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韶關曹溪河畔的南華寺,是當年六祖弘法之道場。如今寺中還保存著六祖的真身。這真身乃是全球佛教界,極為珍貴的無價之寶。然而,大多數人也許並不知道,在曾經的那段動蕩歲月中,六祖真身曾面臨過滅頂之災。
20世紀60年代初,一位出家人眼看六祖真身被毀,曾說過這樣一段話,「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死,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可以改變這一切。但作為六祖菩薩的弟子,面對這些問題,就是要有一個堅定的信仰,相信佛教不會完蛋」。說這段話的這位僧人,後來不惜一切代價,幾乎是用自己的生命,才最終將六祖真身保存了下來。他就是距南華寺百裡之遙的韶關雲門寺前任住持,中國雲門宗第十三代傳人佛源老和尚。
小編猜想大家,初初聽到這個法號,並不如其他佛教宗師那樣來得雷貫耳。但保護六祖真身,雲門事件大功臣,農禪並重,這些中國佛教發展中極為重要的歷史公案。其實,都與佛源老和尚息息相關。
正如虛雲長老,曾為佛源題下的寄語一樣,「龍天推出,眾望所歸」。這位虛懷若谷的雲門法脈傳人,用自己跌宕起伏的傳奇一生,為世人最好的詮釋了,「勤修戒定慧,熄滅貪嗔痴,跳出三界外,不論五行中」的佛家古訓。
2009年,當佛源老和尚在這裡圓寂離塵之時,隆重的圓寂法會及入塔儀式,不僅聚集了雲門寺的僧眾,還有近百位從各地趕來參加的中國佛教界泰鬥。在綿綿不絕的誦經聲中,這位為法忘軀了一聲的禪行者,入土為安。
佛源出生於湖南,17歲就落髮為僧。第一次來到廣東韶關雲門寺時,雲門寺破落不堪。當時禪門泰鬥虛雲長老,應當地政府的邀請下住持雲門,著手恢復中國五大禪宗之一,雲門宗的祖庭。
起源於五代後唐時期的雲門宗,素有「雲門三句一字禪」的宗風美譽。在中國也一度受到禪宗信眾的推崇,從而獨樹一脈。但到20世紀50年代初,佛源慕「雲門」之名來到雲門寺的時候,卻恰恰是這門千年禪宗,最為流離散落之時。也許真是「佛度有緣人」,很快佛源在虛雲長老座下徵收戒品,並接承雲門法脈,成為了雲門宗的第十三代衣缽傳人。而他當時還遠未曾想到,與雲門的結緣就這樣徹底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命運。
1951年春天,一位從香港來雲門寺參禪的和尚,引發了震驚中外的「雲門事件」。當時雲門寺方丈112歲的虛雲長老,被懷疑成特務頭子,而遭到囚禁。其中,做知客的佛源法師,還有其他100多僧眾,有的被抓捕關押,有的被囚禁。在這種情況之下,虛雲老和尚覺得事態有些嚴重,有可能自己乃至100多眾的生命,都會面臨危險。所以,虛雲老和尚希望能有人出去送信到京城。但大家因為害怕都不敢去。當時,臨近30歲生日的佛源自告奮勇,虔誠的在佛祖像前跪拜宣誓,並點燃了自己左手無名指燃指供佛。幾天後,他懷揣著虛雲長老的急信,趁夜翻牆逃離了寺院,前往北京向虛雲長老的弟子,時任中央領導的李濟深求助。此後,在中央領導的親自過問下,雲門事件的錯誤才得以糾正。
虛雲長老也隨後由佛源等弟子護送來到了北京,著手籌建國家佛教協會。在末法時代,堅持信仰遠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雲門事件」雖然最終得到了糾正,卻也極大挫傷了當時許多僧人對於正信佛法的堅持。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雲門寺長住的200多僧人漸漸流離散落。其中,還俗成家的,棄佛經商的,這種潮湧般的風潮,也衝擊著佛源老和尚的信仰。
1953年5月,佛源與虛雲長老在北京含淚而別,南下回到了雲門寺,正式升任為雲門寺住持方丈。佛源孤身一人回到了已破敗不堪的雲門寺,面對著幾乎是斷壁殘垣的寺院,佛源不僅潸然淚下。他想起釋迦佛曾經講過的,「末法一萬年」。現在才千百年的時間,佛法不可能,也不能夠失去希望。然而,僅僅5年之後,佛源和尚又被劃為右派蒙冤入獄。三年多的牢獄生活,佛源始終堅持著當初接雲門法脈時的篤定信仰。不管在什麼樣的艱難困苦之下,他都不曾放棄和動搖。比如:有人非讓他吃肉,甚至有人夾住他脖子,撬開嘴巴讓他吃,佛源都堅持不吃。在虛雲老和尚的精神中,有一條就是希望所有僧伽的人,保護身上這件衣服。佛源大和尚完全的領會了,充分繼承了老和尚的遺志。
1961年中秋節後,佛源被提前釋放,他回到南華寺。那時候,距今1000多年的六祖菩薩的真身,佛門中無價之寶,也被供奉在南華寺中。可是,許多人並不相信真身之說,認為肉身怎麼會完整保存。於是,這些人就把六祖真身胸口打一個洞,將體內一些骨頭取出研究佛源見此,便捨身偷偷將真身埋藏寺院後山,這才避免了無價之寶毀於一旦的命運。到了80年代,佛源才將真身挖出,使其得以重見天日。
如今,南華寺香火繚繞,每天到這裡禮拜六祖真身的信眾,絡繹不絕。然而,有關六祖真身的這段前塵往事,人們卻幾乎毫不知情。而今天的雲門寺,規模宏大,佛像莊嚴,是僧侶們神往的修學弘法的殿堂,也是信眾們膜拜的一個聖地。而作為中國禪宗「一花五葉」之一的雲門宗,第十三代傳人佛源老和尚,更常常以棒喝的方式來接引僧眾,將起源於五代後唐的雲門宗風,在這裡實現了純淨的法脈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