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網文化訊 10月21日,著名漢學家、諾獎評委馬悅然先生在上海東方藝術中心給讀者帶來了主題為「心有靈犀--中國小詩的發展和特翁的俳句」的講座。鳳凰網文化對本次活動進行了報導,並且在現場與馬悅然、陳文芬夫婦進行了對話,對話中特別關注了本屆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中國著名作家莫言。
以下是活動交流完整文字實錄:
趣談莫言與特朗斯特羅姆共同之處
在採訪中,馬悅然表示,「很早就答應世紀文景要做一場關於《巨大的謎語》和《記憶看見我》的演講。特朗斯特羅姆作為瑞典乃至世界最傑出的詩人,我想一定有人關心他和莫言我更喜歡誰。我喜歡莫言就是因為他非常會講故事,託馬斯·特朗斯特羅姆去年得諾貝爾文學獎,但他不講故事,他寫詩,而託馬斯·特朗斯特羅姆跟莫言有一個相同的地方,託馬斯·特朗斯特羅姆60歲的時候寫了《記憶看見我》,他寫他小時候的活動。莫言長大以後也寫了很多關於他小時候的,他們有相同的地方。託馬斯·特朗斯特羅姆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一個博物館,他11、12歲到博物館去看動物,他對動物很感興趣,他自己的家就是很小的」甲蟲「,他住在一個海島,那裡的小蟲很多,他就找那些小蟲,他有一種特殊方法研究文學。莫言也同樣對自然界是非常感興趣的,但是他的興趣是另一方面的。他分析的是能吃的和不能吃的東西,因為那個時候大躍進那幾年肚子總是很餓,他希望找到吃的東西,但是他們對自然界都是相同的,這也許是他們唯一相同的地方。莫言看過我翻成中文的託馬斯·特朗斯特羅姆的一些詩,莫言非常欣賞。」
莫言的小說真的寫得太長了
馬悅然說,「我頭一次跟莫言見面是在香港中文大學,我在中文大學當了一個學期的客座教授。後來有一天莫言來了,我們有一個下午花了幾個小時談,第二天他回大陸去了,為什麼呢?因為要分房子,我不知道分房子是什麼?我覺得很奇怪,後來聽說沒有分到。第二次是在臺北,他跟9個大陸的作家。在臺北待了幾天,有一天他們晚上出去看熱鬧,莫言不想去,所以莫言跟我在飯店裡喝威士忌酒溝通。其實我們沒有多少機會見面,但是我們經常通信。」
有人提出莫言小說是不是寫太長的質疑,馬悅然回應稱:「我覺得他真的寫的太長了,他是04年上海文學刊登了他的《小說九段》,非常短,兩頁的小說,我覺得非常好,我馬上翻譯成瑞典文。但是到了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對微型小說感興趣,開始自己寫。這就是我們今天說到的微型小說的100個。我喜歡他之後開始模仿莫言的《小說九段》寫小說。」
「我當時翻譯的時候,就我看,寫的最好的小說叫《透明的紅蘿蔔》,這個書是莫言寫的最好的東西。另外一個,就是《30年前的一次長跑比賽》,這個你們也應該看。還有一些像《會唱歌的牆》和《姑娘翱翔》。飛起來停留在樹上不肯下來,村莊裡的人圍在樹底下等新娘下來,我很喜歡這本書。」
莫言不需要模仿福克納和馬爾克斯
記者:馬悅然先生最早接觸林語堂先生的語言,從而開始喜愛上中文,林語堂的語言風格和莫言的語言風格有巨大差異,您怎麼能夠共同欣賞這兩種語言風格?
馬悅然:林語堂對道教的興趣非常深,我讀了他《生活的藝術》,我也對道教和哲學非常有興趣,所以馬上到圖書館去把莊子的書借來讀。馬上就發現《道學經》譯成中文、法文、英文的都不一樣,我問一個瑞典漢學家我問哪一本譯文最好,他說都不行。他問我你為什麼不學中文呢?我說我願意學,他說你秋天回來,1946年的8月份我去中文。
記者:莫言的語言風格能不能讓你看到近代中文作家語言方式的一些變化?
馬悅然:你讀莫言會想到中國古代會講故事的人,像寫《水滸傳》的(施耐庵)、寫《西遊記》的(吳承恩),和寫《聊齋》的蒲松林。莫言的講話能力就是從古代講故事的人學來的,當然他自己也學過外國作家,他印象最深的是福克納和馬爾克斯,但是我們不要太注重這種影響。莫言看了福克納和馬爾克斯之後很驚訝,他說在我們高密,這樣的故事很多。他真的比得上,他不需要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