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記者在湖南、河南、山西、湖北等地採訪,發現政府樓堂館所石獸、球體等做裝飾物的現象比比皆是,在很多地方已經成了慣例,其中還頗有些「神秘寓意」。「石獅子衝著老百姓張牙舞爪、吹鬍子瞪眼,大石頭頂在院子裡不讓人往裡看,這都不過是心虛的表現。」在各地採訪期間,一些基層幹部和群眾說,獸、石、球沒有讓他們對黨政機關增加敬畏,反倒覺得這是勞民傷財、裝腔作勢和追名逐利。
風水球隨處可見
在一些新建黨政機關大門內外,流行弄些大理石、花崗巖或金屬等材質的圓球。如拳頭至排球大小的,多被一些領導幹部置於辦公室內或案頭,而中型、大型的則安放在門庭兩側。一些圓球被做成地球儀造型,有的還配上蓮花座或者噴泉。
一家專門做「球」的企業介紹,這些球統稱「風水球」,是一種「催財吉祥用品」,寓意「財源滾滾」,能為擁有者「增添氣勢」。
石雕獅子成群結隊
而在河南、湖南等地,黨政機構門前石雕北獅、南獅、西洋獅「成群結隊」,或立、或臥、或坐,威猛異常。一些單位大門口放對大獅子還不夠,門內主樓兩側還擺對麒麟或其他瑞獸,構築「兩道防線」。一位經營石雕刻藝術品的企業家煞有其事地介紹,獅子、麒麟是「瑞獸之王」、屬「乾卦」,如「雌雄配搭成雙、頭朝屋外」擺放,有「避邪魔、收祥瑞、除煞氣」的法力,放在公共建築門前可以「增陽氣、樹官威」。
轉運石成新寵
「轉運石」則是近年來黨政機關異軍突起的新玩物。在剛落成供民政和公安機關使用的北方一座中心城市「民生大廈」,大樓一側矗立著一塊巨型「太湖石」。
在山西一個國家級貧困縣,記者剛聽完當地住建局局長訴苦「財政困難,再不交電費縣城路燈今明兩天馬上就要熄滅」,轉身卻在縣委大院見到一塊價值不菲、刻著「和諧某縣」的巨石。
在河南、山西等省份,一些黨政機構門裡門外巨石造型奇特。有的甚至用重達幾十、上百噸的整塊巨石做「照壁」,還有的用大量泰山石等石材造假山。
按照一些「業內人士」的說法,自然形成的各種奇石,「聚天地之靈氣」,有著「消災避禍並促時來運轉」的神效。以「泰山石」為例,往往放置於院落或房屋的「缺角」,通過「填實(石)」,發揮「鎮宅化煞」的作用。
■ 探訪
風水石最高可賣百萬元
一些黨政機關流行兇悍西洋獅
記者採訪中發現,很多地方黨政機構為了營造「風水」,不惜血本。記者走訪山西、湖北、湖南一些「奇石」市場,發現很受追捧的「泰山石」,磨盤大小賣價就高達8000和15000元;如果體量超大,則價格要「幾何倍數」提高;而「五彩玉」、靈璧石、太湖石等高檔貨,每塊便宜的2萬、3萬元,貴的50萬、60萬元甚至上百萬元不等。
所有奇石都要從數百至數千公裡外用平板拖車運輸,用大型汽車裝卸、安裝,費用動輒數千至數萬元不等。這些物品的安放,少數單位還請本地甚至海外「風水師」做「策劃」,費用也要幾千甚至幾萬元。
與「轉運石」一樣,「鎮邪獸」也花費驚人。記者從河南、湖南等地石材加工市場了解到,如今花崗巖、漢白玉材質小型粗雕石獅每對一般索價3萬—5萬元不等,而每對8萬元至10萬元的中型精雕石獅是主流。
一些黨政機關,近年青睞形體巨大、筋骨和肌肉飽滿、形態兇悍的「西洋立獅」,價格一般高達每對20萬—30萬元左右。
少數開發商「感謝」政府贈石獸
一些經營各種獸、石、球的老闆坦言,價格相對低廉的「黃蠟石」、粗雕獸等,買家多為樓盤等商家。而黨政機關「財大氣粗」,往往是高價奇石、精雕獸等的主要顧客。
很多黨政機關的此類物件,還不乏「人情往來」。記者看到,很多地方機關大門內外安放的「鎮邪獸」、「轉運石」,基座刻著「某某贈」字樣。以一些地方國土、建設等部門石、獸為例,不乏開發商或者園區所贈,原因往往是「感謝支持」。
通過石材市場,記者還了解到一些單位熱衷此類採購的另一種玄機。很多商人經營奇石、瑞獸生意,但對其銷售對象嚴格保密。
一位石商指著一塊重達幾十噸、形態怪異的巨石說,此石實價60萬元左右,但發票可以開100萬元。還有的石商則表示,票開多大金額都行,只需支付票面金額的6.9%繳稅即可。石商們說,「黃金有價石無價」,高檔奇石、石雕等的價格,主觀、隨機且無法比較。
如是單位公款採購,經辦人可「神不知鬼不覺」撈一筆;如是送禮,贈送方不僅可加深「人脈」,更可虛增經營成本避稅,有「洗錢」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