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很多人,無論他們的年齡、宗教信仰或生活方式是否相同,因為害怕自己變成神報復、懲罰的對象,心理與情感遭受極大的戕害。這種令人癱瘓的對上帝的恐懼感,是人類的一大悲劇。
然而我成為基督徒後,我知道神是神,神還是父親,為我神是神和父感到愉快。但是我卻對神是父親的體會感到陌生。一方面我知道,父親就是我迴轉的地方、旅程的目的地,也是我最終的憩息處。一方面,不知為什麼,由於我懼怕神的力量,以至於神對我的愛似乎顯得有限,即使我極其渴望與他親近,也覺得保持安全距離為上策。也就是說,我雖然認識天父的愛,卻無法因此拋棄他是在上的權威、可以隨己意管制我的想法。他接受我,赦免我,給我住處,賜我平安與喜樂,但是神很久以來對我來說一直都是「外人」。神是父親,卻是我心門外的外人。父親只是成為一個旗幟和說法,卻沒有在我內心深處成形。
我覺察到這種尷尬、兩難以及其中所帶來的張力。我漸漸地,同時也是相當痛苦地體認到:只要天父在我心裡引起的是恐懼,他就是個局外人,無從居住在我裡面。而若天父一直是個局外人,我的屬靈旅程就永遠不會完整。我知道,我的屬靈旅程缺了什麼,不再完整,而且缺乏了最核心的部分、最精髓的部分。我弄丟了那個核心,或者說我只是接受了一個理論的皮囊,從未得著基督教的核心。我最精彩的神學和屬靈建構,都不能使我從天父是充滿威脅又令人望而卻步的觀念裡獲得完全的自由。我覺得我要重新認識神是父這個概念,而且我準備拋開一切對神的恐懼。因為恐懼對於父親這個詞彙來說,是不相宜的。」
所以,信徒都會知道神是我們的神,但是神是我們的父親這個概念卻被籠罩在神是神的陰影下面。我們知道父神這個詞彙,基本還是含有濃厚的神的色彩。我們面對神的時候,無法像面對一個地上的父親那樣,因為地上的父親角色單一,就是父親。不會引起歧義。而父這個詞彙,總是在神的陰影裡難以在人的心裡走出來。以色列人心中有摩西律法的帕子蒙在心上,他們如同在西奈山的百姓一樣,對山上的神敬畏懼怕。總有有些畏而遠之的成分。
雖然在耶穌說,是我的神和父,也是你們的神和父的時候。雖然兩個詞彙是同時出現的,但是耶穌能夠區分清楚神和父,而不至於互相混淆。我們也會達到一個地步,不至於在兩個概念之間互相混淆。不是半神半父的嫁接,而是整個的神也是整個的父。在關於神的層面上,我們會知道,或者說人的天然骨髓裡就有對神的敬畏。但是對於父這個詞彙,卻是對人類熟悉又陌生的詞彙。地上的父親,這個詞彙對我們是熟悉的,我們每個人的父親為自己刻畫了什麼是父親這個詞彙。
但是父親這個詞彙,用在神身上,實在是聞所未聞,不敢想的事情。也因為此,耶穌稱神為父,被人認為是僭妄的話了。因為稱神為父,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耶穌做了從來沒有過的事,而後的耶穌的跟隨者,也跟隨耶穌稱神為父。這大概是作為信徒對耶穌最大的跟隨和最大的忠心了吧。耶穌開創了這個詞彙的新應用領域,而耶穌的門徒則在開始驚訝,而後適應調整這個詞彙,在自己的心裡被接納,在自己的口被說出來。他們在外在上也能看出來他們是神的眾子,因為他們在字號上稱神為父。
在我們信徒的靈修生活中,我們在神的面前躲躲藏藏,要把自己光鮮亮麗的一面展示在禱告裡,如同高聲禱告的那個稅吏一樣,而不是像那個稅吏一樣,抬頭也不敢,但是卻把自己的罪和罪性擺在神的面光之中。罪人把自己的罪陳明在神的面前,還有比這反常的事情嗎?在這個反常的事情上,這個罪人承認神是救主。而那個法利賽人則是一個受造者的正常舉動,(只是他太驕傲了。)作為小兒子的稅吏,承認神是救主。而法利賽人則自己站在大兒子的角色上,不需要救主,向神獻上的是自己的義。小兒子向神獻上的是自己的罪。「我們在你的面光之中消化,我們一生在你的怒氣之中」。而這個小兒子稅吏,則把自己的罪擺在神的面光之中,承認自己的不配的本相,沒有逃避也沒有退縮。
反而大兒子是有所隱藏掩蓋的,如同亞當隱藏掩蓋一樣。把自己的罪向神藏起來,把自己的罪向神敞開,哪一個容易呢?哪一個是更有必要更具有實際意義的呢?在亞當一犯罪以後,神就為他殺了動物為他做成衣服,神一開始就為人類設立了救主,設立了女人的後裔為救主。在設立救主的事上,神表達自己為救主。而這個救主,則是類似於無條件而只是單向給予的父這個詞彙的含義。「【賽63:16】亞伯拉罕雖然不認識我們,以色列也不承認我們,你卻是我們的父。耶和華啊,你是我們的父,從萬古以來,你名稱為我們的救贖主。」在這句以賽亞的宣告中,救主和父,同時出現在一節經文中。神以救主的身份體現自己為父,或者說神立定自己為父,而後才進行的救贖。這是同一個事情的兩個方面。
神這個詞彙,與父的含義較遠,而總是帶著威嚴和主宰的味道。而救主和父則是一組詞彙。耶穌的名字為救主,他所帶來的就是父這個詞彙。他把自己的父介紹給人類,他也把自己的父成為信徒的父親。而救主與父詞彙的區別則在於,父親則是一個家庭化和私人化的,親屬化血緣化的詞彙。救主是屬於剛化的,而父親是柔性的。救主的背後的心腸則是屬於父這個詞彙的。
在父親這個角色裡,信徒不再只是信徒,而是兒子。不再是懼怕的奴隸,而是親人。在愛裡面沒有懼怕,愛既完全就把懼怕出去。因為耶穌所受的鞭傷和刑罰,我們得醫治和平安,不再有對神的懼怕。就如亞當那裡心裡含有的懼怕一樣,他懼怕因為神的威嚴和律法的威嚴已經臨到他心上。但是如今在基督所受的刑罰裡和向神表達順服裡,我們就從懼怕中得到釋放。如果還是在對神的懼怕中,就是在對耶穌所受的刑罰,不信任。我們越發認識耶穌在受罰的事上為救主,我們就越遠離對神的懼怕。「苦杯他喝,愛宴我嘗。」越是對耶穌受的刑罰刻畫在心裡,越對自己的不再受罰確信。在對基督受刑的默想裡,我們得著平安。「這是耶和華所定的日子,我們在其中要高興歡喜。」
在基督裡,舊事已過,一切都變成新的。不再紀念他們的過犯,我要忘記他們的罪愆。我們只能像摩西一樣宣告,耶和華,耶和華,有恩典有憐憫,為千萬人存留救恩,斷不以有罪的為無罪。救恩和必審判罪人之間,有耶穌作中間的使者,使二者和諧,同時得到成就。神為我們存留的救恩,而公義的審判必然的審判則落在耶穌身上。在耶穌替罰的事上,這件具體的事情表明他是救主。「你要給他取名叫耶穌,因為他要把自己的百姓從罪惡裡救出來。」一個是從罪惡的刑罰裡救出來,一個是從罪性裡救出來。從罪惡的刑罰裡救出來,是自己受罰的方式來進行的。而從罪性裡救出來,則是賜給聖靈和賜給重生來完成的。耶穌做了兩方面的事情,就是除舊布新。他把舊人的刑罰和舊人的性情都除去了。造成一個新人,為要叫我們再行善。「看哪,神給我們何等的慈愛,使我們成為神的兒子。」
神是父,在我們是神的形象裡得到體現。我們一開始就是按照神的形象造的,來源於神,其中已經蘊含來源之父的含義,這是創造論上來看的神是父。父的含義尤其在新約裡,我們再次被塑造為他兒子的形象裡得到體現,這是再造論或者救贖論的角度上來看的神是父。
神是父,在浪子的比喻裡得到體現,也在主禱文的稱謂裡面看見,也在神憐憫的經文裡可以看見。「我體會耶穌基督的心腸,深深地想念你們。」神的父的心腸,在保羅的情詞迫切的熱情洋溢的宣告裡得到體現。神的心腸,在保羅的心裡跳動,我們都看見了。「你們要把你們的憂慮卸給神,因為他顧念你們。」保羅說,我不願意你們憂傷,我願意你們免受這肉身的苦難。神的心腸在保羅的不願意和願意裡得到體現。保羅為教會信徒的掛慮,為哥林多教會的心意上的百轉千回(寫信後悔又不後悔、怕說的語氣過重了上面的),向信徒的深情告白和因為急切而辯駁,「我不愛你們嗎?這有神知道。」
在朗讀保羅的書信裡,我們看到神的心意,也看到神心腸的跳動。「我的憐愛大大發動。」保羅是為神心腸辯護的辯手,好讓我們知道神是父。是耶穌的父,也是保羅的父,「我在父面前屈膝」;也是我們的父,「【賽63:16】亞伯拉罕雖然不認識我們,以色列也不承認我們,你卻是我們的父。耶和華啊,你是我們的父,從萬古以來,你名稱為我們的救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