不過在導演趙德胤看來,自己並沒有在模仿師傅,拍攝技巧這些都只是很外在的東西,核心狀態和故事並沒有很相似。
而對於影片結尾像《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說法,趙德胤表示故事是由真實事件改編,所以必須按照那樣呈現出最真實的狀態,並不是刻意表達一種殘酷。
對於男女主角,趙德胤有著自己的看法,雖然這次合作柯震東是自己第一次和人氣明星合作,但他覺得無論是柯震東還是劉德華,其實對自己來說都是一樣的演員,作為導演會去考慮演員的可塑性,而不是去看人氣的高低。
作為《再見瓦城》戲份最吃重的女主角,吳可熙此前和導演趙德胤有過多次合作。
吳可熙出演趙德胤的短片《海上皇宮》
此次和趙德胤再續前緣,吳可熙覺得與往常最不一樣的地方在於終於有了完整的劇本,不過在實際拍攝中還是會臨時加拍一些劇本上沒有的戲,對此吳可熙笑稱這就是導演的強項。
展望未來,吳可熙表示自己最想拍一些現代時裝劇,但這並不是說自己演趙德胤的戲時候就很土,自己為了《再見瓦城》傾注了很多心血,那種很認真很純粹的狀態讓自己很美。
導演趙德胤:柯震東對我來說和劉德華一樣,是演員不是明星
芥末:《再見瓦城》其實有很多地方有你師傅侯孝賢的影子,所以拍攝的時候,你會有意模仿師父的風格嗎?
趙德胤:其實電影跟所有的行業都一樣,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寫也會偷嘛。當然也可以說我偷學了他一點,但那只是外在的拍攝技巧。拍攝技巧這種東西,都是根據題材來的嘛,都是很外在的東西。對於導演來說,故事會更重要,但更核心是狀態,比如我演員的狀態是怎麼樣的。所以我自己並沒有覺得是在模仿侯導演。
我的電影跟臺灣新電影,或者是內地的張藝謀等導演一樣,都在拍他們早期人文關懷的那些東西。這個故事主要在講緬甸數百萬華人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他們離開家鄉,偷渡到泰國。不過由於緬甸的發展跟臺灣比相差了好幾十年,所以我關注的東西可能跟臺灣幾十年前的電影差不多。
因此我們說故事的方法,關心的主軸上有些東西會比較像,風格肯定會相似,我就是他的學生,要怎麼拍攝,怎麼調度,都是跟他學的。
芥末:結尾有點像《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但是後面比《牯嶺街》還要更進一層,導演你是想表達一種更加殘酷的現實嗎?
趙德胤:其實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這個故事是由真實事件改編的,故事的結局是那樣的殘酷,讓我印象很深。
那是真實發生在我童年的一件事情,一對緬甸的年輕華人偷渡到泰國,當他們回來結婚後的第三天,男生殺掉女生之後自己自殺了。這件事給我啟發,讓我寫了第一稿的故事大綱。所以那樣的結局是真實的,必須那樣來呈現,來使整個電影會達到某種狀態。倒不是說藉此跟觀眾表達一種殘酷的現實。
吳可熙飾演的女工後來走上了賣淫的道路
芥末:電影的絕大部分敘事都很平穩,最後突然爆發地特別激烈,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嗎?
趙德胤:劇本的結構其實就是平鋪直敘的來講這個故事,柯震東飾演的阿國跟吳可熙飾演的延清的相遇相愛相知到產生矛盾的過程,當然需要先鋪墊兩個人的現實問題,所以會比較慢一點。
從後半段開始一直到最後的爆發,如果注意的話,會發現其實有很多問題存在,但這些矛盾是藏在前面的。
比如說吳可熙睡覺的天花板上貼著一個佛像,因為緬甸很多勞工流浪在外,晚上睡不著就會把佛像貼到天花板,這樣才睡得踏實,這些都是很生活化的細節,我把它轉化成推動情節發展的元素。
柯震東和吳可熙生活化的表演
不過你看男女主角兩個人的相處,互相都沒有碰觸過對方,但是這個女生竟然為了要去更遠的地方而賣淫,這些就需要通過設計來進行講述了。
其實蓮清到曼谷的時候,她的朋友就問她要不要去做。所以前半部分埋藏了許多經過設計的暗湧,最後一波波地推上去。只是說表現的方式不像傳統的好萊塢三幕劇那樣,而是一種若有似無的推動。
芥末:所以這些底層人民的悲劇其實一早就已經註定了嗎?
趙德胤:嗯,是不可避免的。阿國這麼純真的人,內心裡又是這麼地愛這個女生,而她就像是被魔鬼勾引了靈魂然後賣給撒旦,最後去賣淫。無論如何,最終都會走向毀滅。
導演用「網」和「線」象徵他們無法逃脫的悲劇命運
芥末:那一場超現實的戲是用CG做的嗎?
趙德胤:是CG做的。那一場戲的重要性在於,女主角從那個時候開始真正的墮入了深淵。整部電影的掙扎、情慾、邪惡跟人性的醜陋,種種的罪惡必須讓阿國這個人來終結,讓所有人回到最原始的狀態,就是死亡。
芥末:導演你當初是怎麼找到柯震東來演這部戲的,畢竟這是你第一次和這樣的大明星合作。
趙德胤:(對柯震東說)你有很大嗎?
柯震東:沒有啦,小小的。
趙德胤:對我來說,無論是柯震東還是劉德華,都是一樣的,他們就是演員,不是明星。明星是大眾的講法,吳可熙、柯震東,所有人都是演員。我跟他們合作,要看他們會不會表演,有沒有天分和可塑性。本來他一直演《小時代》,我會考慮有沒有可能把他變成另外一種形象。如果有,我就覺得很好玩,可以挑戰一下。
柯震東談心態變化:好事壞事該發生的都會發生
芥末:柯震東你演這個戲是真的有去曬黑嗎?還是只是通過化妝達到的效果?
柯震東:那個啊,我一下子就黑了。因為除了在緬甸以外,我們還去泰國的工廠真的上很長一段時間班,環境挺差的。泰國的陽光又很曬,我們來來回回去工廠的路上都是坐在卡車的後面,在那種曝曬的狀況下,一個禮拜就曬成那樣黑了,不需要特別化妝的。
《再見瓦城》中的柯震東跟《小時代》完全不同
芥末:你這次的表演跟之前演的時裝偶像劇區別在哪呢?
柯震東:這次要表現出來的東西要難得多。其實很多東西都是一種狀態,不管在工廠上班還是什麼。我前期訓練花了一年時間,去消磨我以前的狀態,之前的感覺就跟小孩子一樣,一點點去磨。當時的狀態已經有點接近絕望了,對外界事物沒有抱希望。
芥末:是不是想通過演《再見瓦城》有一個轉型?
柯震東:我沒有想過要不要轉型。一開始其實會害怕,但是通過跟導演聊天,看他以前的作品,經過了一年的訓練之後,整個過程很有趣也很難忘。轉型這個事嘛,對我來說就還好,沒有在考慮的範圍之內。
《小時代》中的柯震東
芥末:接下來你會更多的考慮演這些磨鍊演技的電影,還是演更賣座的大片呢?
柯震東:看是什麼樣的機會吧,應該都會演。我不排斥演任何戲,而是看有沒有適合自己的,如果時間上合適就更好了,如果天時地利人和全搭配好了,肯定就可以。說不定,如果某些事情沒有發生的話,我也不會遇到趙導,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緣份和巧合。
芥末:所以你現在的心態會變得更加平和、更加隨緣一些了嗎?
柯震東:對,好事壞事該發生的都會發生,相信自己的直覺跟判斷就OK了。
柯震東和吳可熙在威尼斯合影
芥末:吳可熙你跟趙導已經合作過很多次了,這一次合作跟之前相比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吳可熙:這次終於有劇本了,而且是非常完整的劇本。因為之前拍的趙導的作品都沒有劇本嘛,而且每次出發緬甸、泰國之前都不知道拍什麼。但是他還是一直先把自己的狀態給訓練出來,努力變成當地的人,然後再出發拍這個東西。
所以這次有了劇本,原本以為可以照本宣科的演,沒想到到了實際拍攝的時候,又突然加拍了很多不在劇本裡面的戲,而且經常是前一秒就要拍了,後一秒就全部翻盤,我覺得這可能就是導演的強項吧(笑)。但是我自己蠻喜歡這種挑戰跟刺激的。
女主角吳可熙:戲中的自己不土,女人認真純粹的時候最美
芥末:趙導跟你合作了這麼多次,都是把你拍得土土的,作為女生,會不會想讓趙導下部戲給你設計一個美美的角色?
吳可熙:這次演的已經漂亮一點啦,都被阿國追了(笑)。有機會的話,我當然會很想嘗試有別於之前的任何角色,最想拍時裝些的現代劇。
但我並不覺得自己在趙導電影裡面就是不好看的或者土土的。當我變成那個角色的時候,那是一種很認真很純粹的狀態,會有一種美的感覺。
吳可熙出演《再見瓦城》中的年輕女工
芥末:之前你一直在臺灣拍戲,接下來有沒有想來大陸發展?
吳可熙:看情況,還是隨緣吧。
趙德胤:這樣說吧,他們兩個講的隨緣,就是說大家都一樣,是一種本質,其實偶像劇啊、時裝劇啊,這些詞都是很外在的。本質來說,作為一個演員,如果有好的劇本,他就需要去學習、去成長。沒有演員會去排斥角色,只演某一種戲。
做導演也是啊,我就不會去排斥任何東西,一定不會因為地域、劇本或者是任何其它的東西而拒絕什麼。
趙德胤第一部作品《摩託車夫》,他的題材大多關於東南亞
就好比我現在累計到了這裡,所以就拍了《再見瓦城》。可能接下來我另一個時機到了,就去拍科幻片了,也許我轉過身明年就去拍了《變形金剛》或者是《蜘蛛俠》(笑)。
演員也是一樣,大家都是講究隨緣。演員被挑中之後,不管是時裝劇還是偶像劇,我覺得都很好的。不會因為《再見瓦城》講的是社會議題就會更高尚,大家都是一樣的,因為大家拍電影時候都是很用心的去投入了。
芥末:《再見瓦城》之後,趙導你有什麼新的計劃嗎?
趙德胤:有兩種方向,一種我還是想要維持這種小團隊的模式去拍片,不管是在內地、臺灣,或是緬甸,就只用很小的團隊去創作,因為我想要有一種控制。
另外一種呢,可能會拍資源大一點的電影,現在正在準備就是一個科幻題材的電影,會有一些好玩的東西,對我來說是一個突破。我個人一直都挺喜歡科幻以及特效的,因為我是從這邊起家的嘛,學生時代都在玩這個。現在漸漸地到時候了,會朝向那個方面去發展去嘗試。
趙德胤此前拍的大多是小成本文藝片,比如這部《翡翠之城》
芥末:那拍科幻片的話,會是臺灣本土拍還是和內地合作?
趙德胤:一定是一部兩岸三地一起製作的電影,現在還處在創作劇本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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