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第一菜:韭菜

2021-02-17 老饕潮食文化與飲食雜思

   

「韭」為象形字,兩豎象徵並排栽種,三橫像其張開的葉片。底下一橫則表示土地。因此《說文》中亦曰:「韭,一種而久,故謂之韭,象形在一之上。一,地也」。韭菜的生命力極強,只需一次播種就可以茂盛長生,且剪而復生,因此有「長生韭」的別稱。《曲禮》則云:韭曰豐本。一名起陽草,一名草鍾乳,《本草拾遺》說:言其溫補也。一名懶人菜。爾雅翼曰:諺雲,韭者懶人菜,以其不須歲種也。莖名韭白,根名韭黃,花名韭菁。叢生豐本,長葉青翠。八月開小白花,成叢,醃作茹益人。

    韭菜是中國最古老的蔬菜之一,傳說中黃帝時代人們都已經吃到韭菜,已有3000多年的栽培歷史。韭菜味道鮮美,四季可食,有「蔬菜之葷」的美稱。營養和食療價值都很高。初春時節的韭菜品質最佳,晚秋的次之,夏季的最差。《醫學入門》卷二《分草分類·韭菜》載:韭菜辛溫性最急……《衍義》云:「(韭菜)春食則香,夏食則臭,令人乏氣。冬食動痰,令人吐水。五月及酒後,尤不可食。」孔子說「不時不食」,就是這個道理,認為吃某種食物不能違背季節,強調要食用應季的食物。

韭菜象徵吉祥,故「萬民珍之」。《尚書·夏小正》中「正月囿有韭」的記述。在夏代,當許多蔬菜還處在野生狀態時,韭菜就已進入菜園進行人工栽培了。《周禮》云:「豚春用韭。」說明韭菜炒肉絲已是先秦時期的佳餚。韭菜之鮮美,壯陽健身之功效,為古今人們所公認。

    孔子編纂的詩經就多次提到韭菜,那個時候蔬菜品種少,無論窈窕淑女,還是君子好逑的君子,常吃的蔬菜中就有韭菜。《詩經》中雖開列了不少野味菜單,但蔬菜中唯獨韭菜有入祀的資格,《詩經·豳風·七月》:「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禮記》上就有「韭為豐本,其美在根」的描述。《禮記》上就有「韭為豐本,其美在根」的描述。

    《漢書·召信臣傳》曰:「大官園種冬生蔥韭菜茹,覆以屋廡,晝夜燃蘊火,待溫氣乃生」。這是漢代關於溫室栽培韭菜的實錄。清袁牧的《隨園食單》有這樣的記述:「韭白拌肉,加作料,麵皮包之,入油灼之,面內加酥更炒。這就是備受喜愛的平民食品韭菜合子。

《大佛頂首楞嚴經》中規定忌食「五葷菜」,即大蒜、小蒜、蔥、韭菜和興蕖(洋蔥),就是因為這「五葷菜」有顯著的壯陽作用,故佛家弟子為了避嫌而不食春韭,怕引起性衝動,妨礙清心寡欲。縱觀古今中外的著名的佛教高手,長壽者不多,就是那個歷盡千辛萬苦去印度取經的唐僧,也只不過僅僅活了62歲,這些忌食估計與「五葷菜」有關。

蘇軾和陸遊都很喜歡韭菜,特別是陸遊,居然寫了30多首讚美韭菜的詩詞。蘇軾《立春日小集呈李端叔》:「辛盤得青韭,臘酒是黃柑。」《送範德孺》:「漸覺東風料峭寒,青蒿黃韭試春盤。」陸遊《蔬圃絕句》:「擬種蕪菁已是遲,晚菘早韭恰當時。」陸遊《農圃歌》:「春泥翦綠韭,秋雨畦青菘。」

辛棄疾的《漢宮春》中有:「黃柑薦酒,更傳青韭堆盤。」為什麼呢?

在中國古代,「春」字是可以借指酒的。《詩經》:「為此春酒,以介眉壽。」李白在《哭宣城釀紀叟》詩句裡則更為明確地說:「紀叟黃泉裡,還應釀老春。」老春,就是酒。以「春」名酒,在唐代比比皆是。李肇《唐國史補》:「酒則有郢州之富水(酒有郢州的富水酒),烏程之若下(烏程的若下酒),滎陽之土窟春(滎陽的土窟春酒),富平之石凍春(富平的石凍春酒),劍南之燒春(劍南的燒春酒)。」

     一年之計在於春,立春以後,元日,人日,上元,填倉,中和,春社,寒食,清明,上巳等,大約有十個與吃有關的節日。古時候是最隆重的節日,會舉行「春」的筵席。「紫宸朝罷聽傳餐,玉餌瓊餚出太官。齋日未成三爵禮,早春先試五辛盤。」(《立春日賜百官春餅》)。五辛盤是什麼?據《正一旨要》記載:「五辛者,大蒜,小蒜,韭菜,芸苔,胡荽」。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裡則更明確地指出:「五辛菜,乃元旦,立春,以蔥,蒜,韭,蓼蒿,芥辛嫩之菜雜和食之,取迎新之意,號五辛盤。」儘管各個朝代有些差異,但這些食物(包括米酒)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發散。

    韭菜除了初春的韭菜好吃外,冬天捂出來的韭黃也不錯。韭黃由於見不到太陽,缺少葉綠素,品質柔嫩多汁且鮮美。有些腸胃不好,平時吃不得韭菜的人,可以吃韭黃。蘇軾有詩云:「斷覺東風抖峭寒,青蒿黃韭試春盤」。陸遊也贊道:「雞蹠宜菰白,豚肩雜韭黃」。韭黃芳香溫和,以高貴嬌媚的氣質入饌,如「韭黃斑塊」、 「韭黃山雞片」、「韭黃鱔片」、「韭黃肉絲」等傳統佳餚。

    夏季抽出花莖,即韭菜苔及韭菜花。韭菜苔的質地和口感雖不及韭菜細柔,但卻脆爽,可以炒著吃。而開放的白色花朵也可食用。《周禮》中「朝事之豆,其實菁菹」中的「菁菹」就是醃製的韭菜花醬。東漢崔實在《四民月令》也有「七月藏韭菁」的記述。挺秀的花軸韭苔嫩時比韭菜脆爽,「韭苔炒肉絲」、「韭苔炒雞蛋」、「韭苔炒豆腐」等皆為廉物美的傳統家常菜。

說起韭花來還得提一下楊凝式,他是五代時候重要人物,侍奉了五代的君主(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他比較狂妄且瘋癲,人稱「楊風子」,是著名書法家,師從歐陽詢與顏真卿。在一個秋天,楊凝式午後睡醒來,覺得餓了,恰在此時,宮中給他送來了一盤韭花,也許是餓了那盤韭花吃起來十分鮮美,讓人難以忘懷。為表達感激皇帝賞賜韭花之情,楊凝式立即寫了一封感謝奏摺,然後派人送往宮中。楊凝式寫這篇奏摺自己也未在意,那想到成為傳世之寶,這就是《韭花帖》。同王羲之《蘭亭序》、顏真卿《祭侄季明文稿》、蘇軾《黃州寒食詩帖》、王徇《伯遠帖》並稱為「天下五大行書」。這些行書都有共同特點就是作者懷著一種情緒去寫,王羲之的《蘭亭序》是在眾人喝酒時候的盡興之作,顏真卿《祭侄季明文稿》是侄子戰死沙場,滿懷悲憤所寫,悲憤之情猶在紙上。蘇軾的《黃州寒食詩帖》是在蘇軾被貶黃州第三年的寒食節,蘇軾所發的人生之嘆,詩寫得蒼涼多情,滿篇充滿惆悵孤獨。而《韭花帖》是認為吃了最好吃東西後寫的,平和心態也許寫不出偉大作品。


韭菜葉片中含 「蔥化硫」,這種物質帶有特殊的芳香,也略帶辣味。用刀切斷時,有一股令人興奮的香氣。這種氣味可去除肉類及海鮮的腥羶,同時又能提鮮,刺激食慾。韭菜可當主料也可作輔料,可醃漬、涼拌、炒、煎、蒸、炸、烤或做湯等,而最常見的是炒及制餡。

    炒韭菜對火候的要求較高,做到旺火速成,恰到好處。否則加熱時間長了,容易出水,不但影響口感,而且維生素c和綠色素等營養也隨之流失。故有「生蔥、熟蒜、半命韭」及「下鼎十八㨨」之說。韭菜與肉類、禽蛋、海鮮等同炒能相互提味。

用韭菜調製餡心葷素均宜,味道濃鮮,潮汕韭菜粿是韭饌經典。最好採用煮、煎、烙等方法。但要掌握好時間,如時間過長韭菜葉易變成黑綠。

「普寧炸豆乾」,就要配上韭菜碎粒加鹽水的搵碟。表皮酥脆、色澤金黃的炸豆腐,在清澈水靈的韭菜鹽水中搵過,韭菜的味道被熱炸豆腐激發,也帶出豆腐的甘甜。味相互補,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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