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眼看水滸——論最美扈三娘的曲折心路歷程(驍騎原創)
梁山三朵花,顧大嫂、孫二娘、扈三娘。
這個很有意思,書上說扈三娘有一個哥哥綽號飛天虎扈成。
問題就出在這裡:一個哥哥又不是兩個哥哥,為啥叫三娘?照這樣的話,那麼顧大嫂也可能有五個姐姐七八個哥哥!
再仔細看看——大嫂、二娘、三娘,這排序!這不是扈三娘打一出生爹娘就知道她要上梁山做最美老三嗎?宿命嗎?好玩。
水滸傳和金瓶梅所用寫作背景都是宋徽宗年間(1082——1135),地點都是山東濟州府左近,稱呼應該是一致的。
但金瓶梅用的有點不一樣,西門慶的六房妻妾,不管手下僕從還是外人一律都稱吳月娘大娘、李嬌兒二娘、孟玉樓三娘孫雪娥四娘、小潘五娘,好像一直到解放前一妻多妾的人家也是這般叫法,或者大媽二媽三媽……,一妻一妾的直接大媽小媽,一個意思。
我就是山東人,覺得家鄉這些俚俗的東西非常好玩。發散思維的人,原諒我。
閒話少說,前面兩個出場就已經嫁為人婦,咱扈三娘嬌豔欲滴還是個待嫁大姑娘。
再看看那兩個的綽號:母大蟲、母夜叉!好吧,原來很不鮮明的一丈青真好聽。
一丈青,紅樓夢裡王熙鳳有支簪子就叫一丈青,這裡喻指女性身量高挑,婷婷玉立。別的解釋咱不管,我就覺得這個解釋好,身材好是真的好!
原文中對扈三娘的描寫咱就不多說了,反正都是一朵梨花壓海棠,三千粉黛無顏色那種。
武藝呢?也不需多說,反正如果不是絕頂好漢肯定打不贏的那種。出身呢?
扈家莊千金小姐。那個年代未出閣就拋頭露面要打要殺的女子,比現在找個溫柔體貼的女孩還要難。
從這裡可以想像扈小姐的這個扈還真是飛揚跋扈的扈,若說小時候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野丫頭我反正不信。
這一身騎術和雙刀可不是自學能會的,扈老頭一定是為她遍尋名師,說不定和同樣使雙刀的武松有師承關係,使雙刀可比單刀複雜多了,用這種兵器的人一直都不多。
我腦中很快出現一個從小美到大、天資聰穎學什麼都飛快、滿臉認真要什麼都要得到、整天策馬揚鞭只讓人看見背影和灰塵的颯爽英姿!
隨著慢慢長大,偷偷想過將來的夫婿一定要是那種身披黃金戰衣、腳踏七彩祥雲的英俊美少年!
好吧!夢碎了,聽說就是隔壁那個狂妄自大心高氣傲的祝家老三,人材武藝倒還可以,就是那副莽莽撞撞無禮之至的勁頭不讓人喜!
都說他英雄,估計也是謠傳,要不連個綽號都沒混上,算什麼英雄?
梁山最近聚集了一夥強人,整日裡到處找大戶借糧,說是借,其實就是勒索,扈家莊小人少,不和祝家李家聯合根本撐不住。
要不是因為這個,許給祝彪的事連想也別想讓我點頭。想娶我先贏了本姑娘手裡的日月雙刀再說!
前日聽說他們惹了梁山那夥人,不日就來交戰。俺且看看那梁山賊寇是不是兩個腦袋四條胳膊,兩把刀先砍下幾個來,也讓祝彪看看我的手段,休要再小瞧我扈家莊。
外面來報,宋江引了兩三千兵馬堵著祝家莊正面攻打。正好,讓本姑娘走一趟,抓他幾個,煞煞他們的威風。
當頭一個小矬子滿臉壞笑騎匹劣馬提杆破槍衝來,沒幾個回合槍法就亂了,最煩這種沒多少本領還花心的東西!下去吧你,捆成粽子拖走!
士氣大震,祝家人衝出來,追著梁山人馬一路砍殺,我看準那個馬上的黑臉漢子,他應該就是什麼宋江,梁山的頭,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我懂,來吧我的青驄馬,給我衝!
黑臉漢子嚇得哇哇大叫著撥馬就跑。跑?你往哪兒跑?哈哈這才是真正的沙場感覺,本小姐誰能擋?
咦?一個鐵塔般的黑大漢赤裸著上身端著兩柄大斧頭哇哇的從路旁跳出來,身後七八十個小嘍囉圍過來。
回頭一望:壞了!剛才追的太快,沒有一個人跟上。撥轉馬頭想跑,可哪裡還有路?
那宋江也回過頭來,身邊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英武的漢子挺著丈八蛇矛直奔過來。
這可怎麼辦?誰來救我?一張嘴差點喊出一聲:爹!以往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要喊一聲,他就會出現。
現在看我已經快要哭了怎麼還不來?還有扈成這個壞哥哥、壞哥哥、壞哥哥!這麼多壞人我怎麼打?
那群壞人在起鬨,嘴裡說的話羞死個人,心跳的快要蹦出喉嚨!嘴唇都咬破了,這個人武功好厲害,正常的打,我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現在我耳根通紅手腳發軟,根本提不起力氣!
「砰砰」,雙刀無力的墜地,一隻大手伸來,我閉上了眼,淚水還是湧了出來!
梁山賊寇一向殺人不眨眼,哪裡管男女老少,落到他們手裡就是個死!我好苦啊,第一次出陣就死在這裡。可我好想活著,好想回家……不好玩,這根本不好玩,我原來一點都不喜歡打仗!
「林將軍,休要傷她,要活的!」宋江的聲音!
嗯?那隻手抓住束帶輕輕將我提過馬來,橫在鞍橋上。
屈辱和無力將我打擊的不能生出一絲反抗的意識。
直到有人將我雙手捆住,扶上一匹馬,幾個人團團圍著,在黑夜中離去,我才恍惚的意識到剛才宋江好像交代這些人要好好的把我帶上梁山!落入匪巢!難道………我不敢往下想,也不願往下想,只剩淚水啪嗒啪嗒的滴落著。
下馬又乘船接著走了好久的山道,終於到了一處籬笆圍成的茅草院前。領頭押送的小校對一個老頭說了幾句話。那老頭立刻笑吟吟的走過來,吩咐解了手上的捆綁,讓進一間草房中。
不過半晌,幾盤不知道什麼肉端了上來,製作的特別粗糙。其實就是山珍海味做的再美我也吃不下。
老頭站在門前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吩咐人送來一床衣被。我一動不動坐到三更,一點都不覺得餓,也不覺得困,嗓子幹的很。水壺就在面前我卻一動也不想動!只是流淚,長這麼大都沒怎麼哭過,這次大概都補上了。
早上老頭在門口喊了兩聲,又送進來一碗飄著野菜葉的細粥,看我一動不動,嘆了口氣走了。
中午進來一個塗著厚厚胭脂水粉的女人,一屁股坐在旁邊,先笑了兩聲說道:「妹子,莫哭!這俏模樣哭起來更迷死個人。」
看我不搭腔,又說:「你覺著哭有用的話,你就接著哭吧。」
「聽說你也是一身武藝,感情小心臟脆弱的很。」
「快快哭,哭完給老娘說句話!」說著將掀開衣襟露出桃紅色主腰,好像熱的不行的樣子,用手胡亂的扇了扇。
「姐姐,我想回家!」我淚眼朦朧的說著,嘴又噘了起來極力的忍住不哭出聲。
「回家?可別想了。上了梁山,家你是回不去了。安心的等著吧,該吃吃該喝喝,等著宋大哥回來娶你做個壓寨夫人吧!」
「你呀就是這個命,被宋大哥看上也是你的福分,想三想四的都沒用。」
那女人說了半天,越說我越心寒,越沒希望!她看著我喝下那碗粥轉身走了,她說了那麼多斷絕希望的話,我反而徹底放棄了幻想,腦中終於不用再有能夠離開的想法,漸漸的睡著了,儘管睡不了一會就會突然驚醒,再睡著再驚醒……
接下來的幾天,她每天都來,有時候還拉我站在大寨上看遠處的波光粼粼,我知道了她叫母夜叉孫二娘!
「扈家莊就在那裡,太遠看不見,反正是那個方向。」
我的淚又流下來,這幾天根本不是原來的我,或者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我這才知道我從來就不是我想像的那種堅強的人,我現在才感覺到我是個女人,有所有女人的優柔、有所有女人的脆弱,也有所有女人的逆來順受——儘管我以前對這樣的人嗤之以鼻。
心驚肉跳的一天還是來了,山上一下子回來了好多好多人馬,運來好多好多糧草,聽說打勝了,不知道扈家莊怎麼樣,爹爹和哥哥怎麼樣?
宋江來了,我穿著孫二娘花裡胡哨的衣服很不自在的低頭坐著,我該怎麼辦?沒人教過我逆境中該怎樣做。似乎宋老頭很不高興,指著宋江的鼻子罵了幾句,氣衝衝的摔門進了屋。
晚上,宋江領著孫二娘等人把我扯進了宋老頭的屋子,在老頭一臉鐵青的模樣下認我做了個乾女兒!真奇怪,宋江想幹什麼?不是都說他要我做他那個什麼嗎?我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反正好像解脫了許多。
又來到了忠義堂,宋老頭看著我一副很惋惜的模樣。
「王英兄弟,扈家妹子已經認了我父親做乾爹,今天許配給你,也是哥哥當初答應為你尋個好親事……」
王英?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被我活捉的猥瑣男人,眼前一片模糊,要不是孫二娘及時扶住我情願一頭跌死。
上了梁山,我似乎忘了怎麼說話,不會說話了,只是木然的坐著站著走著!當晚就亂糟糟的拜了堂,被一群人擁進了一處新蓋的小院……
我曾經想過我可能無法選擇和誰一起生活,也許是個不怎麼喜歡的人,但我還是低估了老天爺的手段。
我曾經想過我遇到不滿時會怎麼樣,大不了一刀砍了,哪知道真的事到臨頭竟然連提刀的力氣都沒有,我一身武藝仿佛在離開扈家莊的時候就被收走了。
後來的日子裡,我依然不說話,不是不和他說話,是不和任何人說話。
有一天遇到李應,他說扈家莊在我被抓走的那天全死了,我居然沒有什麼反應,低頭走了。
「孫二姐,我想去打仗……」在後寨養了很久的戰馬,別的頭領整日出出進進。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抓起日月刀,刀法沒有落下,反而更添了凌厲之感,我知道它們不一樣了,已經變成了殺人刀。
徵大遼平王慶……我不關心打誰,不關心別人怎麼看我,不關心所有事,只想上陣!因為只有那一刻才是我最放鬆最自由的時間。
身邊開始有頭領死了,並且死的越來越多,大營中每天都能聽到宋江假惺惺的哭聲和嘆息聲。
也許就快輪到我了吧,我不覺得死這件事情有多壞,反而心底還有一絲期待它的到來。
那天有個妖人,可以變幻出金甲天神,一桿降魔杵巨大無比。王英慌了,向往常一樣亂了手腳,他根本就是個沒多少出息的人。
一支長槍刺中了他,我看見摔下馬去的他血水從口中湧出,眼睛卻望向了我,猙獰又複雜!我突然心中動了一下,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更沒有一句好話,可他總是厚著臉皮笑出我厭惡的表情。
可是這一刻,我鼻子酸了,是因為他嗎?是因為再也不可能看到厭惡的表情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也不想活了,雖然我也不想死後還和他在一起,可我看到他一直看著我的那雙眼睛和嘴角似乎意味深長的笑意,不知道是用自己的死給我懲罰,還是因為死對他來說也是種解脫!
我想殺了那個殺了他的人,不為什麼!最好一起死!全死光!
妖人祭出金磚,越來越大,金光十分耀眼,越來越近,金光中仿佛有人在;是爹爹,還是那麼慈祥,哥哥站在他身邊一臉嚴肅,突然一個赤裸裸的黑塔漢子滿身血汙大叫著舉起斧頭……
一切都黑了,世界黑了完全安靜了,黑就黑了吧!黑了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