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1488—1559),號升庵,四川新都人。生於四代七進士的官宦之家。24歲狀元及第,授翰林修撰掌修國史。期間上書諫武宗「棄遊倖,重國事」;諫世宗「元惡大奸無可贖」;大張旗幟批判王守仁「宇宙萬物皆心生」的名論「顛倒錯亂」。後因反對嘉靖皇帝借「議大禮」尊生父為皇考的違制之行,被施以廷杖,充軍戍居永昌(今隆陽)36年。楊畢生著述40O餘種,《明史》稱「明世記誦之博、著作之富,推慎為第一」。楊詩2300多首,全為戍居永昌之作,《蘭津橋》等詩篇數百年膾炙人口;《陶情樂府》《升庵長短句》歷稱文學瑰寶。《轉注古音略》《古音叢目》等1O種著述,收入了《四庫全書》。他考察尋訪了保山乃至滇中的山山水水、人文古蹟,編著成《雲南山川記》《滇產記》等方志類著作,所作金石學等考古成就也令世人矚目。
——保山歷史名人堂大成廳碑文
在保山提起「楊慎」可能有人不認識,但提起「楊升庵」是卻幾乎家喻戶曉的,在民間流傳著很多的「楊升庵」故事。其實,「楊升庵」就是楊慎,楊慎號升庵,四川新都人,明朝正德六年(1511年)殿試狀元,授翰林修撰,嘉靖年間因「議大禮」事件被朝廷充軍戍居永昌(今隆陽)衛所36年,將他半生的才情交給了永昌,一生涉獵歷史、文學、醫學等多個學科,寫出了百餘部作品,被後世稱之為「明代著述第一」。
在楊慎的眾多作品中,最為人熟悉的就是被《三國演義》援引做開篇第一詞的《臨江仙》,該詞章既蒼涼悲壯又意境高遠,且哲理深邃,讓人讀了盪氣迴腸,平添萬千感慨。據說相關專家考證說,《臨江仙》就是在永昌戍所成稿的。
這樣一位文壇巨匠為什麼會充軍到保山?我們追溯一下楊慎的生平。
楊慎於明朝弘治年間出生於一個官宦之家,祖父是湖廣提學僉事楊春,父親是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楊廷和。在這樣的家庭裡,從小就受到很好的家庭教育,加上他自幼聰慧過人,又非常好學,所以從小就被稱之為「神童」。七歲時,他母親教他句讀和唐代絕句,常能背誦。十一歲時,就會寫近體詩。十二歲時,擬作《弔古戰場文》,有「青樓斷紅粉之魂,白日照翠苔之骨」的警句。他十三歲時,就隨父入京師,沿途寫有《過渭城送別詩》、《霜葉賦》、《詠馬嵬坡》詩等,其《黃葉詩》曾經轟動京華文壇。當時茶陵詩派的首領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李東陽甚是欣賞,有意納為弟子,並稱楊慎為「小友」。
楊慎21歲時,第一次參加會試,主考官王鏊、梁儲已將楊慎寫的文章列為卷首。不料燭花竟落到考卷上燒壞,根據規定考卷是不能有任何玷汙的,以致名落孫山。遭此意外的打擊,楊慎並沒有灰心失望。經過幾年的刻苦努力,楊慎終於在正德六年(1511年)他24歲時,殿試第一,考中狀元,授翰林修撰。
本以為楊慎是少年得志,卻不料仕途充滿驚險坎坷,主要是因為他為人正直,不畏權勢。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是一個著名的荒淫之徒,既不肯讀書,又不務朝政,專門尋花問柳,設置「豹房」,晝夜荒淫,還帶著宦官,化裝外出,流連於民間婦女。針對武宗荒淫暴行,楊慎不避斧鉞,敢於犯顏直諫,於正德十二年(1517年)呈上《丁丑封事》的奏章,指責朱厚照「輕舉妄動,非事而遊」,勸他停止這種荒唐行為。朱厚照根本不理睬,依然在歌樓妓院裡通宵酣飲,過著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糜爛生活。
正德十六年(1521年)武宗終因酒色過度而死,因無子嗣,由其堂弟朱厚熜繼位,是為明世宗。楊慎利用「經筵講官」身份給皇帝講書的機會,經常聯繫當時實際情況教育世宗。如對已判死罪尚未誅殺的佞宦張銳、於經等人,由於大肆行賄、世宗破例赦免了他們的死罪。楊慎在經筵講課時,便特地選出《尚書》裡《金作贖刑》這一章,對世宗講道:「聖人贖刑之制,用於小過者,冀民自新之意;若大奸元惡,無可贖之理。」世宗皇帝聽了之後很不高興,常常藉故停止講書。因此,楊慎既失歡於皇帝,又結怨於權奸,無法施展其政治才能。
特別是在內閣「議大禮」的紛爭中,突出表現出楊慎的「叛逆」風骨。朱厚熜以「兄終弟及」的方式登上皇帝寶座後,按照皇統繼承規則,世宗要承認孝宗是「皇考」,享祀太廟;自己的生父只能稱「本生父」或「皇叔父」。誰知朱厚熜即位後第六天,就下詔令群臣議定他自己的生父興獻王為「皇考」,按皇帝的尊號和祀禮對待。這樣,皇統與家系就成了當時內閣大臣紛爭的議題。當時,張聰、桂萼等新貴,為迎合上意,攀附權奸,主張在憲宗與武宗之間,加入睿宗(興獻王朱祐杬),德高望重的楊廷和父子和許多大臣堅決反對。為此,楊慎一再上書辭職,不願與張、桂等「無恥小人」同列共事。對此,剛愎自用的朱厚熜非常生氣並一意孤行,正式下詔改稱生父為恭穆皇帝。楊慎卻「不懂時務」,再三力諫,設置約集同年進士在金水橋、左順門一帶列宮哭諫。此舉徹底激怒皇帝,史書記載「帝益怒,悉下詔獄,廷杖之」。有的人經不起皮開肉裂的廷杖被打死了,楊慎卻經受住了三次廷杖,死而復甦之後,被充軍雲南永昌衛。
於是,嘉靖三年(1524年)秋,一聲長嘆,楊慎來了,朝永昌衛來了。楊慎擺脫了京都朝廷無休止的喧譁、糾葛與爭鬥,結束了爾虞我詐、新貴舊臣相互傾軋不休的政壇生活。從京都出來的時候楊慎既有悲也有喜,又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感湧上心頭。他終於衝破封建腐朽勢力的包圍,從書齋走向了大自然,走向了邊疆各族人民。此時,楊慎算是領悟清楚蘇東坡感嘆過的「兒時只道為官好,老來方知行路難」的道理了,離開京都也就無所謂悲痛了。走過迢迢戍途,歷盡千萬艱辛,楊慎於嘉靖四年正月來到了保山。
楊慎到保山後就居住在太保山東麓的裝兵器的「甲杖房」裡,「甲杖房」因此被人稱之為「狀元樓」,狀元樓旁邊就是四川會館,現在狀元樓在隆陽區第一中學初中部的籃球場邊上,是隆陽區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而保山大地就像一位胸懷博大的母親,接納了楊慎,為他撫平了記憶的傷口,讓他寄情於山水,靜下心來進行研究與創作,而且一來就是36年,在這裡終究成一代文化大師。
楊慎在謫戍保山期間,他與各族人民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他的戲曲劇本《花記》所反映的就是他在永昌生活的片斷,並且和雲南的文朋詩友發生了密切交往。在他的影響下,「滇南七子」迅速崛起。清人楊瓊《滇中瑣記》云:「升庵在滇,與滇之士夫文字交密者,有(保山)張含、(大理)李元陽、楊士雲、(昆明)胡廷祿、(阿迷,今開遠)王廷表、(晉寧)唐錡六先生,與升庵合稱「滇南七子」。在此期間,他還採編了《廿一史彈詞》(又名《史略詞話》)、民間歌謠集《古今風謠》、民間諺語專集《古今謠》等民間文學集成,促進了邊地文學的發展。
楊慎在保山是以一名普通軍人的身份生活在人民中間,更為深入的了解了民間疾苦,因此他痛百姓之痛、哀百姓所哀,成了人民群眾的代言人,寫下了《寶井篇》等同情人民群眾的輝煌詩篇,並在保山留下了一系列美麗動人的民間傳說。現在保山一帶流傳著諸多的關於楊慎的民間故事,在這些故事裡都有一種「君輕、官輕、民賢」的民本思想,比如以抱掃帚掃地,戲諫嘉靖皇帝「抱嫂」的故事;戲用民謠「聞道雲南有瀘水,椒花落時瘴煙起」,充軍雲南十有九死,反激嘉靖皇帝使之充軍雲南的故事;戲稱家鄉豬屎遍地,蚊子一隻有四兩,跳蚤一個有半斤,反激嘉靖使之代主充軍回鄉的故事;充軍雲南後,幫助縣官戲耍嘉靖撥款、撥糧,瞞天過海,賑濟災民的故事。
楊慎充軍永昌,使得當時的保山地方文化完成了與中原文化的融合,真正形成了有漢文化特點的「永昌文化」,這對今天的隆陽文化來說或許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