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觀察者網 郭涵】十年前,突尼西亞一名自焚攤販點燃所謂的「阿拉伯之春」。在西方媒體、政客搖旗吶喊下,多個中東北非國家隨即出現政權更迭。然而十年來,這些國家經濟社會持續動蕩,事實上面臨「阿拉伯之冬」。
英國《衛報》16日報導,一度是外媒口中「民主轉型典範」的突尼西亞,至今依然深陷泥濘:政客與民眾脫節、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民眾的生活反不如從前。得到西方選舉的突尼西亞人,「生活悲慘、感到幻滅(miserable and disillusioned)」。
於是,那個曾被視作「英雄」的自焚攤販,成為突尼西亞底層民眾的詛咒對象。「他毀掉了我們(的生活)。」
「他毀掉了我們:10年後,突尼西亞人詛咒那個點燃『阿拉伯之春』的人」《衛報》
2010年12月17日,名為布瓦齊齊的一名水果攤販在突尼西亞中部城市西迪布茲德自焚,成為點燃該國「顏色革命」的導火索。原總統本·阿里的統治被大規模抗議推翻,突尼西亞「複製」西方民主制度。
為了紀念布瓦齊齊,突尼西亞首都曾以他的名字命名一條街道。事發十周年之際,西迪布茲德市主幹道一棟面對政府大樓的建築,也掛出他的巨幅畫像。
可是在當地居民眼中,布瓦齊齊早已不再是「英雄」。面對巨幅畫像,54歲的路人法緹婭·伊曼顯得頗為不忿。
「我詛咒它。我想把它(畫像)撕掉。他(布瓦齊齊)才是那個毀掉我們(生活)的人。」
西迪布茲德街頭打出布瓦齊齊的畫像,遭到當地人鄙視 圖自:《衛報》
布瓦齊齊的表親卡伊斯說,他們的姓氏「曾經是令突尼西亞人感到驕傲的象徵」,如今卻「仿佛一個詛咒」。友人加爾比稱布瓦齊齊的家人「遭到污衊」,已經移民加拿大,與故鄉的聯繫幾乎斷絕。
曾幾何時,突尼西亞是西方媒體口中的「民主轉型典範」,獲得了所謂「阿拉伯之春的搖籃」、「阿拉伯國家民主化旗手」等集中「褒獎」。其他受波及的國家如利比亞、敘利亞和葉門,至今仍處於內戰,大量民眾死於戰火或流離失所。
但西方民主並沒有給突尼西亞底層民眾的生活帶去多少改善。政治上,宗教與世俗勢力反覆爭奪,十年間總理、總統換了十多位,政客與底層民眾脫節;經濟上,貧富差距反而進一步擴大。《衛報》形容,越是從地中海沿岸向內陸的落後地區走,突尼西亞的「神話」就越是被徹底地擊碎。
據英國民調公司YouGov的統計,相比2010年,如今僅27%的突尼西亞人認為生活比以前更好,84%的人認為貧富差距擴大,只有22%的人相信該國兒童面臨比2011年更好的未來。
民調也顯示,70%的突尼西亞民眾支持當初的顏色革命,且59%「不後悔」
「顏色革命」前,突尼西亞經濟飛速發展,贏得了「突尼西亞奇蹟」的美譽。2009至2010年,世界經濟競爭力論壇年報將突尼西亞排在133個國家中第40位、非洲第1位。但到了2017至2018年,突尼西亞僅排第95位。
世界銀行數據顯示,2008年,突尼西亞人均GDP在持續增長下來到約4300美元。可過去數年人均GDP卻一路下降,2019年約3300美元,還不如2006年的水平。該國失業人口中的絕大部分也都是年輕人。
西迪布茲德市35歲的路邊攤主阿什拉夫·哈尼認為,「什麼也沒有改變,情況變得更糟了。」
《衛報》提到,突尼西亞是以人均計,加入「伊斯蘭國」等極端組織人數最多的國家之一;義大利內政部長今年7月向突尼西亞政府提出交涉,稱今年乘船抵達義大利的1.1萬難民中,近半(約5200人)來自突尼西亞。這兩組數字對歐美國家來說,可謂是避之唯恐不及。
突尼西亞今年9月發生恐襲,《衛報》稱,突尼西亞是人均加入極端組織最多的國家 圖自:澎湃影像平臺
但在突尼西亞首都,政客們依然忙於談論婦女財產繼承權、總統是否必須是穆斯林等議題,對西迪布茲德等落後地區的民眾來說顯得十分遙遠。
當地人、布瓦齊齊的同學穆罕默德·提利利認為,「顏色革命」後,前政權官員與異見人士共同「攫取政府高位」。「他(布瓦齊齊)死了,其他的(這些)人贏了。」卡伊斯也提到,當初抗議的最主要口號是底層民眾「要求工作與尊嚴」,但如今的政客已將其拋在腦後。
在中部城市凱魯萬的郊區,60歲的艾莎·庫來希抱怨,突尼西亞政府的腐敗依然猖獗。住在用木頭與帆布半堆起來的「房子」中,她說,本來有外國資金協助該地區興建磚瓦房,但「絕大部分錢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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