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生態環境部宣傳教育司、中國作協社會聯絡部主辦,中國環境報社、四川省生態環境廳、四川省作協承辦的「大地文心」生態文學作家採風活動近日走進四川,「人民藝術家」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原文化部部長、著名作家王蒙先生欣然為採風活動錄製視頻寄語,並接受中國環境報獨家專訪。
在近40分鐘的對談中,王蒙先生深情回憶了上個世紀80年代與環境文學結緣及參與活動的經歷,闡述了作家在書寫自然、弘揚文化、促進保護方面的責任與義務,並分享了自己日常生活中關心環保、參與環保的生動案例與細節。
王蒙
記者:
您如何看待文學與環保的關係?如何吸引更多作家加入到保護生態環境、共同建設美麗中國的隊伍中來?
王蒙:讓文學家歌頌自然,我覺得這個太不難了,是很容易做到的。我曾經說過,作家天然是環保工作者的同盟軍,作家天生應該與環境保護工作者攜起手來。
這並不是說,作家都懂多少環境保護的理論和知識,而是說作家更富有對於自然、對於祖國河山、對於一切生命的感受和熱愛。古今中外,文學作品裡會很自然地流露出對生態、對大地、對天空、對海洋、對空氣、對山林、對江河湖海的關心與熱愛,有很多寫自然環境、寫可愛動物的作品,童話也有很多,比如義犬救主,普希金《漁夫和金魚的故事》,還有中國傳統文化中「善有善報」等觀念。
從另外一個角度,作家往往也能更早一點自覺或者不自覺地發出保護自然、保護環境的呼聲,警惕環境破壞的危險。有很多嘲笑、抨擊破壞自然、殘害生命的作品,比如契訶夫的《草原》《萬尼亞舅舅》,文字裡充滿了對生態破壞的憂慮。
當然,也有一些文學描述按現在觀念來說落伍了,比如說武松打虎,以前彰顯的是武松武藝的高強和內心的勇敢。現在見虎再打就不行了,因為虎變得越來越稀缺。我看姜戎的《狼圖騰》,覺得狼也很可愛,我可喜歡了。
記者:
您有哪些具體的舉措和建議?
王蒙:生態環境部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一直很重視運用文學的力量,加大對環境文化的宣傳教育力度,現在已經幾十年了,一直在堅持做著。我也有幸參與過環境文學雜誌《綠葉》雜誌的創辦,以及有關活動,所以我很願意和咱們環境工作者保持密切聯繫,互相支持。
《綠葉》雜誌團結和動員了一大批關心生態環境保護、普及推廣全民環境意識為己任的作家,刊登了一大批書寫祖國壯麗山河,描繪大自然和人與自然美妙和諧關係的文章。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陣地,可以繼續做下去。
另外,你們中國環境報的「大地文心」生態文學徵文活動以及採風活動也非常棒。祖國大地,壯麗山河,有太多太多地方、太多太多人值得記錄,走也走不完。
記者:
和之前相比,您如何看待當前人們的生態環境意識?
王蒙:黨的十八大以來,從中央到地方,對生態環境保護的重視前所未有,公民的生態環境意識越來越深入,人們已經意識到再也不能走以犧牲環境為代價換取經濟增長的老路了。但是,我們生態環境質量改善的成效並不穩固,面臨的汙染治理形勢還很嚴峻,這就需要不斷開創新局面,吸引更多人加入到美麗中國的建設中來。
當前,針對環境問題,我們採取了強有力的措施,許多汙染大的企業和工廠得到治理,政府和企業投入大量資金對設備升級改造。前些年,霧霾現象非常嚴重,但這兩年比過去好多了,所以只要真正重視環保,很多問題是能解決的。
但是,我們也要意識到,生態環境保護仍然面臨各種阻力,許多令人痛心的現象仍然在發生,比如亂砍濫伐、捕食珍稀野生動物、汙染水源等……有些人為了自己的蠅頭小利,竟然做出了汙染環境的大惡,甚至瞞天過海、隱瞞真相,或者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些都是非常不好的社會風氣。
這當然是文學最為關心的事情,也是作家、知識分子以及全體公民有切膚之痛的事情。作家對這類現象或行為予以關注、有所聲討、進行譴責,是文學的天職,也是寫作者的使命與責任。
記者:
請問您平時會關注哪些具體的生態環境問題?有哪些綠色環保的小習慣?
王蒙:我雖然實際接觸的不是很多,但是日常生活中非常關注和留意與生態環境有關的現象。比如,我看到北京很多工地的砂石土堆,在施工過程中都加罩了網布,我感覺很不容易。因為要增加很多成本,付出很多勞動力。但是,如果不立即行動,不關心環境,我們將來吃的虧就更大,損失也更大。
一些環保的習慣,我比較注意,但做得還不夠。像節約用水、垃圾分類,還有節約糧食,避免餐飲浪費以及少用塑料等,都是人人應該踐行的綠色生活習慣。
我還注意到商品的過度包裝造成的浪費太多了,裡三層外三層,有時真是氣得不行。其實,商品的好壞與否,與外在的包裝並無關係。小時候,買的月餅並沒有多少包裝,但吃起來非常美味。我們應該力行儉樸,不應該把資源浪費在這些外在上。
記者:
好的自然環境對您的寫作,有沒有作用和靈感啟發?
王蒙:當然。一個寫作人,寫作的時候需要精神非常的集中,需要有足夠純潔的空氣氧氣。一個寫作者,不太可能在霧霾天氣中或吃著被汙染的食物,還能保持很好的創作狀態,讓大腦維持活躍的強度和活力,這是很難做到的。
每年,我很重要的一段寫作時間,就是夏天到中國作家協會北戴河創作之家進行創作。我大概在那兒50天左右,但是在那兒50天的時間,比在北京三四個月的時間還出活。所以,我常常在那兒把一個作品大體構建出輪廓,或者在那兒最終完成一個作品。
所以我想,好的環境對一個寫作人來說,是一件非常有福氣的事情。
王蒙先生為中國環境報題字
來源:中國環境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