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澳門,很多人都會跟賭場聯繫起來。晚期時期,作為葡萄牙的殖民地,澳門允許私人開設賭場,合法經營,一時間大大小小的賭場林立,大陸、香港等地的客商蜂擁而入,成就了澳門賭業的地位。各個行業都有其佼佼者,賭業也不例外。近代最有名的澳門賭業代表人物非何鴻燊莫屬,但是,其實早在何鴻燊之前,澳門賭業經歷過多次洗牌,賭王也是更迭頻繁,而澳門的初代賭王,其實是一個叫盧九的人!
盧九是廣東新會人,出身寒微,少年時父母雙亡,淪落至澳門,在錢莊當夥計,後來有了一定的積蓄,自己也開起了錢莊,由於他經營得當,很快積攢了一定的財力。 在葡萄牙人治下,澳門經濟實行「承允制度」,各行各業均需向政府「投標承辦」,不僅煮賣鴉片、開設賭館需要專營權,就連豬肉、養蠔、魚販等平常生意都不能例外,甚至販夫走卒、垃圾運輸、糞便處理也要獲得準入資格才能開業,否則就屬於非法經營。不止如此,葡澳政府還出臺詳細的規章制度和法律條文對商業進行管治,同時,早期澳門政府鼓勵華人通過集股公司的形式從事商業活動。盧九憑藉自己錢莊生意的積累,又借著投標承辦制度的東風,開始涉足貿易、地產、賭博、鴉片等多個領域。值得一提的是他曾從事豬肉經營,長期壟斷澳門豬肉市場,是19世紀晚期澳門著名的「豬肉大王」。但其最主要的還是經營賭場業務。盧九開設賭場達40年之久,基本涵蓋了當時所有的賭博項目,在澳門基本形成了壟斷的態勢,是澳門的初代賭王。
1900年5月,李鴻章接替德壽任兩廣總督。當時的清政府為了支付對外賠款,將各地財政搜刮一空,廣東的財政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為了解決財政困局,李鴻章打起了賭場的主意,撤銷了德壽在任時頒布的禁賭令。盧九得知消息後,決定將自己的事業跟進一步,向廣東進軍。然而,沒想到的是,他的這一決定卻成了他一生從風光到落寞的轉折點。
這此廣東放開賭禁,引得本地大小賭商瘋狂爭搶,也驚動了澳門賭壇。盧九聞訊與友人合組宏遠公司,經過一番激烈競爭,取得廣東全省白鴿票為期八年的經營權。合同規定 宏豐公司除了每年向廣東財政上繳洋銀80萬元,還要「另報效銀八十萬元」。為了防止政府臨時變卦,盧九又主動繳洋銀40萬元。
眼看形勢一片大好,那曾想,李鴻章當了不到兩個月兩廣總督,慈禧太后將其調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填補兩廣總督之缺的還是那個德壽。德壽是個禁賭派,到任後再次頒發了禁賭令,但是力度並不大,所以下級官員有恃無恐,陰奉陽違,藉機勒索錢財,為了打點各級官吏,盧九著實破費了不少。這期間,廣東冒出一家福泰公司搶奪白鴿票經營權,政府官員以此為要挾,要求宏遠公司每年要向官府多繳11萬銀元。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德壽官椅還沒坐穩,又被調走。鹿傳霖當了10天總督,就被陶模取代,陶模幹了1年半,德壽第三次代理兩廣總督。每次新官上任,盧九免不了上下打點,生意還沒有起色,錢就支出了不少。
1903年4月,德壽又被調走,兩廣總督換成岑春煊,這給了盧九致命的一擊。岑春煊是改革派, 一上任,便在廣東全省禁賭。由於這次力度超過以往,盧九毫無打點、迴旋的餘地,不由分說丟掉了廣東賭業經營權。事後盤點,宏豐公司經營三年零八個月,一共繳納各種費用474.5萬銀元,其中有144.5萬元屬於被迫加繳,如果加上利息,實際上多繳了200萬銀元。為了繳納這些錢,盧九多次到香港澳門等地借款,負債纍纍。
不甘心的盧九決心要回這些錢。 他在1888年加入葡萄牙國籍,想到利用這重身份,將事件擴大化,依仗葡萄牙政府,向清政府討要各項費用。而岑春煊認為盧九加入葡籍後,又以清朝子民的身份捐得清朝鹽運使一職,按照清朝戶部「一人不準入二籍」的規定,盧九捐官,等於自動放棄了葡萄牙國籍,「復為華民」。反而建議葡萄牙政府嚴加查辦。討錢落空後,債主紛紛問訊前來要債,這讓他苦不堪言。
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名叫裴景福廣東官吏,曾奉旨查抄康有為家宅,發現岑春煊與維新人士的來往信件,因此與岑春煊結怨。岑春煊僥倖逃脫罪責,八國聯軍進犯北京時「勤王」有功復得朝廷重用,正想借禁賭拿辦裴景福,除去這個心腹大患。豈料盧九不但收留裴景福,還為其上下運作,使之存身於澳門,這徹底得罪了岑春煊,從此他在廣東已經毫無存身之地。
1907年冬,鬱郁不得志的盧九在澳門私宅「娛園」懸梁自盡,時年60歲。死因至今成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