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荷,原是只有長壽山莊有。曾經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有一些荷零星地散布在某個快乾涸了的池塘或者某個溝渠,人們匆忙到似乎失去了欣賞美的時間和心思,偶然遇到,驚豔了目光,卻不會為它停留。
愛上荷,當是在家鄉的長壽山莊。山莊的荷與其說是荷,不如說是荷葉,荷葉田田,有無窮碧。或許因為荷葉的風頭太過,荷花開得甚少,偌大的荷塘每年常常只有五六枝,稍多一些亦不過一二十枝。滿池的綠色裡冒出幾枝白荷,綠色更綠,白色更白,有超塵脫俗的美,與粉荷相比,又是另一種風韻。
這麼多年過去了,或許荷已不在,物非人也非,沒有時光穿梭機帶你回去。荷已凋零,包括那年的光陰。
如今,荷重又走入視線,賞荷又成了夏日雅事。安順、平壩、浪風湖不少地方的村人頗有心意地用木頭修建了小橋、亭閣,便於賞荷的人穿梭在荷田。荷田沿河道彎曲而行,漸至百畝甚至千畝。人在荷中走,與荷相爭豔,挺有意思的。
我常常想賞荷不只是白天的事兒,若是月圓之夜,亦可踏月而去。河邊除了荷,也有白楊樹或是其它樹,它們靜靜的,很高大挺拔。荷塘與河流相互依傍,河流也是出奇的寧靜秀麗,仿佛它們因了荷在,不敢高聲語。青山環綠水,月光灑在河面上,估計會分不清是不是天上的星星掉了下來。荷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荷應如是。這恐怕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賞荷、愛荷的人越來越多,人們終是能夠去欣賞美好的事物,開始接受美好的事物。
荷質高潔,歷代文人墨客不吝筆墨借荷明志、借荷抒情。「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說的是採蓮少女的綠羅裙融入到田田荷葉中,仿佛融為一色,少女的臉龐掩映在盛開的荷花間,相互映照。「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說的是只有荷花是紅花綠葉相配,荷葉有卷有舒,荷花有開有合,襯託得那樣完美自然。「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沒有直接寫荷花,寫的是荷香,竹滴清露,有著低婉清涼的美,靜聞真語,無言勝千言。最令人豔羨的是「有三秋桂子,十裡荷花」,該是多麼的闊氣舒朗,若有荷十裡,萬事當堪足呀。還有那「四面垂楊十裡荷,問云何處最花多……且來花裡聽笙歌。」荷的寬袍大袖裡藏著夏光無限,不需要太多言語。來,來,來,約上姐妹們帶上我的琴、你的簫、她的詩,直接與荷對話。
姐妹們和我一樣愛荷,我們是荷粉,我們粉一切美好的人和事。我們居於一城卻並非要日日相見,想見時、能見時就見,不拘於常。為一朵流雲而約,為一樹黃梅而約,為一彎山泉而約,為一盞清茶而約,今時,我們又為一場荷事而約,自在而歡喜。
我喜歡看紅裙白裳的她們,並不只是簡單地撫琴弄簫,我喜歡的是無論在何時,無論在何地,她們內心存在的光明讓她們的臉上自帶春風,陽光明媚。她們是自己生活中的魔術師,外在的四季是分明的,不可逆轉的,但內心裡的春天常駐常新,有繁花、有錦瑟、有明月,有詩歌、有田園,一旦走進就愛不釋手。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此刻的我更喜歡這一首詩,因為我覺得這荷並不單單只是這荷塘裡的荷了。
文/ 木蘭
文字編輯/舒暢
視覺/實習生 陳薇
編審/李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