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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發展是一杯美酒
那麼阿根廷就是那個醉的東倒西歪的狠人,還在酒後駕著南美賴帳王這輛花裡胡哨老爺車一路地板油。
20世紀初的阿根廷是妥妥的高收入國家,1880-1905阿根廷GDP增速年均8%,1913年人均GDP世界第十,號稱打工者的天堂,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撿個破爛都能月入過萬,移民淘金的人群裡,大多是來自西班牙和義大利。那些年如果想誇一個人富有,你就說他簡直像一個老阿根廷人,蓋了帽了。時至今日,和南美國家給人的刻板膚色印象不同的是,阿根廷幾乎全是歐洲移民後裔,是整個南美大陸最歐化和白人比例最高的國家,看看梅西和大眼羅的對照組就能深切感受到。
如今的經濟嘛,2020年GDP負增長11%,人均GDP不足1萬美元,往日經濟小馬達已經鏽跡斑斑,每當提起中等收入陷阱這個詞,阿根廷都是固定搭配。
經濟學家西蒙-庫茲涅茨曾這樣描述,這個世界上有四類國家:分別是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日本和阿根廷。
日本是「東亞模式」的代表,阿根廷是「拉美模式」的典型。東亞模式是威權政府發揮積極作用,外向型的出口導向發展戰略,雁行發展模型,高儲蓄高投資帶動高增長的經濟發展路徑。從日本開始,韓國、中國臺灣省、中國香港特區、新加坡也是相似地迅速經濟崛起。日本經濟的高速增長給了東亞其他國家啟示,加上邊際產業轉移到周邊國家,四小龍的發展體現了東亞模式的「戰鬥力」。
拉美模式則是自然資源豐富,基礎較好,但大多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以拉丁美洲的國家為最多,阿根廷是典型。這裡曾經是比較富裕的,經濟發展也很不錯,但從中等收入到高收入的過程中,由於種種原因陷入停滯不前甚至倒退的怪圈或經濟增長緩慢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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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據高端工業市場的日本要做雁頭
以上的描述要素過多,咱們一個一個來。
先說東亞模式中的雁形理論,這是1935年日本學者赤松要提出的觀點,認為在某一個產業發展的過程中,優先發展起來的國家必然因為生產要素的變化,產品的競爭力會由強變弱,不得不面對產業結構的升級,和劣勢產業的轉移。現實一點的例子就是東亞四小龍的崛起,承接著來自日本的產業轉移,當該產業發展成熟後,又被轉移到其他相對更具有人力和資源優勢的地區。這樣就在一個歷史階段裡形成以日本為雁頭,後面跟著亞洲四小龍、中國大陸、東南亞國家的產業鏈形態,類似老闆,中層幹部,打工仔。而雁行模式的出現還有一個現象或者說理論作為基礎,那就是比較優勢,當一個生產者以低於另一個生產者的機會成本生產一種物品時,在產業層面他就具有了絕對的優勢,對於國家來說,應集中力量生產優勢最大的商品,然後通過國際貿易,互相交換,彼此都節省了勞動,也增加了效率。
日本人提出的雁行理論看起來完美的解釋了東亞模式的發展,但是這個故事性敘事裡有一個前提,就是佔據高端工業市場的日本做雁頭,各位只要跟在身後就能經濟起飛。讓我覺得離奇的是竟然有人因此對日本深懷感激,要知道這世上所有的恩惠可都在背後標好了價格,伴隨著產業轉移的同時,作為雁頭的日本獲得了什麼呢?原材料基地、廉價而大量的勞動力、龐大的消費市場、國內高汙染轉移。
其實雙方心裡都明白,各取所需的交換而已。
至於中國後來的發生的故事,製造業崛起,工業躍居世界第一,最終擠壓了日本的企業在中國的生存空間,甚至在某些領域讓雁頭的優勢不復存在,那都是因為吃夠了落後的苦,在狼群中奪食,自己硬逼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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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這一百年來的失落
講完了東亞,再來看看拉美模式的中等收入陷阱,一般情況下,一個國家的工業化進程,依靠前期的低勞動力成本建立起的競爭優勢隨著時間會慢慢消失,如果此時的產業轉型沒有完成,沒能繼續完善工業體系,往上看夠不著發達國家高端工業優勢的腳後跟,往下瞅也沒辦法和欠發達地區比拼廉價勞動力,被尷尬的卡在了發展過程中的石頭縫兒裡,更具體的表現就是國內市場萎縮、產業升級乏力、增長停滯不前、民族主體性削弱、經濟對外依賴性增強的狀態。
人均國民收入這一指標難以突破1萬美元這個坎兒。而阿根廷從2010年到2019年人均GDP一直在1萬至1.5萬美金徘徊。2019年更是達到十年以來的最低點。穩穩的扎在了1萬美金陷阱的10環靶心。
判斷一個國家有沒有跨過中等收入陷阱,人均GDP數據只是表象,最根本的還是看產業,有沒有從中低端升級到高端。阿根廷這一百年來的失落,一方面因為過於優渥的自然資源,僅需依靠農業和牧業的就可以賺取豐厚的利潤,導致推進工業化的動力不足,陷入資源陷阱;另一方面,對於貿易採取保守姿態,推行貿易保護主義,限制了自身的競爭力,阻礙了經濟的發展。
阿根廷從上個世紀40年代開始實行進口替代政策,為了保護國家的民族工業,阿根廷的關稅長期維持高位達210%,後來隨著關稅改革有所調低,但都是保持比較高的水平。這直接導致外國商品難以進入阿根廷,而國內的工業生產效率卻不見增長。
阿根廷的經濟難以有質的提升,想成為真正意義的發達國家,更是無從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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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史以來最強大國家的崛起
而這個詞兒這兩年我們也聽得多了起來,正是因為中國的人均GDP在2019年剛好達到1萬美元這條線。
不少人都擔心,我們能不能規避掉這個陷阱,成功進入發達經濟體。
其實如果你仔細觀察這個問題本身就能找到答案,中等收入陷阱的本質是科技的停滯,生產力和產業結構無法踏上更高的臺階。而中國點亮科技樹這件事兒停下腳步了嗎?並沒有,似乎手速還在加快。
科技決定了一個國家生產力的天花板。發達國家的定海神針是那些領先行業的科學家、工程師,他們賺取的高額利潤通過市場和政府調節擴散到全國各個角落,養活了大部分在我們看來過著神仙日子的普通外國人。
發達國家的程式設計師、快遞小哥收入比發展中國家的同行高出很多,並不是因為他們敲出來的代碼高級又簡潔,送的快遞準時又安心,而是因為身於處一個更發達的社會中,能夠從那些造飛機、晶片、工具機的神仙同胞手裡分得一杯羹。
在今年,光刻機的熱度一直持續在高位,似乎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脖子上冰涼堅硬的存在。而這也正是在危機中最大的收穫,我們差的還很多,科技樹還得使勁點,教育和相關產業的投入還可以更多些,面對封鎖和圍堵,這是每一個站在這場時代風口中的人都認同的事實。總結起來就是發展的還不夠。
中華自有國情在此,民眾要求任何一個領域都要爭第一,把中國的發展和所有外國做對比,而這個外國意味著美國的綜合國力,加上美俄的軍事實力、北歐的社會福利、德日的精工製造能力、外加紐西蘭的自然環境魅力。
總之這樣的外國確實比我兔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科技向前的動力依舊充沛,中等收入陷阱之於中國其實更像是一個偽命題。
有一份熱,發一份光,年輕人要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去創造更大的價值,願屏幕前的你在歷史的風口下,做這個時代的英雄,一起見證這個星球有史以來最強大國家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