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茨威格(1881--1942),奧地利近代著名作家,擅長寫小說、人物傳記,也寫詩歌和戲劇。
他出生於維也納一個工廠主家庭,自幼喜好文學,曾閱讀過許多世界優秀文學作品。青年時代在柏林和維也納攻讀哲學和文學。早期的創作受反動浪漫主義和印象派影響,推崇唯美主義。一九○一年發表的詩集《銀弦》是按照法國象徵主義風格寫成的,大多是片面講求形式的模仿之作。後來,茨威格為了彌補生活經歷的欠缺,翻譯了羅曼·羅蘭、陀思妥耶夫斯基、凡爾哈侖和波特萊爾等人的作品。他曾到歐洲其他國家、北非、印度和美國等地旅行,與凡爾哈侖和羅曼·羅蘭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他流亡瑞土,與羅曼·羅蘭一起從事和平運動,這期間發表的劇本《先知》鮮明地體現出他的反戰立場。一九二○年至一九三三年是他創作的鼎盛時期,撰寫了多種名人傳記,如《三大師》(巴爾扎克、狄更斯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傳,1920),《同惡魔戰鬥》(赫爾德林、克萊斯特和尼採傳,1925)、《三大詩人》(卡薩諾伐、斯湯達和託爾斯泰傳,1928)、《瑪利亞·安東尼特》(1932和《蘇格蘭瑪麗皇后傳》(1935)等。他的傳記小說在藝術上別具一格,常常不拘泥於史實,而是抓住最能表現歷史人物性格的部分進行再創造,讀起來格外生動,引人入勝。
茨威格的中短篇小說創作也有獨特的成就。一九二七年出版的小說集《混亂的感覺》給他帶來了國際聲譽,茨威格成為二十年代在國外最受歡迎的德語作家之一。作為一個資產階級家庭出身的知識分子,他一生追求的理想是人道主義和精神自由。他相信只要通過抽象的道德教育,改變人的精神面貌,就可以實現各民族博愛、寬恕的理想。他反對暴力也不贊成階級鬥爭,力圖超脫政治。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在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激烈搏鬥的魏瑪共和國時期,瞬息萬變的政治鬥爭使茨威格感到困惑難解,不能適應。
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人是無能為力的。於是,他在自己的作品中刻意描寫那些超時代、超空間的孤獨個人的奇特道遇和下意識的活動。他筆下的人物多是受神秘的命運和不可提摸的力量捉弄的對象。他們往往被一種不可名狀的熱情所支配,受其驅使,不能自拔,甚至死亡。他認為,聽憑命運擺布才是真正的生活,儘管這種生活可能違反道德信條抑或導致內體毀滅。他想用這種方法避開對人們行為的道德價值,如善與惡,有罪與無罪,正義與非正義,進行評判。
中篇小說《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和《一個不相識女人的來信》最典型地代表了他這種思想。前者寫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一天,後者寫一個女人的一生,都為某一種欲試玻情所支配,使她們不顧一切,拋棄父母、家庭、子女,追蹤她們所熱愛的男人,直到天涯海角,甚至為此獻出生命,而對卻連他們的姓名都不知道。作者沒有把他的人物和矛盾衝突放到社會和一定的歷史背景中去說明,沒有寫出這種感情的社會意義,更沒有一定的階級內容,只是從各方面極染這種神奇力量的強大,不可抗拒,在這一點上可以看出他受弗洛依德精神分析學的影響。另一方面,這兩篇小說可以說最集中地表現了茨威格探索人物內心世界,通過動作、神態的描繪反映人物內心世界的非凡才能。在這兩篇以中產階最婦女的不幸遭遇為題材的小說中,作者運用細膩的理分析手法,刻畫出人在感情上的痛苦經歷。
茨威格出於人道主義的立場,讚美人與人之間的同情、仁愛與寬恕,厭惡資產階級社會中的虛偽冷酷和爾虞我詐。收人這部小說集的另外兩個短篇小說對這種醜惡的社會現實作了一定的據露。《看不見的收藏》通過盲人收藏家的悲慘遭遇,反映了戰後德國的經濟危機和嚴重的通貨膨脹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家庭女教師》寫一個姑娘被一個富家子弟引誘又被拋棄的故事。作者通過兩個天真少女的眼睛,揭示出資本主義社會溫情脈脈的面紗下掩蓋的虛偽和欺騙。作者象善於選取最恰當的角度拍攝鏡頭的攝影師一樣,使故事構息奇巧,情節安排曲折緊張,把人物內心感情的波瀾起伏描寫得細緻入微,因此,茨威格的小說具有撼人心弦的藝術 魅力。
茨威格一生從唯美主義到人道主義、到反法西斯主義始終沒有跨出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範圍。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他曾渴望歐洲出現一個統一體,各民族之間友愛、和睦相處,希望人類文明向更高階段發展。然而,更大的一次戰火使他的幻想徹底破滅。他感到「……我自己的語言所通行的那個世界對我來說業已沉淪,我的精神故鄉—歐洲,業已自趨毀滅」,他的世界觀的局限使他看不到蘊藏在廣大人民之中的力量,看不到法西斯恐怖只是黎明前的黑暗,終因絕望攜妻於一九四二年在巴西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