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59歲的裡克·斯奈德（Rick Snyder）州長任內第七次訪問中國。自從2011年當選密西根州州長以來，這位共和黨人就保持著一年來華一次的節奏。7月31日至本月8日，他訪問了中國多座城市，並與李克強總理進行會談。上海是他本次中國行的最後一站，8日上午11點他將從浦東機場飛回密西根。
由於州長行程緊張，因此專訪時間被擠在了早上7點，地點在明天廣場JW萬豪酒店59樓的行政酒廊2號會議室。我們清晨6點多到的時候，州長的顧問和警衛已經在那裡等候。
毋庸置疑，這位當過普華永道合伙人和捷威電腦CEO的企業家州長來訪，主要為了吸引中國企業去當地發展，也希望藉此拉近兩地間的距離。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密西根州的大環境，誰都不願意讓「錢打了水漂」，要知道就在4年前，就是這位自詡為「強硬古板的改革家」，同意了州內最大城市、「汽車城」底特律的破產保護申請。
全美「復甦之城」
「現在有了很明顯的改善（much better）」，斯奈德有點興奮地說。在他看來，如今的底特律已然是全美的「復甦之城」，一座「令人激動、興奮」的城市。 許多年來，年輕人都在往外走，逃離底特律，如今年輕人願意住在底特律。在底特律市中心商業區、住宅區的房子出租率幾乎是100%，因為需求過多，市內的很多大樓正在籌建或興建之中。
「我們還會建一座體育場，給我們的冰球隊和NBA底特律活塞隊使用。我們在商業區與住宅區間開通輕軌。」
說到密西根，不能不提汽車產業，這個位於五大湖區邊的地區因汽車而興，亦因汽車而衰。「你是否擔心汽車城的地位會被日本、德國取代？」這位土生土長的密西根人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們是汽車產業搖籃，我們有非常完整的供應鏈，有組件廠也有主機廠。這裡的年輕人才儲備雄厚，還有相關的教育計劃、電腦課程以及機器人比賽」，他說，「當然，我們也願意與他們（日本、德國）進行合作。」
數據顯示，密西根州是全美工程師集中度最高的地區，全球頂級整車製造商也都在當地落戶，北美汽車零部件百強企業中有63家總部就在密西根。
「我還想向你強調76%」，斯奈德盯著我說，「全美國汽車研發方面，76%投入在密西根。」為了告別美國汽車「很拉風、油耗高、不環保」的傳統印象，這座汽車城希望變身成為「智慧出行的試驗場」。在密西根大學，有一座全球最先進的汽車測試中心MCity，它同時也是美國唯一一座具有真實場景的室內無人駕駛車輛測試設施。斯奈德還透露，如今在建一個比MCity大十倍的網際網路與無人駕駛試驗場——美國智能出行中心（ACM），今年年底即可竣工。
「這裡的汽車產業復甦非常快，我們是全美創造製造業就業機會的最多一個州，州失業率達到17年來最低。」這麼說是否有點「老王賣瓜」？斯奈德笑著說，「當然，了解底特律的最好辦法就是來看看。」
「支持更自由貿易」
數據顯示，目前中國是密西根州的第三大貿易夥伴，也是除北美國家之外的第一大貿易夥伴。根據美中商業委員會統計，2016年，密西根州銷售到中國的穀物、汽車和汽車零部件等產品總值達35億美元。而從2010年開始，中國企業在當地各類產業的投資已達6.5億美元。
對於雄心勃勃希望重振密西根輝煌的斯奈德而言，自然希望外資能夠「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這也是他每年來華的重要原因。
「密西根正在力求與中國建構強大的合作夥伴關係」，斯奈德認真地說。對於密西根人來說，這意味著給當地的產品與服務提供了一個新興市場，對於中國公司而言，投資密西根將為企業全球化提供在北美地區的重要戰略位置。他很務實，「兩種情況都能為密西根增加新的投資，以及創造出更多的就業崗位。」他能舉出一長串中企在當地投資名單，比如央企中航工業公司併購了耐世特汽車，又比如浙江的萬向集團收購菲斯克汽車。
都說馬雲如今成了全球的萬人迷，看得出斯奈德也很喜歡他。今年6月，阿里巴巴在底特律成功舉辦了場「連接世界」峰會，這一活動名為「Gate 2017」，旨在加強美國中小企業和中國消費者的交流與合作。「雖然活動是針對全美國的農戶與業者，但我很高興能在密西根舉行」，斯奈德透露，當時有600多家密西根中小企業參加活動。
「你講了密西根與多地合作，感覺與上海的合作似乎在弱化。」斯奈德搖頭否認，「我想應該沒有比上汽更上海的企業了吧」，如今上汽集團北美總部就在密西根，零部件公司也在當地。
在他看來，在傳統汽車業與IT產業結合的當下，汽車發展也要走出一條新路，「密西根將來在智能出行方面是佼佼者，希望與上海在智能網聯車（smart mobility）領域有更多的合作。」此外，兩地在包括新能源、航天航空、工業機械、機器人以及工業自動化等其他製造業領域，斯奈德也希望有所進展，同時在金融與保險以及房地產領域也有所合作。
「這幾年中國、上海發展迅速，密西根是美國復興之州，相信我們一定有很多的合作機遇。我來了七次，許多大企業領導以及政府官員都成了好朋友」，他半開玩笑地說，「可惜我的中文進展不如我們在經貿領域的進展。」
我決定在最後問一個不算太友好的問題。「有中國企業擔心美國投資環境不太好，一個是當地工會問題，另一個是白宮的態度。」斯奈德略作思索，回答我，「由於歷史原因，密西根州有不少老的工會。現在中國企業在密西根有不少投資，但我實在想不出有哪一家企業遭遇過這一問題。」
至於川普總統的態度，他用了意味深長的「走著瞧（wait to see）」來回答，「川普想對貿易問題做一些改善，但最好避免發生貿易戰爭，因為這對大家都有壞處。但必須提到的是，川普對貿易的想法不只是針對中國，而是針對美國以及全球的貿易體系。」
「而我，總的來說，支持更自由的貿易」，斯奈德強調。
（圖片來源：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