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是這座城,銀川這座城。
這座城好像永遠有寫不完的事。
我在寫銀川這座城,其實疫情開始時,也是帶著憤懣,甚至是激憤,將見紅的目光投向湖北那座人禍之城,把那些激烈的文字注入那座城。
可又能說太多的什麼?
遊戲規則早已制定好。
可說,不可說。
含含糊糊,隱隱約約。
說了那麼多,我還是在銀川這座城。
這座城的人們,和我一樣,只關注自身存在的這座城,這座城的一個羊雜碎館,一個牛肉麵館,一早起來睜開眼要吃一碗泡饃的,銀川這座城。
那晚和老臧說,信義市場馬上要拆,咱們去看看。
就去了。
其實我對信義市場沒什麼感情。
2003年從大武口調到銀川,暫時借住在三醫院後面的小區。
信義市場於我而言,是每天清晨上班,穿過信義市場,
從西門穿到東門,快出門的時候,到那家賣水煎包的鋪子買上十幾個水煎包,種類還挺多,我似乎只喜歡雞蛋韭菜和茭瓜的。
一塊錢四個吧。買上裝到包裡,到辦公室慢慢地吃。
有一陣子,幾乎天天到信義市場西門南側的同心春飯館,只為那一碗生汆面。
旁邊不遠,有一家漢餐滷肉館,也經常會去買點。
西門的早點鋪子,油條豆漿包子,也是吃過的。旁邊的羊雜碎,也是吃過的。
還會記得的是,那家賣麻醬涼皮的姐妹,現做涼皮,很好吃。
而那家水煎包店鋪,有一年突然不見,賣起了黃金大餅。頗為搞笑的是,某年有個叫李建華的陝西末流作家來銀川,在此買過幾個大餅。後來在他那篇引起軒然大波的罵寧夏人的網文中,提到過信義市場的這個黃金大餅。
一時間,這家賣黃金大餅的店鋪成了網紅。
還能記住什麼?
我好像就記住這麼多了。
記得有次聽攝影名家蘇保偉先生說,他經常在信義市場買老豆腐,有家豆腐店做的特好。
在銀川這座城的中心,信義市場對於我,意味著一種人間煙火的場景。
從報館紛雜的文字中出來,每次穿過信義市場,很多時候不會買什麼,只是穿過市場,就感到生活的親切和新鮮。
而對於老臧而言,在銀川土生土長的他,對信義市場應該有更加深刻的記憶。
信義市場,作為銀川市的一個曾經存在的煙火標籤,馬上就要成為記憶了。再過幾天,它將倒掉,被推倒,在挖掘機的轟鳴中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只是覺得有意思的是,這麼多年,今天才知道信義市場居然屬於銀川市森林公園管理。
看著那張蓋有森林公園公章的拆遷通知,在牆上掛著,感覺自己是不是此刻正在茂密的森林裡。
但不是,此刻我是在城市的鋼筋水泥的叢林裡。深入一個即將消逝的市場內部,此刻,是嘆惋,還是惋惜。
什麼感覺都沒有。
只是想,再過些日子,它將會變成什麼樣。對明天的期待超過了此在。
這就是我們人類的本性。
然後,我和老臧說,咱們去新華街吃白家牛肉麵吧。
就去了。要了9元的套餐,一碗麵,一個雞蛋,一份小菜。
面上來,老臧去掉口罩,看著面說,這是地道的蘭州牛肉麵,辣子稀糊糊的,不像寧夏的牛肉拉麵,辣子乾乾的,不香。
我們似乎已經忘記了信義市場倒掉的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