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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紫千紅總是春!下個月就是清明節了,此時已鶯飛草長,艾蒿借勢春天長得正茂。每年春天裡我們都會備一些小吃出去郊遊,而眾多小吃當中,我們最喜著名小吃:青團。之所以青睞青團,這不僅是它味道清雅淡香,作為愛生活的江南人,總覺得沒有青團的春天,就是在辜負春天!媳婦兒是個樂意下廚的人,平時有事沒事總愛鼓搗一些花樣出來,這疫情剛解封,她就嚷嚷著要去鄉下郊遊,呼吸春天的氣息。其實這哪跟哪呀,想去看望她爸媽也不直說,我是那種不奉陪的人嗎?
春天的山坡上艾蒿很嫩,翠綠翠綠的,回到娘家媳婦兒就逕自上山採摘艾蒿去了,中午的飯桌上,自然就多了一道來自春天的饋贈:青團!待飯菜上桌後,小姨子可是不客氣的先嘗為敬,丈母娘也對我媳婦兒親手做的青團讚不絕口,只有泰山老大人靜靜地夾了一個青團放在碗裡一口沒吃,端著碗步履蹣跚著向院裡走去……。(這不是一篇美食文章,所以略過青團的詳細做法,這裡講述了一個老山前線對越防禦戰老兵的故事,感興趣請接著往下看)
院壩裡的老丈人把碗放凳子上,找來三炷香點燃插在青團上面,向天三鞠躬!當我們走出去時,嶽父已是滿面淚痕,本以為是祭天呢,可他曾是一個挺拔的軍人,也是一名退休醫生,不迷信!還沒問怎麼回事,老丈人哽咽著講述了他在1984年老山前線的抗戰歲月:
當時嶽父21歲,應徵入伍已經一年,在1984年3月接到部隊緊急調動命令後,趕赴老山前線參加對越防禦作戰,乘坐火車途徑昆明,再轉乘軍車經雲南文山,直達麻慄坡。嶽父中醫世家出身,略懂一些醫學知識,當時部隊的傷亡較重,所以嶽父就被安排在戰地醫院開展傷員救治工作。剛開始也算清閒,部隊從老鄉家裡買來一些狗供他們進行麻醉、開顱、清創、縫合等訓練。後來戰爭越來越嚴峻,傷員增多,部隊臨時安排醫院醫務戰士分批次走山林小路,往前線戰地救治。
嶽父他們這一次去的是五個人的醫療小分隊,摸黑走到半夜後在山林迷了路,踏進雷區被一連串地雷當場炸死了兩個,包括嶽父在內的另外兩個戰友也分別被炸傷……。直到第二天上午,嶽父和其餘兩個戰友找齊了犧牲的兩個戰友遺體並掩埋之後,才打聽到這一片山林已經被越軍徹底封鎖。出不去只能往後撤,他們攙扶著走出這片林區之後,餓得奄奄一息的他們才發現身上帶的761壓縮餅乾已經不知道掉在什麼地方了。
繼續攙扶著走到一個無人的村落(村子的人為躲避戰亂全部舉家逃離),他們在一戶土牆房前看到一個差不多70多歲的老媽媽躲進柴垛裡,在申明了幾次「我們是解放軍」之後,老媽媽這才戰戰兢兢地出來,並從後山的地洞裡找來了不到半斤米,說著他們聽不懂的方言,示意燒水煮米。而老媽媽再次轉身去了後山摘了一些艾蒿。
那一天的「青團」,其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那是老媽媽僅存的一點大米,保命的一點米拿出來煮了。
老媽媽把艾蒿洗淨,直接拌在煮熟的米飯裡,一併搗爛之後揉成團,說是「團」,其實普通的米飯黏性不夠,還是有些散開,再次上鍋裡蒸了不到十分鐘後食用,嶽父說:那個「青團」的味道,換了今天真的難以下咽。但那時實在是太餓了,他和戰友們都吃得挺香!戰友們包紮好傷口,稍微整頓了一下再次出發,臨走時老媽媽把剩下的幾個「青團」硬塞給了三舅他們,但戰友們都死活堅持不要,老媽媽哭了,那帶著方言的哭泣,三舅他們聽不懂,但是他們理解老媽媽心情,或許是泣訴著這該死的戰爭,或許是泣訴著那些戰死的軍人,或是冤死的幽靈……
嶽父說,直到撤軍的那一天,他們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幫助他們的老媽媽,不知道老媽媽是什麼原因,竟然獨自一個人留在村裡。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嶽父說,他直到退伍轉業回到地方醫院,他一直不敢吃青團,但是一直很懷念青團的味道,尤其是懷念麻慄坡那個無名村莊的老媽媽做的「青團」,那個春天他是沒齒難忘!說罷,嶽父的淚再次流下來了。我很難想像,也體會不出嶽父在對越防禦戰的艱難歲月。但是我能想像那個可憐的老媽媽,她用老區人民最質樸的熱情,盡一己之力捨身忘我的幫助了解放軍,為還擊戰出了一份力,這就是軍民魚水情,這份情比天高,比海深……!
多年以後,嶽父總能清楚地記得1984的春天,那是一個難忘的春天。一個抗戰老兵艱難的歲月不止這一個片段,但是那個春天的艾蒿,那個熱情善良的老媽媽,卻深深地烙在了一個老兵的心裡,我問嶽父什麼是春?嶽父說:國泰民安,即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