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術觀點看 「正體字」與 「簡化字」

2021-02-17 古籍

一、前言

中國文字的字體,自魏晉演進成為楷書以來,就稱之為「正體字」。舉凡正體字,其字構大體皆符合六書構字的原則。至於正體字以外的,包括字書裡的重文、古字以及民間的俗字、別字、訛字、省筆字、行草書等,則統稱之謂異體字,正體字應是相對於異體字而言。至民國24年(1935年)教育部公布了一批「簡體字」,計共324個字,本「述而不作」的原則,搜集宋元以來民間社會或小說、話本上所習用的俗字、通假字、省筆字等,自此才有「簡體字」之名。民國40年代初期,臺灣曾經發生過一番「正體字」與「簡體字」激烈的論戰,最後主張推行簡體字者偃旗息鼓,臺灣乃得以推行正體字。但是民間使用簡體字並不受限制,「識正寫簡」,並行不悖。

大陸自1956年所公佈的「漢字簡化方案」,以迄1986年國務院重新發表的「簡化字總表」,都只稱為「簡化字」而不稱為「簡體字」。大陸的簡化字,根據 「簡化字總表」所列,計共2,235字,其中偏旁所衍生的有1,753字,另有14個簡化偏旁用字,真正獨立的簡化字只有482字。在482字中,有3/4左右是來自早期教育部所公佈的「簡體字」,其餘則是1949年至1956年所自創的簡化字,及1949年以前「解放區」所用的解放字。所謂「繁體字」當是1956年「漢字簡化方案」出籠之後,才有這個名稱。按理「繁體字」應該只是對應2,235個被簡化的字而言,其他未被簡化的字,便無所謂繁簡。 然而大陸卻將所有正體字統稱為「繁體字」,其目的當然是要矇蔽世人,以利推展「簡化字方案」,使人產生錯誤的觀念,以為「繁」的一定難,「簡」的才易學。其實,根據教育部國語會所整理出來的常用、次常用、罕用的正體字,約近3萬字,而被簡化的2,235字所佔的分量不到1/10,以不到1/10的分量,而要以偏蓋全,將所有的正體字歸為繁體,這是極不公平,也不合邏輯的事,所以我們反對將「正體字」稱為「繁體字」,以免落入陷阱。

有人說,中國文字從圖形文字,遞改篆、隸、草書以迄於正體,大多是由繁入簡。這種觀念也不是很正確的。文字是表情達意的工具,人類生活越來越進步,情感理念越來越精細,文字的孳生勢必也要隨著越來越繁衍,文字的形、音、義也必越來越精確,才能因應實際的需求。因而先有「雲」而後有「雲」,先有「莫」而後有「暮」,先有「要」而後有「腰」,先有「寸」而後有「肘」,先有「須」而後有「鬚」,先有「求」而後有「裘」,先有「然」而後有「燃」,先有「暴」而後有「曝」,類此不勝枚舉,皆是由簡而繁,未必是由繁而簡。至於「灋」簡為「法」, 「鞵」簡為「鞋」,「禮」簡為「禮」,「鞾」簡為「靴」,「雧」簡為「集」,「鱻」簡為「鮮」等,是為了便於書寫,便於普及,而由繁入簡,大陸文字學家前北大教授裘錫圭先生在「談漢字整理工作中可以參考的某些經驗」一文中說:「從歷史看,對於漢字的發展,字形的簡化是不可少的,改善文字功能的字形繁化也同樣是不可少的。只重視前者的功用,而不重視後者的作用,是不妥當的。」這是非常中肯又公允的論斷,值得重視的。所以文字的改革,絕不是只為簡化而簡化,還要注意文字使用的功能,以及所擔負的歷史文化使命。

1955年10月26日中共人民日報社論「為促進漢字改革,推廣普通話,實現漢語規範化而努力」一文中,說明為何要實行文字改革:「漢字簡化工作的主要目的,是使漢字的筆劃簡化,字數減少,逐步做到漢字有定形、有定數,以便利於漢字的學習和使用。但是漢字簡化,還不是文字的根本改革,更進一步文字的拼音化,那就需要一系列的調查、研究和其他各項準備的工作。」從這段話中,很顯然可以看出中共之所以要做文字改革,其終極的目的,是要走向文字拼音化;漢語拼音就是在這理念下的產物。不過文字拼音化已遭當時中共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否決。周氏於1958年1月在「政協會」報告當前文字改革的任務時,即宣稱:「首先應該說清楚,漢語拼音方案是用來為漢字注音和推廣普通話的,它不是用來代替漢字的拼音文字。」文字拼音化既是走不通,漢字的簡化似乎也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反而造成大多數的人民閱讀傳統典籍的困難,阻斷了他們直接認識中華歷史文化豐富的寶藏,這對歷史文化的傳承與宏揚是不利的。

二、大陸簡化漢字的方法

大陸「漢字簡化總表」中,真正獨立的簡化字482字中(不作簡化偏旁的350字,可簡化偏旁的132字)雖然大部分是與教育部早期所公佈的「簡體字表」雷同,但仍有極少部分文字筆畫略有更易。如「匚 + ㄡ」(區)作「區」,「亜」(亞)作「亞」,「県[上]心[下]」(懸)作「懸」,「」(傷)作「傷」等。「簡體字」大多採自宋元以來習用的俗體字,也有古字與草書,古字如「氣(氣)」、「無(無)」、「處(處)」、「棄」(棄),草書如「時(時)」、「實(實)」、「為(為)」、「會(會)」等。今就大陸「簡化字」簡化的方法,略析如下:

(一)採用古文,如:

氣(氣)、無(無)、棄(棄)、處(處)、雲(雲)、從(從)、禮(禮)

(二)取自草書,如:

時(時)、實(實)、為(為)、會(會)、書(書)、韋(韋)、車(車)、當(當)

(三)宋元以來俗體字,如:

齋(齋)、淚(淚)、廟(廟)、參(參)

(四)省去部分形體:

1. 起首部件代全體:

飛(飛)、業(業)、鄉(鄉)、習(習)、醫(醫)、聲(聲)

2.省去左邊或右側:

復(復/複)、務(務)、殺(殺)、啟(啟)、雖(雖)、畝(畝)

3.省去某些部件:

尋(尋)、奮(奮)、奪(奪)、掃(掃)、開(開)、關(關)

4.省去重複部件:

競(競)、澀(澀)

(五)簡化為符號:

1.偏旁簡化為符號

又:漢(漢)、觀(觀)、對(對)、雞(雞)、鄧(鄧)、戲(戲)

乂:岡(岡)、風(風)、區(區)、趙(趙)

丷:傘(傘)、喪(喪)

:肅(肅)

丿:幣(幣)

2.重複部分簡化為符號

雙:聶(聶)、轟(轟)

:棗(棗)、讒(讒)

(六)同音替代

1. 同音通假:

機(機)、與(與)、爾(爾)

2.同音兼代: 

系(係、繫)、匯(匯、彙)、幹(乾、幹)、準(準)、面(麵)、臺(臺、檯、颱)

(七)更換聲符

燦(燦)、遲(遲)、嚇(嚇)、襯(襯)、礎(礎)、傭(傭)

(八)另造新字

憂(憂)、擁(擁)、護(護)、憲(憲)

(九)局部改為聲符

歷(歷、曆)、華(華)、畢(畢)、態(態)、竄(竄)

(十)偏旁類推

「馬」簡化成「馬」,凡從「馬」的字,其偏旁皆作「馬」;

「車」簡化成「車」,凡從「車」的字,其偏旁皆作「車」;

「言」簡化成「訁」(本字不簡化),凡從「言」的字,其偏旁皆作「訁」。

三、大陸簡化字的檢討

大陸簡化漢字的目的,是要「做到漢字有定形、有定數,以便利於漢字的學習和使用。」(1955年10月26日人民日報社論)但似乎並未完全達到預期的目的,反而滋生更多的問題。

i. 偏旁簡化不能全部類推 

除了14個簡化偏旁,如「訁(言)、飠(食)、楊[右半](昜)、糹(糹)、豎[上半](臤) 、艹[上]冖[下]()、覽[上半](覽[上半])、只(戠)、釒(金)、學[上半](學[上半])、澤[右半](睪)、聖(巠)、亦()、咼(咼)」等可以類推外,其他可作簡化偏旁用的簡化字則無法完全類推。如:

「盧」簡化為「盧」,偏旁類推並不一致。「壚、瀘、櫨、臚」,偏旁類推作「壚、瀘、櫨、臚」。然「爐、蘆、廬」卻簡化作「爐、蘆、廬」。又「滬」簡化作「滬」,幾乎與「瀘」混,而「滬」之偏旁「扈」,則未見簡化。「護、穫、獲」三字原本皆以「蒦」為偏旁(聲符),然而「護」簡化為「護」,「穫、獲」兩個字則簡化為「獲」,然則未見偏旁類推。

ii. 符號取代偏旁無定則

「又」與「乂」二符號取代偏旁,如何區別?何者偏旁該用「又」,何者偏旁該用「乂」,並無跡可尋,因此頗為混亂。教育部早期公佈的簡體字,全用「又」還比較簡單些。今觀大陸簡化字,「難」作「難」,「雞」作「雞」,「觀」作「觀」, 「對」作「對」,「鄧」作「鄧」;是則「又」這一個符號,可以取代偏旁「奚、雚、、登」等,然則如何區分?「漢」何以必是「漢」,而非「溪」或「灌」?「歡」何以必是「歡」,而非「歎」?「燈」作「燈」,何以不作「火又」?「趙」簡化作「趙」,然而從「肖」之字,如「梢、稍、誚」等,其偏旁「肖」皆不以見以「乂」 取代。又「區」作「區」,以「乂」代「品」,然「臨」字簡化作 「臨」,其右下部件「品」,亦未見以「乂」取代。

iii. 個體簡化字偏旁不能類推

「價」(價)是個體簡化字,其偏旁「賈」簡化為「介」,然從「賈」之字, 如「價、賈」皆只簡化作價、賈;倒是「階」簡化為「階」,奇怪的是,從「皆」之字如「楷、鍇、皆」,並不簡化,惟與「階」同音之「稭」,卻又簡化作「秸」而不作「禾介」。又如:「只」是「戠」的簡化偏旁,故「職、織、幟」可簡化為「職、織、幟」,而個體簡化字之「積」(積),其偏旁與「戠」毫不相干,也作「只」;然而與「積」同偏旁之「績」,又不簡化作「織」,類此亦嫌紊亂。

iv. 同音兼代紊亂漢字系統

「幹」取代「乾、幹」。「幹」與「乾」同音尚有可說,而「幹」與「幹」,則一為平聲,一為去聲,如何取代?再說「幹」取代「乾」,卻無法取代「乾隆」、「乾坤」之「乾」,如此簡化有何意義?再如「發」取代「發、髮」,於是「洗髮精」變成了「洗發精」。「面」取代「麵」,「白面」與「白麵」不分。「準」取代「準」,於是「水準」變成「水平」。「後」取代「後」,「皇后淚」變成「皇後淚」;「髒」取代「臟、髒」,「說髒話」變成「說臟話」;「松」取代「鬆」,「松下」電器變成 「鬆下」電器,「沖」取代「衝」,照片「沖洗」變成照片「衝洗」,類此情形,比比皆是,不僅音義混淆,而且消滅了不少漢字,紊亂漢字系統。

v. 既已簡化又有例外

「餘」簡化為「餘」,但「餘」和「餘」意義可能混淆時,仍然用「餘」(簡化作「餘」),如文言的「餘年無多」。「折」為「摺」的簡化字,但「折」和「摺」意義可能混淆時,「摺」仍用「摺」,如「奏摺」「摺子」「銀行存摺」等是。「藉口」「憑藉」的「藉」簡化作「借」,如「藉口」「憑藉」;但「慰藉」「狼藉」則仍用「藉」。

vi. 任意省簡破壞字構之合理性

所有從「門」之字,「門」皆簡化作「門」,惟獨「開」「關」二字,省去「門」, 簡化作「開」「關」;其道理安在,不得而知。試問無門如何開關?又「習」本從「羽」、白聲,今「羽」字不省,從羽之「習」反簡省作「習」,其字構又有何道理可說?再說「掃」,簡化為「掃」,其偏旁「彐」乃「帚」的簡省,「帚」的字構是從又持巾埽冂內。「又」即是手,則「掃」變成左右都是手,究竟是何意義,不得而知。再如「尋」字,簡省為「尋」,省去中間的部件「工口」,僅剩上下「又寸」,又與寸都是手,上下兩隻手,如何知其必為「尋」?

大陸的文字簡化,原來是希望能做到文字有定形、有定數,容易學習和使用。雖然政府一再要求規範,但是民間都與政府比賽似地,產生更多的簡化字。例如「舞」字本來沒有簡化,可是有些店貼出海報「午會」,將「舞」簡化為「午」。「舞蹈」的「蹈」,本來也沒有簡化,而成都博物館的說明文字中,卻出現「午 刀」的字眼。「停」字原本也沒有簡化,可是許多地方「此處不準仃放車輛」,卻把「停」簡化成「仃」。「漆」字本來也沒有簡化,可是到處可見的「油 氵七」二字。類此不勝枚舉。1986年9月28日中共光明日報社論,即指出濫造簡化字的嚴重性:「某地一條街道的店鋪,一個『富』字,就有『宀[上]夫[下]』、『宀[上]交[下]』、『宀[上]付[下]』三種寫法,而『旅社』二字,則被寫成『侶社』,群眾紛紛議論說:『我們中國人看自己的文字,還得邊看邊猜,不懂漢語的外國人看了,恐怕更不知道這是什麼了。』」光明日報這篇社論發表的時間,正是大陸正式公佈「簡化字總表」的時候,距今已20年了,民間濫造的簡化字,似乎仍未見明顯的減少。再說就政府所公佈的簡化字中,有另造新字的,有消滅漢字的,若此如何能求其達到文字有定形、有定數?而且文字是有生命的,會隨人類生活的需要而孳多,是以欲求其有定數,恐怕也難。

四、簡化字是否容易學習

中國文字的發展,有其歷史文化的背景。自甲骨、鍾鼎、楚帛、篆文、隸書、楷書,應屬千年演進以迄今日,無論形、音、義,多已定型,就字構而言,亦有一定的條理可尋,有以為中國文字筆畫過於繁複,學習起來較為困難。其實簡體字是否容易學習,早在1928年蔡樂生氏在美國《實驗心理學報》上發表〈漢字的複雜和學習的難易〉一文,其結論是12畫的字較3至6畫的字較容易學習,較容易認識。1963年周學章氏在《教育雜誌》上發表〈繁體字體在學習效率上的實驗〉,以及1937年發表〈繁簡字在學習效率上的再試〉二文,研究所得幾乎與蔡樂生氏實驗結果相同。這證明簡體字未必比正體字更容易學習。因為筆畫較繁雜的字,在視覺上容易引起注意,印象較深,所以易於認識;而簡體字有時過於簡單,脫離表音表義的功能,學習起來純粹依賴強記,比起正體字脫表音又表義自然比較困難。中央研究院院士、語文心理學家,前教育部部長曾志朗博士,曾於2000年12月世界華語文教育學會所召開之國際學術會議上作專題演講,報告其實驗結果,以為漢字的正體字是所有文字中最易於記憶,而且給人的印象最深刻,最不容易忘記。這是經由客觀的、科學的實驗論點,可值得參考。

這裡所稱的簡體字,是指民國24年(1935)教育部所公佈的324個簡體字。而現在大陸所規範的簡化字,其中一大部分也包羅了這些簡體字,不過有些寫法略有變異而已,然則簡化字是否容易學習,也可不言而喻了。

五、簡化字所產生的影響

簡化字最大的問題,在於只考慮現代人書寫的方便,完全沒有考慮到文化的傳承。其實在電腦資訊極為發達的今日,通過電腦的輸入法,筆畫的多寡,已經不是問題了。但是若使大多數的青年學者,只認識簡化字,非但不能閱讀古籍,更且無法深入探討中華傳統文化的奧秘;甚至30年代的白話文獻,不經譯為簡化字,恐怕也難理解,久而久之,必將造成文化斷層;這是一件非常值得憂慮的事。不僅在學術研究上造成相當不利,而在文字運用上,也造成簡繁轉換的混亂。

(一)不利古文字學的研究

研究古文字學的人,基本上都是從正體字上推《說文解字》的小篆,再進而考訂鍾鼎、甲骨。而甲骨卜辭、鍾鼎銘文,正是研究古史的重要資料;古文字經過考釋之後,即可據以研究當時的政治、經濟、社會狀況。漢字簡化之後,紊亂文字系統,對於古文字的考釋極為不利,而音韻、訓詁部分,更是無法探究。由於古文字學研究對象,正是考古學者所發掘出來古器物上的文字,不懂古文字學,考古學的工作當然就有了很大的限制,無法完美的、全方位的呈現出考古研究的成果。

(二)不利沿革地理學的研究

沿革地理學對歷史學的研究,關係至為密切;不知道沿革地理,便無法了解中國古代歷史的地緣、各朝代的版圖和地名。中國的地名,很多都是有來歷的,與該地區的地理狀況和歷史故實有關聯的,不能只為書寫的方便、或地名生僻,就予以簡化。例如:「瀋陽」之改為「瀋陽」。「瀋陽」之名乃因地處「瀋水」之南,古人水之南謂之陽,故稱「瀋陽」,今改為「瀋陽」,則不知其所出了。

(三)不利歷史學的研究

大陸學者曹伯韓教授在 「文字和文字學」一文中指出「文字學跟史學有一定的關係,在研究古代史料的時候,有些書籍上的文字,要經過科學的解釋,才能讀懂。」北京大學翦伯贊教授也說:「文字改革,改得我們歷史學的研究工作都無法作下去了。」又說:「我激烈反對廢除漢字,要廢除漢字,除非決心把歷史文化遺產丟掉不要。從野蠻人幹起。」

(四)文字運用上簡繁轉換的混亂

由於大陸的開放,兩岸民間交流加密,同時也吸引了不少從港、澳、臺以及海外僑胞到大陸觀光。為了迎合臺胞和其他的觀光客,某些表演團體和商店旅館,常常把簡化的文字轉換成「繁」(正)體字,由於不知道如何對應,結果往往錯誤百出。例如前面說的「洗發精」就是很好的例子。再如「百來裡(裡)路」、「下麵(面)的話,你就別說了。」、「半幹(乾)的衣服,怎麼穿得上身」等,也都問題重重。即使是電腦簡繁字轉換系統,由於「一對多」的關係,出錯率仍然偏高。北京師範大學王寧教授與王曉明教授在2005年12月臺北召開的「第三屆兩岸四地中文數位化合作論壇」,共同提出一篇論文〈兩岸四地漢字的轉換與溝通〉,曾經列舉17組「一對多」抽樣簡繁轉換錯誤,近250條左右,不可謂之不多。而大陸文字管理當局,對於民間繁簡雜陳的混亂現象,更是感到頭痛不已。1992年的7月號《語文建設通訊》報導:「北京市社會用字整頓工作與前年相比,有兩個顯著的特點:一是工作量加大,由300條大街擴展到600條大街;二是管理工作逐步深入,由塊塊到條條,由內部到外部,目前已深入到對部分商場和公園內部用字的治理和檢查。去年全市共出動1294名檢查治理人員,進行了19617人次的檢查,共檢查門店22127個,糾正不規範的社會用字17352個,其中繁體字、異體字10225個,『二簡字』、錯別字7127個,『簡字』、錯別字改正率達94%。」北京是人文薈萃首善之區,尚且如此,其他地區也就可想而知了。

六、臺灣研訂的正體字標準字體

中國文字的形體,自甲骨以迄於楷體,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次文字的統整,其原因在於文字非一人一時一地所作,其形體必定有所歧異,再加上傳寫時所產生的訛字、別字。通假字等,非經整理統一,推展起來必定增加許多困難。所以自倉韻造字(據《苟子‧解蔽篇》所云:「古之好書者眾矣,而倉領獨傳者,一也。」則倉韻應是最早文字統一的人),至秦李斯的「書同文」。漢許慎的《說文解字》、漢蔡道的《熹平石經》、唐顏元孫《幹祿字書》、至清《康熙字典》,無一不是文字統一的工作。民國以來,由於日本進口印刷鉛字不一,加上書法家的率性揮毫,以及民間新增的俗體字、大陸簡化字等的影響,文字形體又見紊亂。政府遷臺以後,有見及此,為因應時代的脈動,及國語文教學的需要,希望在國民用字上能樹立一個標準,使不至因為字形的歧異而增加教學的困擾,也不至使生活訊息的傳播,與學術訊息的交流產生不必要的障礙和誤會。同時提供資訊界作為輸入。編碼及字型(Pattern)的規範,於是而有國字標準字體的研訂。

(一)臺灣研訂正體字的政策

1. 承繼歷史傳統,進行當代正字運動。

2. 釐清異體字與正體,予以標準化、統一化。

3. 逐級整理文字,保存文字資料。

4. 協助電腦發展,建立依循規範。

(二)研訂標準正體字的原則

1. 字形有數體而音義無別的,取一字為正體,其他為異體。其選取原則:

(1)取最通用的。如取「慷」不取「忼」。

(2)取最合於初形本義的,如取「腳」不取「腳」。

(3)數體皆合於初形本義的:

a) 取筆畫最簡的,如取「舉」不取「擧」。

b) 取使用最廣的,如取「炮」不取「砲」。

2. 字有多體,其義古通今異的,皆予收錄,如:「間」與「閒」,「景」與「影」。古別今同的,亦予並收,如:「証」與「證」。

3. 字的寫法,無關筆畫繁簡的,力求合於造字原理,如:作「吞」不作「夭[上]口[下]」,作「闊」不作「濶」。

4. 凡字的偏旁古今混的,則予以區別,如:從「月」之字偏旁皆作「月」 (朔、朗、朦);從「肉」之字偏旁皆作「」()。

5. 凡字偏旁筆畫近似而易混的,亦予以區別:如:「」、()、「舌」(話、括);「」()、「」(、)。

由上而觀,可知臺灣對標準字體的研訂,與大陸簡化字的研訂,其態度有很大的差異。大陸為求簡化,可以改變形體,另創新字,可以消滅某些漢字,可以不顧六書造字的原理;臺灣則只就現有字形予以整理,加以選取,不另創新字形,也不消滅漢字,不論是從古、從俗,皆以符合六書造字原理為原則。

七、臺灣正體字標準化的進程

臺灣教育部自民國71年正式公布「常用國字標準字體表」,並陸續完成「次常用字表」、「罕用字表」、「異體字表」等的研訂。首先響應的是聯合報,自行開發宋體標準字,以為電子排版之需,目前該報系所發行的刊物,全部使用標準字體。接著三民書局為編纂「三民大辭典」,也依據標準字體表,投入大量經費,開發字典所需的標準字體,這是第一家願意不計成本,自費開發的民間書局。如今該書局所出版的書籍,正是這一套自行開發的標準字體。

為因應電腦業及印刷業的需求,乃委託華康科技開發公司承造「國字標準字體母稿」楷書常用字4808字,次常用字6343字,合計11151字;宋體母稿17266字,屬點陣字,電腦dos版,於民國82年6月公告啟用,並要求國小教科書的印刷,應嚴格規定使用標準字體,然後推廣及國中、高中各級學校的教科書,民國92年又委託「中文數位化技術推廣基金會」(簡稱中推會) 製作「向量式」windows版使用標準字體計共13067字,現正普遍使用在案上型電腦中,而印刷業電子排版用字也都是標準字。目前「中推會」又已完成國家標準CNS11603一至七字面共四萬餘字。並且均已在國際標準組織ISO10646註冊完成。目前國際標準組織還有IRG小組,包括大陸、臺灣、日本、韓國等亞洲國家的資訊專家、文字學者共同討論漢字的統整。而大陸、臺灣、香港、澳門,中文數位化方面的推展,也有積極的聯繫合作,2005年12月底在臺北舉辦「第三屆兩岸四地中文數位化合作論壇」,由「中推會」主辦。在此之前,「中推會」又舉辦「古漢字數位編碼暨現代化應用研討會」,有兩岸及日本的專家學者參加討論。臺北市政府不僅通令所屬機關學校全面使用正體標準字,文化局並於2004年臺北建城120週年,舉辦漢字文化節,透過各種形式活動,推展漢字正體字。同時,以「漢字文化圈」的視野及全球化的架構,於2005年1月底舉辦「漢字與全球化國際學術研討會」,邀請來自日本、韓國。越南、大陸及臺灣學者專家,發表論述,熱烈掀起重估漢字之當代價值,並於今年6月初,繼續舉辦正體字與簡化字的學術研討會。

為期國字標準字體,得以順利推展,特於民國76年開始「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撰輯工作,於83年完成網路版,86年推出光碟版,共收字11929字,收詞152398條。以服務國中小學教師、學生及社會人士教授或學習國語文為主要目標;並提供今日國語文及中文電腦界研究者的基礎語文資料。截至95年6月11日,上網人數已達31,374,790人次,對於正體字的推展,影響極為深遠。其次又編纂「國語辭典簡編本」,89年完成多媒體圖文整合及國語配音的網路版,截至95年6月11日,上網人數亦已超過9,572,779人次。「國語小字典」,89年7月完成網路版,至95年6月11日,上網人數亦已超3,901,684人次。「異體字字典」係於民國90年3月正式完成網路版,以及光碟版,共收字106,230字,其中正體字29,892字,異體字76,338字。至95年6月11日,上網人數已達6,822,792人次。凡此皆對正體字的全球化,有極大的助益。

八、結語

大陸推行「簡化字」,迄今已達50年,而一般有識之士,對於漢字的改革,仍持有很多不同的意見。最近一期2006年4月香港出版的83期(語文建設通訊)有一篇潘鈞的文章,其中引述了大陸前文化部長王蒙先生在「為了漢字的偉大復興學術研討會」上發表的演講,綜合有五點意見值得參考:(1)在全球化的趨勢下,保持和發揚中華文化;(2)漢語漢字是中華文化的基石和靈魂;(3)漢語的特色和優點是「字本位」,漢字文化是中華兒女永遠的精神家園;(4)中國明確地放棄拉丁化的目標;(5)把中華文化與全球結合起來。在這些論調中,雖然沒有明確否定「簡化漢字」,但是卻直言要放棄拉丁化的目標。要知道大陸當初要簡化漢字,其終極目標就是要將漢字從簡化過渡到拉丁化。王先生既然否定了終極目標,言下之意,當然對於簡化字也持同樣的態度,何況他特別強調漢字文化,強調漢字是中華文化的基石和靈魂。能作為中華文化基石和靈魂的漢字,當然指的是正體字、而非簡化字。在同一個討論會中,任繼愈教授也對漢字的優越性說了不少話;他認為從文獻中可以發現漢字的優越性,比其他文字簡單、明瞭,漢字描述比其他文字描述用的字少。另外,在同期的「語文通訊」中,更刊出許多社會人士,包括《中國大百科全書》編者黃鴻森,《釋名匯校》撰者任繼昉,以及其他專家學者與資訊界人士,對於簡化字「一對多」的簡化方式頗有訾議。例如黃鴻森認為 《百科全書》的條目釋文不能給古人改名,改了勢必同古籍相悖,像「魏徵」不能改為「魏徵」,「劉知幾」不能改為「劉知幾」,「畢昇」、「洪昇」不能改為「畢升」、「洪升」,改了以後容易被人誤解為另有其人。對於書稿的校對,更是不堪其苦,任繼昉的《釋名匯校》光是書稿的校對就化了10年功夫,使他深深慨歎「回顧10年編書經歷,豈一個『難』字了得。」而電腦界對於繁簡兩體的電子自動對換往往會出差錯,也滋生困擾,這些都足以告訴我們「簡化字」有其先天的缺憾,是不能替代正體字而成為中國漢字的主流的。

大陸這幾年來,深知中華文化的重要性,正大力地推展中華文化,但是由於「簡化字」的關係,使他們付出很大的社會成本,卻無法達到預期的目的,他們將《十三經註疏》、《二十五史》全部翻成簡化字,可是卻乏人問津,因為經書史籍中有很多沒有簡化的正體字,正簡交錯,當然就看不懂了。前兩年大陸政府批准了一項耗時16年的巨大計劃,由北大哲學系湯一介教授主持,邀約了100多所大學文哲系教授,共同編纂一部集儒家典籍之大全的「儒藏」。這當然是一項好的計畫,我們自然十二萬分的贊同;但是費了這麼大的人力物力,除了保存中華文化的遺產外,到底有多少人會去讀、會讀得懂,我很懷疑。因為本文是用正體字,再經校勘和標點而已。這對只學過簡化字的社會大眾,一點用處也沒有。我曾經請教過湯教授和其他參加編纂的專家學者,可是誰也沒辦法答覆這個問題。

雖然「簡化字」產生這許多困擾,大陸當局當然也知道問題的所在,但是我們不必寄望大陸會有什麼作為,畢竟「簡化字」的推展已經50年了,60歲以下的大陸人民大都受過「簡化字」的教育,一旦要改絃易轍,將使十億人變成新文盲,這是大陸當局所不樂見的。不過我們也不必悲觀,我相信讓時間來解決問題,只要兩岸的學術交流更密切,人民的來往更頻繁,透過電腦資訊。電子媒體,彼此相互接觸,磨合時間久了,「識正寫簡」這條路應該是走得通的。我們從歷史的軌跡來看,我們固有的「簡體字」在歷史的長河中,時間也不算短,然而從來就沒有取代過「正體字」,在書籍或正式文書上,仍以「正體字」為主,而一般書寫則各隨其變,彼此相安無事,各行其道。就是最好的證明。

有人說「簡化字」是世界潮流,我們如果不順應世界潮流,就會被邊緣化。其實外國人學中文,大部分就像吃「速食麵」一樣,越快越好,目的無非是想要跟大陸人做生意,在日常生活、洽談生意上夠用就行了。這是低層次的學習中文,要想有更高層次的成就,就必須要學習正體字,才能進入中華文化美好的殿堂。究竟是只想吃「速食麵」,還是要進入美好的殿堂,這在外國人士來說,可以各隨所好,各隨所需;至於國人,那就必須慎加考慮的了。

最後,我要說明的是:我不反對年輕人多了解「簡化字」,所謂「知己知彼」;但不贊成將「簡化字」與正規教育相提並論。正規教育是以「正體字」為準,就像射箭,只能有一個「正鵠」,否則便沒有標準可言,教師所給予的成績分數也沒有任何意義,這是教育當局所必須深切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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