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洛裡珠峰登山隊成員
■ ·本期推送內容:
·文字:榮赫鵬·《The Epic of Mount Everest》即《珠峰史詩》選段:《雪崩》。登山家馬洛裡首次嘗試攀登珠峰紀實,記錄馬洛裡及其攀登隊在珠峰北坳遇到雪崩時的生死逃離。
一.作者榮赫鵬簡介:
大不列顛帝國的一位軍官、作家、探險家、戰略家和外交家。他最為人所熟知的是他在遠東和中亞--尤其是他領導的1904年英國入侵西藏的旅程,以及他關於亞洲和外交政策的著作。榮赫鵬歷任英國駐新疆、西藏特派員,皇家地理學會主席。
二.馬洛裡其人其事:
喬治·馬洛裡(1886年6月18日-1924年6月8日)是一位偉大的英國探險家,在嘗試攀登珠穆朗瑪峰途中喪生。
馬洛裡曾就讀於溫切斯特公學和劍橋大學,與著名經濟學家約翰·梅納德·凱恩斯曾經是同學與好友。1922年馬洛裡首次從北坡挑戰珠穆朗瑪峰沒有成功,2年後與隊友安德魯·歐文(Andrew Irving)再度嘗試登頂,最終一去不復返,而有關兩人死前到底是否曾經登頂的爭議也成為登山歷史上著名的「馬歐之謎」。如果能夠證明兩人生前確曾登頂,則將改變珠峰的歷史,這次攀登也將成為人類歷史上首次徵服珠穆朗瑪峰。
·音樂:《Guaranteed》
·電影:《最狂野的夢:徵服珠峰》
1924年,被譽為「二十世紀最成功的登山者之一」的喬治·馬洛裡與登山新手安德魯·歐文組隊,嘗試從珠穆朗瑪峰的北坡登頂,最終一去不復返,而有關兩人死前是否成功登頂的爭議也成為人類登山史上著名的「馬歐之謎」。1999年,美國著名登山家康拉德·安柯(Conrad Anker)在珠峰的「死亡地帶」發現了馬洛裡的遺體。此後,為了探尋馬洛裡神秘的探險故事,登山家康拉德·安柯在2007年帶著英國攀巖神童Leo Houlding回到珠峰,嘗試以馬洛裡當時之物資、裝備條件攀登珠峰,追尋馬洛裡當時是否已登頂的謎題。
↓↓胡德夫 · 最最遙遠的路 ↓↓
■ 英國探險家喬治馬洛裡GEORGE MALLORY被人問到為什麼要攀登珠穆朗瑪峰時,他用生命回答:Because it is there!(因為山就在那裡!)這是勇於攀登者和真正的探索者才懂得的詩意!
——題記
· 雪 崩 ·
登山的另一次偉大功績已被完成,另一項紀錄已寫下,但珠峰仍未被徵服——那是現在必須面對的殘酷事實。珠峰尚未被徵服,而探險團已幾乎山窮水盡,沒有任何資源被保留以供使用。最好的登山家皆盡了全力,而人幾乎不可能在同一季中兩度登赴珠峰。然而,登山者們甚至還不準備接受挫敗。他們會繼續努力,除非已確實踏上歸途。這就是他們躺在基地營休養生息之際的心態。
薩默維爾是全隊中狀況最好的。馬洛裡有輕微凍傷,心臟也稍受影響。諾頓則受了凍傷,心臟也變弱了。莫斯黑德因凍傷而持續疼痛,並極有可能失去手指頭。後兩者當然必須儘速達返錫金,不宜有絲毫耽擱。當芬奇與傑弗裡·布魯斯兩人抵達基地營,後者的腳已因嚴重凍傷而不能行走了。芬奇本身雖精疲力竭,卻未遭凍傷,心臟也完全無恙。五月底,登山者整體狀況如此,並不是很有再度嘗試的希望。斯特拉特累垮了;明斯塔夫亦大不如前,而維克菲爾德與克勞福德則皆尚未適應高原反應。
但在雨季開始前,如果這些人當中有幾位能恢復過來, 或許就有機會再試一次。斯特拉特、莫斯黑德、傑弗裡·布魯斯諾頓和朗斯塔夫必須立即送返錫金。只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如果馬洛裡的心臟能有改善,而芬奇的體力也恢復過來。
六月三日,馬洛裡體檢結果狀況良好,探險團立即決定安排進行第三次嘗試,但布魯斯將軍警告所有相關人員:季風雨季節已來臨,他們將冒著遭逢它的危險。馬洛裡、薩默維爾和芬奇將組成登山隊;維克菲爾德和克勞福德則在第三營負責支援登山者。有足夠的挑夫可以幫忙這兩組人。就在六月三日那天,登山隊抵達了第營區,但芬奇的身體狀況顯然不宜繼續走上去,因此次日折返加人朗斯塔夫的傷病團體往錫金去了。他確確實實盡了全力,沒有人期望他付出更多了。六月四日,不詳的季節雨徵兆出現了。雪重重落下來,登山隊必須待在原地。既知道季節雨開始了,並體認進一步嘗試已無可能, 那麼他們應該就會折返。但季節雨在那個地區並沒有十分確定的起始日期。雪下大了後又會稍停,乍然放睛。馬洛裡所指望的就是這麼一小段晴天。他寫道:他們不會一頭栽進顯然的險境中,但與其被一般性狀況預估所攔阻,他們寧可到了他們不準備去冒的危險確實出現時,或無法克服上山的重重難關時,才甘願罷休。
他們到達第一營的次日下了整晚的雪,但六月五日早上大氣好了些,於是他們決定繼續上行。他們很驚訝地發現這場雪稍稍改變了冰河的狀貌。它大部分融化或蒸發掉了,只剩下六英寸深。他們行經第二營,直上第三營。在這裡,雪深得多了。整個最色,包括低懸在山邊的雲,是一派陰鬱與孤悽。更有甚者,這兒的帳篷先前為了節省竿子而被拆下,現在有一半盛滿了冰雪;埋在雪下的補給品也必須挖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可能繼續往上走嗎?他們真的有希望到達山頂,或爬到高於先前到達的高度嗎?在那個晚上,答案似乎充滿疑問。但第二天早上天氣放晴了,很快又見晴空朗朗,陽光燦爛;希望又被燃起,特別是因為東北脊上的雪一直被風吹下來,那段山脊很快就會適合攀爬。
現在,他們將信心繫於氧氣。他們將不可能在北坳上建立第二個營區了。而沒有第二個營區,他們知道他們不可能在缺乏外力幫助的情況下爬到先前到達的高度。但氧氣將發揮神奇妙用。薩默維爾已從芬奇那兒學會了氧氣筒機械裝置上的細節,所以能夠操作它——他確信如此。 那些曾使用氧氣的登山家如此信服於它的功效,所以馬洛裡和薩默維爾也就對它深信不疑。他們有意從芬奇的經驗中受益。他們也再度想試著在二萬六千英尺處扎一個營。同時,他們不打算在到達二萬五千英尺前開始使用氧氣。
然而,上北場的那道冰牆必須先做一番處置。 他們並不奢望在一天內到達北坳, 因為降在那上面的新雪實在太多了。但他們可以立即帶著此捆包往上走一段路, 因為必須儘量利用尚持續的好天氣。因此,就在同一日,六月七日,他們開始這項工作。
他們在早晨八點啟程。雖然夜裡地面結了冰,但那層硬殼不怎麼承受得了他們的重量,所以幾乎每走一步就沉下去直沒至膝蓋。他們預料可能會有雪崩,但他們害怕會發生雪崩的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第四營坐落的山崖巖架的下方,那最後的二百英尺陡坡。他們在那兒必須小心行進,先測試過雪的狀況才能越過那坡。至於一路上其餘的部分,他們認為不會有什麼危險。
維克菲爾德被留在第三營擔任支援官,現在,登北坳的隊伍由馬洛裡、薩默維爾、克勞福德及十四名挑夫組成。這三名登山者既不必背負捆包,當然就必須在前頭開路,在那陡峭又覆著白雪的冰坡踏出一條路徑供負重的挑夫行走。那雪在冰上結得很牢,可以直接走上去,不必鑿階而行。他們盡一切可能掘開雪,以吸引它崩塌下來,但它動也不動。走過這險要的坡段後,他們一行人毫不遲疑地奮力向前行。他們相信,如果雪在那個坡段不塌下來,那麼在比較平緩的坡段上也就不會奔下來。不會有雪崩的危險了。
所以他們勉力上行,通過那深深的積雪;累人如斯的工作使得他們每向上移動一步,就必須停下來喘好幾口氣,真到將重量移到另一隻腳。所幸那天天氣晴朗無風,到了一點三十分,他們抵達一塊顯著的大冰塊下方四百英尺處,也就居北坳下方六百英尺處,仍然在那條走廊的平緩坡道上。他們在這休息了一段時間,直到挑夫們順著三條分開的繩索攀上米。然後,整隊人馬繼續向前行,小心翼翼,但並未想到會有危險。
他們僅僅向前進行了一百米,由薩默維爾領隊的這一行人已爬上了那段坡的上方,但尚未越過它。當最後一組挑夫剛跟上薩默維爾的步伐,大家突然被一-陣巨響嚇住了。「一種不祥,尖銳、暴力的聲音如雷貫耳,然而那聲音聽來又有點軟趴趴的,像是沒有封裝的火藥爆炸的聲音。」馬洛裡以前從未聽過這種聲音、但他立刻本能地意會到那是什麼。他眼睜睜看著腳下的雪面破裂又皺縮起來,然後,他隨著一片由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動的坡面緩緩向下移動。他設法從那坡面脫身,以免被推到那段坡面下方。有一兩秒之久,他靜悄悄地隨著雪往下滑,似乎一一點危險也沒有。然後,他腰上的繩索扣緊了,將他抓住。此時,一波雪落在他上方,將他埋住。看起來,他就這麼完了。但他記起了:在這種情況下,最大的逃脫機會繫於遊泳動作。所以他將手插入頭上的雪中,躺著以雙手不斷劃出遊泳的動作。然後他感覺到雪崩的速度緩下來了,最後完全止息。他的雙臂自由了,他的雙腿則已接近表面。再經過一番短暫的奮鬥,他站立起來,驚魂未定、氣喘籲籲地踩在那靜止不動的雪中。
但繩索還系在他的腰際;他設想:綁在他身旁不遠的那名挑夫必定被探深埋在雪中。令馬洛裡驚訝的是:那名挑夫竟然筆發無傷地從雪中冒了出來。不久,薩默維爾和克勞福德也分別將自己救出。他們的體驗必定和馬洛裡的十分相似。
到目前為止切都好。他們看得見一百五十英尺下方一群 人組的挑夫。 或許其他人也都是安全的。但這四個人卻一直朝下方指指點點,顯然其他挑夫被帶到更下面的地方了。馬洛裡和他的夥伴們急忙趕過去,很快就發現這四名挑夫站立處的下方有個可怕的落差:一段四十英尺高的冰雪斷崖。那些失蹤的人必定被掃落下去了。登山者們立刻找一條路繞下去, 然後,他們最糟糕的恐懼被證實了。有一個人立刻被挖出來,仍然活著,並恢復了神智。另一名用鋼架背著四瓶氧氣筒的挑夫被挖出來時是頭朝下躺著,雖被埋了大約四十分鐘,卻仍在呼吸。他也恢復過來了,並且能夠走回第三營。但其餘七位全罹難了。
於是,第三次嘗試以悲劇告終。顯然這個團隊不應該到上達北坳的斜坡去冒險。但這麼說卻是事後的聰明。一切跡象都顯示情況安全無虞,而且馬洛裡和薩默維爾也都是經驗豐富又細心機警的登山家。或許可以承認他們是在跟時間競賽,但他們也不是會冒無謂危險的人,更不會為了不必要的冒險輕易犧牲可憐的負重挑夫。對於這些挑夫,他們的的確確懷抱著最大的尊敬和最真摯的情感。
對於那些在這趟偉大探險行動中忠心扮演一己角色而後喪生的挑夫,探險團中的英籍成員深感同情。這件事在這些亡者的親人,朋友及周遭的人當中造成什麼反響,布魯斯將軍曾描述在他的報告書中。那些篇章顯示出當地人對這類意外事件的態度,具有特殊的價值。
接到這個消息後,他向絨布寺的大喇嘛通報;「這位大喇嘛們整個事件極為同情,極為慈悲」。不少寺院為這些亡者和他們的家屬舉行佛教儀式。所有的挑來特別是那些亡者的親人,都受到絨布寺大喇嘛親自接見,並給予特別的祝福。稍後,布魯斯將軍也收到一封來自他的朋友尼泊爾國王的弔唁函。國王陛下寫道:「這使我想起:許久以前,在我們兩人共同的朋友馬內斯、史密斯上校的時代,您為我們的議會帶來了一項議題:是否為那攀登眾山之王的計劃發給通行尼泊爾的許可。那時我才知道:本地百姓間盛行一種玄密的信仰:山的高處是溼婆神和帕瓦蒂女神的住所,任何人膽敢冒犯,都將因褻瀆聖地而為印度教的國度及其人民招來災難。這種信仰或迷信——~任您怎麼稱呼它——是如此堅定不移,以致他們將這樁悲劇事件歸因於神的憤怒,而神的憤怒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想去冒犯的。」
珠峰北側的西藏和珠峰南側的尼泊爾,對這起山難的看法就是這樣。布魯斯談到藏人時,說他們是迷信和通達事理者的奇妙混合體。顯然他對尼泊爾人也會做相同的描述。
他進一步說道:住在高山上的尼泊爾部落以及不丹籍夏爾巴人有一種信仰:當一個人墜落山崖死亡,便成為奉獻給神明時犧牲品,特別是對於失事現場的山神。他們更相信:任何人如果在別人發生山難的日期和時辰恰好也在同一地點,來日也將落山而亡。
然而, 儘管發生了這場災難,又有這些迷信盛行於民間,探險團中存活下來的挑夫很快又能夠對事情採取輕鬆的看法。他們就僅僅抱著這種看法:那些人的時辰到了。如果時辰未到,他們就不會死。沒有什麼好多說了。那是他們對命運的信念。而且他們也完全準備好加人另一次珠峰探險。如果命中注定他們將死在珠峰上,他們就會死在那兒;如果不是,這就不會發生。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所以,那場山難絲毫不曾令這些挑夫和其他人喪失勇氣。他們大伙兒仍準備為下一次探險勇往直前,一如既往。
不過,那些登山者本身卻對這起山難非常在意。他們覺得那是他們身為登山家的一大恥辱。但如果那是恥辱,兩年後馬洛裡與薩默維爾便在這同地 點將它抹去,如同我們現在所聽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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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珠峰史詩》
♦ 書籍簡介:
·/·一九二四年,英國珠峰探險隊隊員馬洛裡和歐文 最後一次嘗試登珠峰。從英 國出發前,有人問馬洛裡為何在失敗兩次後還打算登 頂,他說:「因為山就在那 裡。」這兩個人「最後一次被看見的時候,正矯健地 往山頂攀登」,之後便消失了。
七十五年後,馬洛裡凍得像雪花石膏般的屍體才在珠 峰高聳入雲的斜坡上被尋獲。
但他身上沒有相機,沒有筆記,沒有任何證據可顯示 他們倆是否早在紐西蘭籍登山 家希拉瑞和夏爾巴嚮導丹增成功攻頂三十年前,就已 經登上珠峰頂,是否創下了世 上首次登上世界最高峰的歷史紀錄。在《珠峰史詩》 一書中,作者弗朗西斯·榮赫鵬以真實的角度審視整 個事件的原委,書寫 出這些登山行動的完整過程,為英勇的功績留下不偏 不倚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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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山在那裡。
——馬洛裡
片長:1小時33分34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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