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擺一杯鮮奶、一碗蔬菜濃湯、兩個煮雞蛋,再放一首《我的祖國》。「喬老爺」的一天是從「一條大河波浪寬……」的歌聲裡開始的。
過了75歲,「喬老爺」不怎麼公開露面了。「非典」那年,他從北京城內搬到了京郊順義區的一處小院兒,過上了半隱居的生活。每月只選一兩天,回城裡,會友。
「喬老爺」的名號源於上世紀的電影《喬老爺上轎》。喬羽從此被叫上了「喬老爺」。後來,排練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時,周恩來親自抓,喬羽是總負責人。周總理和他熟了,也喊他「喬老爺」,從此,一錘定音。
「喬老爺」生平三大愛好——抽菸、喝酒、和朋友聊天。無奈年歲作祟,八十來歲時,煙給戒了,朋友年紀大了,也沒法聚會聊天。三大愛好,只剩喝酒。
「唯量不大偏飲酒,識字無多要作詩。」「喬老爺」這些年鄉音未改。這是他給自己寫的打油詩。
吃飯時,興致來了,他跟女兒喬國子說:「姑娘,拿酒來,喝兩杯。」朋友來了一高興,四兩都是他的。
喬國子常說,父親的酒量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她記得,他們在垂楊柳住了三十年,街上賣報的報童揮著報紙,逢人就吆喝「酒仙喬老爺」、「酒聖喬老爺」,她還納悶說誰呢。一問,說的是她爸!「喬老爺從小到今天,都喝出一條大河來啦。」
有一回,「喬老爺」腦血栓住院。天天輸銀杏液。一天,他跟護士說,換個液輸吧。護士回,這是疏通血管的,您懂醫呀,您說輸什麼液呀?「喬老爺」說,輸五糧液吧。惹得病房一陣鬨笑。
「喬老爺」老了,腦子卻清楚得很。腦血栓入院那次,十幾位醫生來會診,連著出了幾道算術題,「喬老爺」全答上來了。接著,他沉默了一會兒,「那我問你個問題吧,第二次世界大戰怎麼打起來的?」醫生卻沒答上來。
前幾天,有人來拍「喬老爺」的生活視頻。有個喝酒片段。旁人舉起酒杯,「乾杯!」「喬老爺」興起,端起酒杯,挨到嘴,才發現是空的。「假的!」他說。旁人趕緊解釋,後面還有拍攝計劃,不能喝真的,只能用空杯。NG之後,再來一遍,「『喬老爺』乾杯!」「假的!」喬國子哭笑不得,「乾杯就行,別說『假的』」。折騰幾回,最後也沒拍成。
「真的就是真的,沒有就是沒有。他一輩子就是這樣,說不了假話。」喬國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