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著名作家太宰治在小說《二十世紀旗手》一書中採用了這樣一句話作為副標題——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這句話因導演中島哲也改編的電影《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而廣為人知,而回顧原著會發現,並非導演成就了《松子》,而是原著小說的作者山田總樹成就了電影,也間接成就了導演。
無論是在小說還是在電影中,談及松子,必然避免不了松子一生遇見的形形色色的男人。這些男人闖進松子的生命,無一例外地,給予松子熱烈的愛後再給予沉痛一擊,讓松子體會到情慾與悽慘。讀完全書會發現,松子在愛情中頻頻失敗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在愛情中從未擁有自己的尊嚴,總是在無底線的付出,頻頻用身體做交換,只為博得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與愛。
一、愛情中,尊嚴是擁有相敬如賓的態度
松子的初戀男友是一位才華橫溢的作家——八女川徹也,自稱「太宰治再世」。孤傲的天才往往性情極端,他為了寫作,辭去工作,一應生活來源全部依靠松子,甚至經常醉酒回家,毆打松子:
「一記耳光。我倒在地上,趴在榻榻米上,只看到地面和徹也的腳尖。他的大拇指從襪子裡伸了出來。要記得幫他縫,這個想法頓時浮現在我腦海。」
這是松子被打在地上時的心理感受,徹也,眼裡全是徹也。無論松子受怎樣的委屈,她的第一想法就是關心對方。即便被男友毒打,即便被男友逼著分手,她都死死拽住對方,不放手。
但是呢?徹也也愛松子嗎?不得而知。他讓松子去做陪酒女,去賺更多的錢,他把松子打的滿身是血,他像是把松子當作隨意使喚隨意打罵的奴隸,他高高在上,她卑微到塵埃裡。
可是松子並不願意離開徹也,她不覺得疼,不覺得痛苦,更不覺得徹也的態度有什麼不妥,她甘願為對方付出一切,飛蛾撲火也不過如此。
這段精神不平等的愛情結果也是令人唏噓不已的,松子始終沒有把自己放在和男友對等的位置,沒有平等的相處方式,也失去了自己的尊嚴。
其實在日本社會裡,傳統女性早已經接受了以男性為主導的社會現實,女性負責相夫教子,對丈夫有絕對服從的義務,她們往往採取聽天由命的態度,將男性作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依附和存在理由。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無論是在日本還是在中國,女性往往在愛情中處於弱勢地位,甚至沒有尊嚴,失去人格,如果說是為了換取愛情,那這樣的愛情不叫愛情,如果說是為了祈求家庭安穩,那我希望時代少一些這樣的悲劇。
二、愛情中,尊嚴是擁有名正言順的起點
在徹也死後,松子很快投入了新的戀情,第二任男友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岡野健夫。
「我哭著哀求他,『請你抱抱我』,從那一剎那開始,我抓住了身為女人的幸福。即使無法成為他的妻子,當他的情婦也無妨。當我躺在岡野的懷裡,發自內心地這麼想。」
從這一段話中我們就能看到松子對欲望,對愛情的瘋狂追求與渴望,這讓她在愛情中不斷地放低自己,沒有尊嚴,沒有底線,不停地用肉體來引誘男人,換取男人的愛憐。
除此之外,松子在這段偷情的戀愛中始終沒有認清自己在這段感情中的角色,作為別人家庭的破壞者,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小三,她甚至跟蹤男人去家裡見到了男人妻子。她單純地為自己比正室年輕漂亮,就一定可以拴住岡野的心,可是在愛情中,美色並不是一切,愛情不僅是一屋兩人三餐四季,愛情是兩個人互相交換彼此,同時成就自己。
在松子主動去找岡野的妻子被發現後,岡野果斷地和松子分了手,松子被拋棄。
其實在古老的佔卜術中,婚姻代表著一種「契約」,這種「契約」就是指雙方籤訂的一種協議,從伊斯蘭佔卜書中翻譯過來就是「名正言順」。而出現「名正言順」的卦象必然有一個前卦,就是「敬」,意思是尊敬,尊嚴,因此,擁有尊嚴是擁有名正言順的起點。
三、愛情中,尊嚴是懂得何時放手的智慧
松子和龍洋一的這段師生戀是全書中最暗線,最綿延的地方,也是一生悲劇開始和熱情終止的地方。
松子曾經是學校的國文老師,生活平靜,可在一次修學旅行中,頂替自己班的學生龍洋一認罪偷錢,從此踏上不歸路,被開除,離家出走,做妓女.....可以說這個男孩是松子一生悲劇的起點。
松子後來在一家美髮店做理髮師,再次偶遇了龍洋一,八年獄中沉寂的情感再次爆發,她瘋狂地向龍洋一索取身體的溫暖,索取情感的迷戀。
龍洋一也愛松子,但因為和黑道有糾纏,無法擺脫,二人決定一起自殺,自殺前兩人在旅店吸食著毒品,沉浸在情慾中欲仙欲死,追求著極樂的世界,可計劃趕不上變化,龍洋一鋃鐺入獄。
出獄那天,漫天紛飛的大雪裡,比雪還白的松子捧著比血還紅的玫瑰花等在監獄門口。
龍洋一出現了,恍惚認出松子之後慌忙逃離,在白茫茫的天地間,龍洋一的黑色身影像松子心裡永遠一個汙點。
龍洋一是膽小懦弱的,就像太宰治的一句話:「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也會受傷。」
懦弱的男人禁不起松子熱烈的愛,他對不起松子的付出,選擇了逃走。
可松子呢?龍洋一是她這幾年獨居生活的唯一希望,膽小鬼出獄後狼狽逃走,留下可憐的女人躺在大雪裡。這是松子一生的一個轉折點,失去了龍洋一,失去了愛情,松子徹底墮落,整日與酒與藥為伴,獨自活在黑魆魆的公寓,曾經苗條美麗的女人被所有人嫌棄,最終死於一群學生的拳打腳踢。
關於戀愛,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是天作之合,會有「不合適」一說的。當不合適了,就學著放手,當被拋棄了,那就重整旗鼓再出發,一定不要就此沉淪下去。
其實松子一生並非沒有遇見過「良人」,她遇到過正直的赤木經理,遇到過善良的島津賢治,人生的拐點有很多,松子的悲劇就在於每一個拐點都選擇了錯誤的方向。
回看松子的感情歷程,她一直愛著別人,卻從未被一直愛,其中的一個原因是她給予的愛太強烈,令人窒息,在這背後,是松子沒有地位的,不平等的愛情姿勢,她主動放棄自己的尊嚴,用身體去換取對方的憐憫,一被拋棄就永遠沉淪,她在愛情中像個迷路的孩子,連自己都找不到。
想告訴松子,你一生努力,值得被愛,但請永遠永遠不要迷失自己,當守住了尊嚴,守住了底線,愛情隨之而來。
我是文若讀書,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