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小跑覲見普京)
日本國歌(君之代):
吾君壽長久,千代長存八千代,永末歲常青,直至細石成巨巖,巖上生苔不止息
大和民族,從社會達爾文主義的角度來講是一個「優秀」的民族,是長期在黑暗森林(內卷)地獄裡磨礪出來的「鬼之一族」。他們堅忍不拔而長於隱忍,甘為人下而善於學習,敏感自負而傲慢自大,無視道德而慣於背叛。這些民族性看似矛盾,一度讓叩開國門的西洋人大感迷惑,其實核心只有一句話:為了生存不擇手段。
一、日本民族文化中深入骨髓的陰謀與背叛基因
考察日本歷史,在這個多火山多地震多風災的狹小島國,自結繩記事的神話時代傳說以降,幾乎沒有哪一年真正稱得上風調雨順,天災人禍輪番肆虐。按照日本基督徒的說法,貧瘠(相對於人口和生產力水平而言)的日本列島是被天災四騎士(戰爭、瘟疫、饑荒、死亡)眷顧的土地。對於明治維新前的絕大多數日本人而言,在世上活下去就已經耗盡了他們的一切,但凡有一丁點機會就要把可能得到的一切緊緊攫取在手裡(通俗來說就是賭性很重,因為反正也沒什麼好失去的)。如果說伊朗是一匹西亞孤狼,那麼日本就是一隻蹲伏在東亞大陸伺機而動的貪婪「天狗」。
現在不少年輕人受到日本文化輸出,尤其是動漫和遊戲的影響,動輒大談所謂日本武士道的「忠義」精神。事實恰恰相反,一個民族的統治階級刻意大肆宣揚的,往往是其本性中最缺乏的。摘去文化上的美顏濾鏡細看,日本歷史就是一部血淋淋的爾虞我詐背叛史。
從神話時代開始,日本民族的文化基因裡就刻上了背叛與欺詐的烙印。根據日本人自己的《古事記》(偽書)所言,創造日本列島的伊耶那岐與伊耶那美二神中,伊耶那美是因為生了火之迎具土神而灼傷陰部死去,隱喻著子女對父母的背叛。伊耶那岐不信守諾言,闖入黃泉之國看到了伊耶那美的恐怖死狀並落荒而逃背棄海誓山盟,隱喻著丈夫對妻子的背叛。須佐之男大鬧高天原,逼得姐姐天照大神逃入天之巖戶,是弟弟對姐姐的背叛。如此諸神,可謂不孝不悌不和不睦。
至於神話傳說中被日本人尊稱為「日本武尊」的小碓尊(古墳時代),根據《日本書紀》記載,他每次擊敗對手不是靠偷換對手的武器,就是裝扮成女人乘人不備偷襲。如此作為,居然還能被堂而皇之稱為「武尊」(類似中國武聖關羽的地位),日本人的武德究竟是什麼成色可想而知。(日本神話傳說裡的英雄大多這副德行,例如酒吞童子的故事)
(日本武尊女裝圖)
到了中央政權稍有起色的飛鳥、奈良和平安時代(日本從來沒有實現類似中國秦朝這樣的中央集權),且不說統治階級與農民之間的深刻矛盾,僅皇族之間、皇族與權臣之間、朝臣與武士之間的傾軋就無日不休,小則宮闈爭鬥,大則起兵謀反,翻遍史書完全看不到一點忠義之心。乙巳之變、壬申之亂、承平天慶之亂、保元之亂、平治之亂、源平合戰等等不絕於史書,每一次殺得人頭滾滾的背後,大多是父子相殘,兄弟相殺,人倫道德被棄之如敝履。
(源平合戰)
再後來就到了中國年輕人比較熟悉的戰國時代。既然名為戰國,中央政權統治失效之後更是禮崩樂壞。不管是朝臣還是武士,都是有奶便是娘,有槍就是草頭王。在這一歷史時期,下克上竟然從之前的潛規則變成了明規則,將軍架空天皇,大名背叛將軍,家臣背叛主君,妻子背叛丈夫,兒子囚禁父親,兄長斬殺胞弟,心狠手辣拳頭硬成了生存與發展的不二法門,甚至在日本史書上被稱為英雄豪傑而毫不掩飾。(室町幕府創建者足利尊氏的一生,是這個欺詐與背叛時代的最好註解)或許是受了義兄織田信長被弒本能寺和自己隱忍一生最後起兵屠滅主君豐臣秀吉全家的刺激,日本戰國第一陰人德川家康及其繼任者對於日本民族的背叛和陰謀本性有著最深刻的體會,背叛的危險時時如芒刺在背。
(本能寺之變)
1615年(慶長二十年)6月,前主君之子豐臣秀賴剛被自己消滅,德川家康就在伏見城召見諸大名,迫不及待地發布法令規定大名守則,內容包括限制修繕城堡、禁止築新城、禁止結黨、婚姻須經幕府批准以及參覲交代法等。幕府將軍更選時,必對大名宣讀《武家諸法度》。此後各代幕府將軍屢有增益,並對違法者嚴加懲處。
通過法令形式對武士階層進行強制管束,在幕府力量強大的時候可以奏效一時,但是畢竟治標不治本。為此,德川幕府在江戶時代又開始在意識形態領域積極建設,一方面引入中國傳統文化(儒學)中的道德觀和價值觀,另一方面夾雜入日本神道教、佛教思想和武士階級作為軍事集團的一些樸素本能,搞出了一個名義上宣揚「忠名勇義禮誠克仁」的大雜燴。值得注意的是,由於武士道是為軍事集團準備的意識形態,所以特地弱化了中國文化中居於核心地位的「仁」,而強化了封建軍閥對軍人的要求「忠」。(真是缺什麼補什麼)
(武家法度)
可惜的是,雖然經過德川幕府和後來明智政府一番塗脂抹粉,各路軍閥和武士們口頭上都開始唱著武士道的高調,實際行動卻往往不是那麼回事。(嘴上唱著主義,心裡全是生意)不僅下克上的風氣沒有得到扭轉,對「武士道」精神的種種自說自話和隨意曲解,反而使之成為了權力爭鬥的遮羞布。畢竟,宣布政敵為「國賊」並且「代天行誅」可比「政治暗殺」的名頭順耳多了。既然忠臣藏是「忠」,櫻田門是「忠」,近江屋是「忠」,就連拿永田鐵山練居合斬也是「忠」,那還有哪個武士不是忠臣?黑白顛倒之下,陰謀和背叛的民族性流毒一直到226兵變還令昭和陛下後脖子發涼。(據說當時天皇御弟秩父宮雍仁已經上了火車準備進京了,這可能是226這幫主謀必須死的最大原因。皇道派真是忠不可言啊!)
(那一夜東京的雪真大啊)
二、日本地緣戰略史是一部臣服與背叛的交替史
從地圖上來看,日本的位置和歐洲的英國基本類似,都是孤懸歐亞大陸之外,但是又相去不遠;國土雖然與廣袤的大陸相比狹小貧瘠,但是又足以容納文明發育和實現工業化所需必要人口;四面環海成為島國的天然屏障,但是又使之無法完全融入區域文明圈。不幸的是,日本對面的這塊大陸上不是法、德、俄、意、奧群雄爭霸,通常是中央帝國一家獨大,這就決定了日本能夠發揮的「離岸平衡手」作用遠不如英國。從歷史上看,只有在中國衰弱的某些特殊時段(較少),日本才能夠將手伸到朝鮮半島乃至東北地區。更多時候,日本往往對類似「元寇入侵」這樣的危險深感焦慮。
日本的民族性與其所處的地緣戰略位置交織在一起,深刻地影響了日本自古以來的地緣戰略選擇。當東亞板塊存在一個強而有力的主導性力量時(傳統上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是盎格魯—撒克遜民族),日本並不敢如英國那樣跳出來當「攪屎棍」,而是往往以忠誠的「副帥」面目自居,一邊積極學習「主帥」的文明精華,一邊利用「副帥」的位置狐假虎威充當走狗和打手,順便為自己撈取一些地緣戰略上的好處。一旦這個主導性力量稍有衰弱跡象,而日本此時又恰好積蓄了一段時間的國力,那麼其「中山之狼」的本性就會壓抑不住地爆發出來,此前有多麼自我壓抑,此時就會加倍地得志猖狂。它會如「天狗吞月」一般,毫不猶豫地向任何露出破綻的主君猛撲上去一頓撕咬。
日本人最喜歡《三國演義》的故事,所謂「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他們眼裡恐怕就是叛服不定的另一種腹語吧。
日本的第一次臣服與背叛(一叛中華上邦)
很多中國人以為日本人第一次大陸攻略受挫是在唐朝,其實不然。日本第一次登上東北亞地區地緣戰略爭霸的舞臺(有史為據),要早到中國的南北朝時期。根據模糊不清的歷史資料記載和推算,大約是在日本大和國(邪馬臺)時期,趁著中原動亂和朝鮮半島內部戰亂,特別是半島南部還處於較為原始的諸小國(部落城邦)爭霸狀態,日本殖民者渡海在朝鮮半島南端一小塊地方建立了名為「任那日本府」(有時也被稱作任那都督府,韓國人堅持認為這段歷史是明治維新之後日本政府為了徵伐朝鮮半島而偽造的,我個人持日方觀點)的殖民地政權。當時其本土還處在較為落後的社會發展階段(古墳時代),中央政權還沒有穩固,本州島東方大量土地還未徹底平定,日本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向西滲透,充分證明了日本地緣戰略中「徵韓論」的根深蒂固。登上大陸幾乎成了任何稍微有一點抱負和實力的日本政治家的本能選擇。不過此次試探在堅持了近200年後(時間不短,不過由於母國實力有限一直沒有大的擴張),被朝鮮半島新崛起的三強之一新羅剿滅(大概推論在南朝梁時期,歷史資料不全)。
在任那日本府覆滅之後,日本雖然失去了在朝鮮半島的殖民橋頭堡,但是依然與半島局勢有著很深的聯繫,靜待時局發生變化的機會。大約100年後,機會似乎來了。七世紀中葉,朝鮮半島正處於前三國時期(公元前57年到公元668年)末尾,百濟、新羅、高句麗三國鼎足而立,大隋、大唐夾雜其間搞代理人戰爭甚至親自入場徵伐。其中,高句麗和百濟建立了聯盟關係,一起進攻新羅。新羅獨木難支,向幕後大國的唐高宗求援。公元660年,大唐名將蘇定方出擊,一戰滅了百濟。這引起了高句麗的驚恐和新羅的警覺(擔心兔死狗烹),唐朝在朝鮮半島的駐屯軍逐漸陷入孤立。恰在此時百濟遺民中有人渡海向百濟國的幕後支持者日本求援。
(大化改新是一場殘酷的政治鬥爭)
當時日本正值「大化改新」,試圖靠推行律令制改革加強中央集權,皇室和貴族內部鬥爭激烈,實際執政的中大兄皇子急需依靠對外開疆擴土的軍功來震懾大量政敵,百濟的求援可謂正中下懷,立即點起三萬餘兵馬傾巢出動渡海西徵(用對外侵略解決國內矛盾看來也是日本民族的傳統藝能)。其最終結局就是白江口之戰,《通鑑紀事本末》歡樂地記載道:「唐軍焚其舟四百艘,煙炎灼天,海水皆赤,百濟王豐脫身奔高麗,王子忠勝、忠志等率眾降」。《日本書紀》則悲壯地寫到:「日本水師捨身突入唐陣,唐軍從容左右迎擊,縱火焚日船。須臾,官軍敗績,赴水溺死者甚眾,舮舳不得迴旋」。
白江口之戰深刻地改變了東北亞地緣戰略局勢,使朝鮮半島統一於一個政權(新羅)之下,在長達近千年的歷史裡斷絕了日本通過朝鮮半島登上大陸的希望。日本則因為此次大敗再也壓制不住反對改革的勢力,爆發了以皇族內戰為標誌的「壬申之亂」。最終平定內亂的天武天皇及其繼任者痛定思痛,大量派出遣唐使到大唐學習,為繼續推行律令制改革積蓄人才和力量。日本由此迎來了延續千年的「唐風文化時代」。從地緣戰略的本質上來說,這意味著從此之後日本正式加入了中華文明圈的朝貢體系。此後歷經宋、元、明各代,直至明代萬曆年間的壬辰倭亂之前,日本列島的統治者大體上遵循著這個遊戲規則,以接受來自中央帝國的冊封為榮,同時一般也不敢以日本中央政權的名義對圈子裡的其他小國進行侵略。
在這近千年的漫長時光中,日本可以被稱為姓「中華」,但是又和朝鮮徹底「小中華」化不同。因為距離遠而實力相對較強,日本儼然以「副帥」自居,時不時要搞一些特立獨行的表演。(例如日本人一直津津樂道的擊退「元寇」 事件)。
(遣唐使路線)
萬曆侵朝(壬辰倭亂)是日本徹底拋棄朝貢體制而第一次背叛的標誌性事件。1592年,基本統一日本列島的太閤豐臣秀吉經過幾年準備,出動十幾萬大軍渡海攻入朝鮮半島。此次日本挑戰東北亞地緣戰略格局,可能有一些「猴子」個人野心膨脹的因素,問題的關鍵還是他意識到了大量慣於背叛、陰謀和戰爭的武士集團無法適應和平時期的生活,自己也沒有足夠的資源來分封贖買他們的忠誠,這給自己死後的繼承人留下了巨大隱患。萬曆侵朝在本質上和1000年前中大兄皇子徵韓增援百濟一樣,都是為了用對外擴張解決內部問題。只不過這次「猴子」更加陰險,勝了固然很好,失敗了能多消耗一點社會不安定因素也是好的。如果不是「猴子」早逝,他的謀劃幾乎得逞了。後來德川幕府能夠奪取政權並保持近300年的相對穩定,壬辰倭亂可謂一大關節。「猴子」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承受了喪師敗績的罵名,成為政權崩潰的導火索,反而為德川家鋪平了道路。
(壬辰倭亂)
按照地緣戰略的一般規律,萬曆侵朝並沒有改變東北亞以中央帝國為核心的力量分布體系,日本在德川幕府時代應該回歸這一朝貢體系。可惜的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滿清入關神州陸沉。從此日本打著「閉關鎖國」的旗號,事實上叛出圈外自立山頭。滿清統治者忙於鞏固自己在大陸的異族統治,也沒有那個閒功夫收拾他。就此一晃近200多年,直至歐人西來開啟東北亞地緣戰略五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把舊世界砸了個粉碎。
日本的第二次臣服與背叛(二叛大英帝國)
1853年發生了「黑船航來」事件,美國以炮艦威逼日本打開國門。此後近20年時間,日本一直在繼續保持孤立狀態和遵從新的東北亞地緣戰略主導力量之間徘徊。在此期間,一方面第二次鴉片戰爭徹底確立了英國在東亞的霸主地位,下關之戰的慘敗則深刻教育了那些頑固的尊王攘夷派;另一方面明治維新初期,新的中央政府雖然力圖革除舊弊推行新政,依靠資本主義實現國家工業化,但是一沒資本二沒人才三缺資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黑船來航)
於是,日本民族毅然決然抄襲了1000多年前祖先的作業。首先是在制度和文化層面,日本舉起了「脫亞入歐」的大旗,把本民族繼承自中華文明圈的文化傳統貶低得一文不值,把盎格魯-薩克遜民族的到來捧成天使降臨,開始搞「歐陸文化時代」。
在此基礎上,日本在地緣戰略方面實行「一邊倒」政策,堅決投靠當時的世界霸主大英帝國,力圖加入以英國為首美法跟從而建立的亞洲殖民體系,靠給人當「看門犬」換取一些殘羹冷炙。當時英、俄作為世界兩大帝國,在近東、中亞和遠東衝突不斷。19世紀下半葉以後,英俄在遠東爭奪殖民地的競爭日趨激烈,成為東北亞國際關係中的主要矛盾。1856年克裡米亞戰爭之後,俄國向西方的擴張受阻,更是把重心轉移到了遠東。
(克裡米亞戰爭)
面對俄國的挑釁,作為全球霸主的日不落帝國雖然是勢大力沉的強龍,但是頗有些攤子太大顧不過來的意思,急需一個地頭蛇在大陸東北地區和朝鮮半島地區構築一條地緣戰略緩衝帶(英國在印度也是這麼個思路),一方面分擔俄羅斯的壓力,一方面作為鎮壓東亞各民族的幫兇。其實當時英國國內曾有扶持清王朝的意見,但是一方面滿清自持大國,對於賣身投靠還有點羞羞答答,而日本人諂媚起來毫無底線,另一方面英國政府覺得中國潛力較大,真扶持起來了容易尾大不掉,因此始終猶豫不決。
1891年,俄羅斯開始實施「西伯利亞大鐵路計劃」,英國在東方的壓力驟然增加,日本卻看到了渾水摸魚的機會。1895年,日本舉全國之力在甲午戰爭中險勝滿清,使英國在日清之間徹底選擇了日本,開始全力扶持日本成為大英敵國在東方的「看門犬」。(看走眼啦)
1901年《辛丑條約》籤訂後,日本以其在庚子之變中的出色(窮兇極惡)表現,再次受到了英美等西方國家的充分肯定。1902年1月30日,日英在倫敦籤署了《英日同盟協約》,即第一次英日同盟。這是一個廣泛的軍事同盟條約,其中關鍵是英國支持日本為抵抗俄國而在東北亞地區建立自己的次級勢力範圍。日本這條「看門犬」獲得了一個打了鋼印的「項圈」。此後,日本在東北亞地區頗有些「代天子徵不臣」的意思,明裡打著大英盟友的旗號抗擊沙俄,暗地裡實行「大陸政策」進行殖民滲透和勢力擴張。與此同時,大量西方資本、技術、人才、軍援開始湧入日本,成為推動日本快速進行工業化追趕的催化劑和助推劑。
(日俄對馬海戰)
情況在1905年日俄戰爭後開始逐漸發生變化。以英美為首的盎格魯—撒克遜國家忽然警惕地發現,原本以為是「狐假虎威」的日本,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為了一隻擇人而噬的真老虎。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隨著日本的勢力日益擴張,與英國的利益矛盾不可避免地越來越多。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英日同盟已經處於岌岌可危的地步(日本徹底吞併了朝鮮)。但是英國迫於第一次世界大戰迫在眉睫,不得不繼續養虎為患續籤了第三次英日同盟條約。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英國元氣大傷,而日本卻借著歐洲大戰發了一筆橫財,國力和工業實力進一步增強,於是徹底暴露了中山之狼的本來面目。
英國衰弱後,在兩次大戰的間戰期,美國日益挑起在東亞地區維持盎格魯—撒克遜民族霸權地位的重擔。於是日英矛盾逐漸轉變成日-美英矛盾。美國和英國越是試圖壓制日本的崛起(華盛頓海軍條約和倫敦海軍條約體系),日本越是試圖打破美英為主導的西方殖民體系對亞洲的統治,代之以自己的新霸權統治。雙方的地緣戰略矛盾就此滑向不可調和。
特別是1923年的日本關東大地震和1929年世界經濟危機的爆發,使得日本國內經濟和社會矛盾極度激化到了爆發革命的邊緣。為了緩解國內矛盾,日本不得不在歷史上第三次祭出對大陸侵略的傳統法寶(已經失敗過兩次了,真是死不悔改)。這最終導致日-英美關係徹底決裂,太平洋戰爭爆發(當時日本實際上是賭美英兩國會迫於德國在歐洲方向上的壓力而戰略收縮,讓出亞洲勢力範圍,可惜失算了。當美國真的對日宣戰的時候,以兩國的國力對比來看,日本已經必輸無疑),英美帝國主義被自己一手扶植起來的「看門犬」狠狠地撕咬了一番,差點陰溝裡翻船。
(密蘇裡號受降)
日本的第三次臣服與背叛(三叛美帝而未遂)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帝國主義在昭和參謀們的英明指揮下狂賭國運,最終輸了個精光。這次背叛把盎格魯-撒克遜民族給得罪狠了。美英澳新各國都付出了大量人員傷亡,可謂結下了血海深仇。本來按照盎格魯-撒克遜民族的海盜本能,既然兩顆原子彈這樣的手段都使出來了,對於敢反噬主人的走狗必然是要斬草除根的,大和民族眼看就要被逼上絕路,欲當走狗而不得。萬萬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萬裡之外的老冤家大英帝國再次拯救了日本的命運。為了拉著美國和自己一起維持住世界殖民體系,大英帝國在和平出讓世界霸主桂冠的同時,由邱吉爾出面在1946年搞了一個鐵幕演說,一下子把蘇聯給徹底劃入了敵對陣營。於是美蘇英中分治日本列島的設想頓時化為泡影。
(可惜未能實現)
此後,中國的國民黨政權再次令美國人大失所望,不僅無法擔起在亞洲抵擋赤潮的重任,還把整個中國大陸地區丟給赤色陣營。於是隨著韓戰一聲炮響,日本再次有幸在東北亞地緣戰略格局中榮升「看門犬」的職位。自1905年日俄戰爭以後,日本從這個職位起步足足奮鬥了近半個世紀,最後卻回到了地緣戰略的起點,再次成為盎格魯-撒克遜民族對抗俄羅斯民族(雖然這次是赤色的)的走狗,可謂是一種莫大的嘲諷。
此後直到20世紀80年代,日本地緣戰略再次回到了「脫亞入美」的軌道上。對於美國人來說,這個選擇可能只是矮子裡頭挑長子的無奈之舉(南朝鮮的李承晚政權也是一言難盡,美國人表示和國民政府是真難兄難弟),一開始對日本的再次崛起也是嚴防死守,只是維持這條「看門犬」不至於餓死罷了(太上皇麥克阿瑟幾次差點要動手徹底清洗日本政壇)。然而日本民族壓低身段諂媚討好的手段和技能確實令人佩服,女子財帛不要命地往美國太君身上投入,政治上更是逆來順受自我閹割,再加上其地緣戰略位置確實十分關鍵,居然再次感動了美國人的鐵石心腸,開始第二次扶植日本崛起。
(美軍親切護送天皇陛下)
經濟上,日本得以再次以二等公民(比狗好一點)的身份,加入西方資本主義經濟體系(關貿總協定),並得以進入美國國內市場。圍繞關稅減讓問題,為了儘可能將日本束縛在自由市場之中,美國政府甚至不顧國內輕工業遭受日本產品猛烈衝擊的威脅,大幅度削減對日關稅,一心扶持日本經濟復興。
政治上,由美國人牽頭拉攏了48個二戰同盟國成員,與日本籤署了《舊金山和約》,在名義上解除了戰後長達6年之久的對日軍事託管狀態,恢復了日本的主權(大部分),同時允許釋放日本戰犯,恢復日本軍事工業。
軍事上,在美國的授意下日本於1950年成立了一支75000人的警察預備隊,其中包括一支海岸安全部隊。自此日本事實上再次擁有了軍隊。1952年,日本將警察預備隊改名為國家安全部隊,規模擴大到11萬人。1954年,國家安全委員會變為防衛廳(2007年升級為防衛省),並頒布《防衛廳設置法》、《自衛隊法》。日本安全部隊變為自衛隊,分為陸上自衛隊、海上自衛隊、航空自衛隊。此外,在美國人的默許下,日本國防工業也快速恢復(雖然有很大限制)。為了掩人耳目,日本政府採取「藏軍與民,精良裝備」的策略,將軍工生產能力分散到民間企業。三菱重工、川崎重工、富士重工、豐田、東芝、索尼等日本企業都有專門的軍工部門,雖然虧損嚴重但是得到大量政府補貼。
這一套十全大補丸服用下來,到上個世紀80年代,日本經濟蓬勃發展(韓戰和越南戰爭的需求刺激了日本經濟)。與此同時,美國卻由于越戰的消耗而日益陷入經濟蕭條。此消彼長之下,日本民族的老毛病又開始發作了,雖然政治和軍事上還受制於人,經濟上卻很有些超英趕美不可一世的架勢,逐漸露出了不臣之心。日本資本瘋狂擴張的腳步,令美國資本家紛紛驚呼日本將和平佔領美國!巧合的是,正在此時蘇聯上臺了一心一意對美緩和的戈巴契夫同志,美國在全球尤其是亞洲地區的地緣戰略壓力大減(當時中美還在蜜月期),日本這條「看門犬」的地緣戰略價值處於階段性低谷。幾方面因素一綜合,美國人對日本果斷出手了。
1985年9月,在美國要求下,日本、德國、法國、英國等五個發達工業國家財政部長及五國中央銀行行長在紐約廣場飯店舉行會議,達成五國政府聯合幹預外匯市場,使美元對主要貨幣有秩序地下調,以解決美國巨額的貿易赤字,史稱「廣場協議」。雖然除了美國外還有四個國家籤署了這份協議,可是美國人實際上要針對的是日本一家。此後,日元幣值平均每年上升5%以上,大量資本泡沫湧入股市和房地產。1989年,意識到大事不妙的日本政府開始施行緊縮的貨幣政策,雖然戳破了泡沫經濟,但股價和地價短期內下跌近50%,銀行形成大量壞帳,拖累實體經濟也一蹶不振。從此日本經濟進入長達十幾年的衰退期,被打回原形不得不再次勤勤懇懇地扮演亞洲「看門犬」的角色。
三、日本當前在美國亞洲地緣戰略布局中的重要地位和美國壓制日本的手段
進入新世紀以來,特別是近10年來,隨著中國實力的快速增長,日本作為美國在亞太地區,特別是東北亞地區的地緣戰略基石,其重要性也在同步上升。筆者曾經將美國在亞太地區的布局比喻為一隻蠍子,日本和韓國構成了這隻蠍子高舉在東北亞地區的北方巨鉗,牢牢夾住中俄準同盟和北朝鮮在這個方向上的地緣戰略力量。一、美國地緣戰略簡述(米迦勒與惡龍 第一部分)在這個鉗子中,日本的重要性要遠遠高於韓國。這一是因為日本綜合國力及軍事、技術基礎要好於韓國;二是因為日本相對韓國位於戰線後方,不容易首當其衝遭到打擊,不論是作為前進基地還是後撤集結點都更為適宜(參考韓戰中日本的作用。當然面對中國的遠程精準火力,這一點的重要性在逐漸下降,不過與韓國這樣直接在炮兵火力威脅下的地方相比還是優勢明顯);三是美國有一個隱秘的心思,以日本來監視和牽制韓國,避免韓國高漲的民族主義情緒反噬美國在半島的存在。(因此日韓時不時要爭鬥一番)
為此,美國地緣戰略大師布熱津斯基在他的《大棋局:美國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緣戰略》一書中反覆強調,要使日本成為一個國際化的國家,而不是一個區域性的國家(包括政治、經濟、安全各方面)。這是他考察日本歷史上的種種地緣戰略選擇後對美國政府做出的警告。
(布大師,我個人感覺他的氣質有點星球大戰裡帕爾帕廷的味道)
布熱津斯基認為,以日本的自然稟賦決定了他不可能獨自成為亞太地區的主導力量。如果亞洲大陸東部邊緣地區再次出現一個足以排除美國影響力而主導地區局勢的大國(實際上就是指中國),而日本又決定再次成為一個區域性大國,那就意味著日本將回歸一千多年在亞洲傳統地緣戰略格局中的位置——副帥(中日韓自貿協定就是犯了美國人的這個大忌)。這種背叛對美國在亞洲的地緣戰略布局將是一個災難性的打擊,很大概率引起美國在整個亞太地區的布局崩潰,進而成為全球霸權崩潰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其實我覺得第一個倒下的大概率是臺灣)。而所謂繼續使日本保持「國際化大國」地位,只不過是布爾津斯基老先生的隱語,其實際含義是必須始終將日本束縛在以美國為首建立的盎格魯-薩克遜世界霸權體系中,讓日本永遠在枷鎖之下充當美國在亞太地區的忠實「看門犬」。
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同樣起到美國「看門犬」作用的英日兩國雖然分處歐亞大陸東西兩端,但是得到的待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是由英國與美國的特殊血緣關系所決定的。英國與美國有血緣紐帶,而美日之間只有冰冷的鎖鏈與項圈。
美國對日本的控制,最直白也最核心的一條是實質上的軍事佔領。根據1951年籤署的《日美安保條約》,美國有權在日本國內及其周圍駐紮陸海空軍;根據日本政府的請求美軍可以鎮壓日本發生的暴動和騷亂。195年美日在此基礎上簽署了《日美行政協定》,詳細規定了駐日美軍的地位及特權,如日本向美軍提供基地和設施,承認美國使用、管理和保衛這些基地及設施的權利;美國軍人及其家屬犯罪,日本無審判權;日本每年向美國支付巨額防衛經費等。1960年,安倍的外祖父岸信介主持籤訂了《新日美安全條約》,在措辭上承認美日是同盟關係,卻在實質上進一步增加了日本捲入美國軍事行動的風險。
根據這些協議,日本列島上布滿了美軍。據統計,美國在日本共有88處軍事設施與基地,總駐軍人數約3.91萬人,其中陸軍約1800人、海軍約6700人、海軍陸戰隊約1.66萬人、空軍約1.4萬人。美國駐日本軍事基地主要有佐世保海軍基地、橫須賀海軍基地、厚木海軍航空基地、橫田空軍基地、衝繩三軍基地等。更有甚者,首都東京的領空權也不完全在日本自己的手裡。東京上空有一塊區域叫「橫田空域」,一直被美國控制。這些軍事部署一方面將日本打造成了針對大陸方向的軍事要塞,另一方面也如一道道封印壓制著「天狗」的叛逆心思。
其次是情報機構無孔不入的滲透。這一點雖然不如駐軍那麼公開,但其重要性絕不在大量美軍基地之下。據外國媒體披露,美國在日本國內設有大量情報機構,日夜監視日本社會特別是軍界和政壇的風吹草動。其中僅軍事方面比較知名就有駐日使館武官辦公室、陸軍遠東研究辦公室、環境科學技術辦公室、海軍研究辦公室亞洲室、陸軍遠東科技中心、空軍第一分遣隊分遣隊、國防技術辦公室、能源部駐東京辦事處、亞洲航天航空研究開發辦公室、國家科學財團駐東京辦事處等等。其他政治、經濟、甚至文化領域的情報機構不勝枚舉。通過大量情報機構,美國事實上遙控指揮著日本的軍界和產業界、媒體界,並進而掌握日本政局。
特別是媒體,成為美國情報機構滲透的重災區。據日本學者披露,讀賣新聞、朝日新聞、每日新聞、日本經濟新聞、產經新聞、NHK、日本電視臺、東京放送、富士電視臺、朝日電視等中國人耳熟能詳的日本主要媒體,長期以來均受到CIA的直接影響,並成為其操縱日本民意進而影響大選及政策制定的「看不見的手」。
最後是架在日本所有政治家脖子上的利刃:日本東京地檢特搜部。這個機構對關心日本政壇的人來說可謂大名鼎鼎,其前身是1947年由美軍在日本建立的隱匿退藏搜查部(當時舊金山和約還沒有籤署,日本還在美軍直接佔領之下),成立初期的公開名義是負責搜查二戰中日本掠奪的隱匿物資。《舊金山和約》籤訂後,這個組織由於有很強的美國背景,被美國政府挑選培育成了幕後控制和鎮壓日本政壇的「白手套」。這個部門專門負責監視和處理日本政治家的腐敗(反美)行為。幾十年來,一旦日本政治家被打上了反美通中的嫌疑標記,通常就會上演東京地檢特搜部調查的傳統藝能。以下是這一體制的部分著名犧牲品(部分):田中角栄、竹下登、金丸信、中村喜四郎、小渕恵三、鈴木宗男、橋本龍太郎、小沢一郎、二階俊博。另據報導,日本政壇以親美著稱的「清和會」多年來幾乎無一人被東京地檢調查。
四、美國高壓控制下日本政治家們的曲線救國之路
正如中美貿易戰深刻地教育了中國人民近兩年一樣,終結日本經濟黃金時代的廣場協議已經深刻地教育了日本人民近20年。然而,與中國這樣有著獨立自主地位和雄厚潛力的國家不同,日本是一個被美國用層層鐵鏈牢牢禁錮住的國家。日本民族善於隱忍,但不代表沒有尊嚴,只是迫於現實敢怒不敢言罷了。很多中國人笑話日本年輕人是「平成廢物」,其實他們不過是暫時看不到國家擺脫美國欺辱與壓制的希望而已。從社會心理學角度來看,日本這樣的民族壓抑得越深,如果有反彈的機會也會越暴烈(歷史上也一貫如此)。
老百姓可以暫時當鴕鳥,但是肩負著國家前途重任的政治家(不是政客,而是真正的政治家)卻不能放棄希望。除了極少數一心賣國求榮的日本政客(一般以極右翼面目登場),20世紀90年代以來一茬茬愛國日本政治家面對美國太君的高壓管制,表面上低頭哈腰卑躬屈膝,其實從來沒有放棄過再次實現日本民族自決自立的努力,真可謂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臭名昭著的石原慎太郎)
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國家綜合實力的快速上升,使得這些陷在泥潭裡的日本政治家眼前一亮,傳統的亞洲主義地緣戰略思想開始在日本政界暗流湧動。特別是2001年911事件發生後,中美關係一度出現了繼20世紀80年代以後的第二個「蜜月期」,中美經濟關係甚至是政治外交關係都深度掛鈎。一時間,「中美二元國際體系」似乎指日可待,美國繼續保持世界霸權而承認東亞地區為中國勢力範圍的前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這種樂觀的態度給不少日本政治家打了一針興奮劑,一些頭腦發熱的人開始謀劃在這個新的地緣結構中佔據比較好的位置(副帥)。
然而現實是無情的。美國人很快用自己的帝國主義鐵拳再次教育了日本政壇。日本愛國者孫崎享(曾擔任日本外務省國際情報局局長)在《戰後史的真面目》一書中寫道,日本政客分成兩類:一類追求獨立外交政策,另一類則跟隨美國人的指導。美國政府不歡迎第一類人,很快就會把他們從首相的位置上清除掉。這甚至不需要華盛頓方面直接出面,只要通過政客、媒體、官員和大公司高管潛移默化的影響力就可以辦到。
2006年9月26日,出身政治世家(差不多算是世受國恩、四世三公的頂級門閥)的安倍晉三首次當選第90代日本首相。當時的安倍可謂年少氣盛,一心要把日本帶上獨立自主的發展道路,毫不掩飾自己聯華制美(甚至驅美)的政治傾向,一場訪華「破冰之旅」震驚中美日三國。結果其在任不過區區一年,就以身體原因為藉口被趕下了首相寶座(這還是安倍出身顯貴,美國人給他留了幾分面子,否則政治前途全毀,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此後日本首相更迭如走馬燈一般頻繁。問題的根源在於日本人民並不是傻瓜,那些一心一意跟隨美國腳步起舞的政客得不到日本人民的真心擁護,而那些真心實意為日本自身利益著想的政治家又是美國「太上皇」的眼中釘肉中刺。美國人又要維護日本是民主的獨立主權國家這塊遮羞布,又要在日本列島利用傀儡貫徹利美損日的政策。日本民意與美國人的意志反覆角力,其結果就是短命(政治生命)首相層出不窮。在暗流洶湧的日本政壇中,一直有很多人在默默努力著,甚至不少堅持親華立場的政治家直接付出了血的代價。
(前金融大臣,中日韓貿易區推動者,被自殺)
(西宮伸一,前駐華公使,候任駐華大使,被昏迷後去世)
第一次卸任首相後,遭到現實無情毒打的貴公子安倍晉三蟄伏了整整六年。這六年磨練了他的心性,堅定了他的意志,他開始拋棄個人情感與好惡,真正踏上成為一名政治家的道路。2012年,安倍晉三再次當選自民黨總裁,並出任第96代首相,成為戰後繼吉田茂之後第二位再度拜相的政治家。
再作馮婦的安倍,雖依然不忘「實現日本民族偉大復興」的初心,卻結合戰後歷任首相的成敗之道,一改過去簡單粗暴親華仇美的態度,琢磨出了一條「曲線救國」的道路。這條道路的核心理念在於:日本夾在中美之間,且目前美強中弱,暫時沒有可能幫助日本立即擺脫美國的狗鏈,因此日本只能一邊做出對華仇視的表面姿態,一邊和美國人討價還價爭取一些政治上、經濟上、軍事上的實際利益(畢竟當「看門犬」也得撒幾把狗糧,當偽軍也得發幾根燒火棍不是),儘可能增強日本自身的實力,等待時局出現大的變化時尋機自立門戶甚至是倒戈一擊。如果局勢更加有利,例如中美兩敗俱傷,那麼安倍們內心真正抱負和奮鬥目標也不是不可以冒險一試:讓日本成為亞洲的法國,有尊嚴地屹立於東亞和贏得國際社會認同。
「曲線救國」這條路的艱險堪比華山一條道。夾在中美之間的日本既不能公然違逆美國「太上皇」的種種霸道要求,又不能真的做出徹底違背中國核心利益或突破中方紅線的舉動;既要應付美國人的各種無事生非,又要耐得住中國方面半真半假的隔空叫罵(雖然基本上都是中日兩邊的政治家在表演雙簧給美國人看戲);既要想辦法搭上中國經濟這班快車,又不能做過火而引起美國人的猜忌,從而在經濟上、技術上卡脖子。這種忍辱負重「戴著鐐銬起舞」的活,比當年閻老西在「三個雞蛋上跳舞」難度還大,走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安倍桑卻苦苦支撐一幹就是近八年。
回顧安倍桑八年來的執政生涯,應該說對於「曲線救國」精神的把握是到位的,政策是明智的,表演也是到賣力的。例如安倍桑2012年9月剛剛再次當選自民黨總裁,中日釣魚島爭端就由於某些政客的「釣魚島國有化」運動而爆發。直至2012年12月安倍桑在局勢一片混亂中再次出任首相,中日之間已經處於劍拔弩張的態勢。如果說這背後不是美國人的黑手在敲打曾經以親華派面目登上日本政治舞臺的安倍,恐怕誰都不會相信。
面對美國人的試探,安倍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一改第一個任期的親華姿態,在釣魚島問題上對中國擺出了爭鋒相對的姿態。2013年1月,安倍明確表態:釣魚島問題表示沒有談判的餘地。絕對不會讓步,也不會讓釣魚島成為談判對象。他同時向美方表示:中日關係不能僅僅放在兩國之間進行考慮,要從全球的角度來看待,首先是要強化日美同盟關係,還要加強日澳印多邊關係。安倍的這番表演簡直說到了美國人心坎裡(尤其是日本不是地區國家而是國際國家的言論,懷疑他在直接抄襲布熱津斯基的提法,難怪受到了美國地緣戰略學界的一致好評)。他同時也從中國媒體這裡收穫了無數批評和斥責,中方給他貼的反華標籤成了他最好的政治保護色。從此,安倍就憑藉這份「投名狀」,正式坐穩了日本首相的位子,開始推行他「曲線救國」的大計。
總體來看,安倍在面對美國人的步步緊逼時,採用了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選擇性接受策略,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對於美國人在經濟問題、技術問題、軍購問題等方面的要求,安倍儘量給予了滿足。特別是川普政府上臺以來,在中美關係日益緊張的大背景下,安倍在增加駐軍費用和增加採購F35戰鬥機等問題上,用真金白銀贖買到了商人總統川普的一些好感和信任。在對外關係問題上,安倍使用了兩個伎倆來耍弄美國人:一是利用歷史問題故意與中方演對臺戲,定期表演隔空罵戰。二是利用北方四島問題,用日俄矛盾來模糊中日美三邊關係這個要害問題。但是,對於美國人一再提出的正式建立亞洲「日韓澳印」鑽石聯盟(亞洲版北約)的計劃,安倍卻始終虛與委蛇,不突破中方的地緣戰略紅線,為將來一旦美國人被趕出西太地區之後重建亞洲傳統的地緣戰略格局留有餘地。
為了更好地迷惑美國人,安倍不惜在川普和普京的面前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可笑的小丑。作為一個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頂級二代,安倍如果不是在臥薪嘗膽,那麼就很難理解他的很多行為。老子曰: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聖人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這段話安倍作為一個政治家差不多能擔當得起了。
五、安倍此次下臺是逼不得已以退為進
2020年8月28日,安倍晉三正式宣布因為身體健康原因再次辭去首相一職。我認為,安倍此次去職,身體因素只是次要方面。關鍵是他現在面臨的政治壓力太大,已經到了不得不退的地步。
一方面是民意支持逐漸減退。安倍晉三能夠執政多年,一方面是因為在經濟問題上確有不少成績,另一方面日本國民對他「曲線救國」的政治道路也有所察覺、理解和支持(畢竟希望自己的祖國能夠擺脫美國人的束縛成為一個正常國家是人之常情)。但是作為一個政治家,任期太久難免會導致各種矛盾和民怨越積越多(這是民主國家的通病),特別是今年新冠病毒大爆發,安倍雖然總體上應對還算得當,但是落人口實的事情也不少,更是加速他的民望下滑。
另一方面是安倍對於繼續在中美日三邊關係上走鋼絲已經有點力不從心了。從他自身角度而言,可能是壓抑太久有點忍耐不住。從去年邀請中方領導人訪日和積極推進中日韓及東協自貿區的談判等行為來看,安倍敏銳地意識到了美國在亞洲霸主地位的衰弱跡象,開始掩飾不住自己內心本質上對美國人的厭惡。簡單來說就是演技退步露出的破綻多了些。
更為重要的是,美國對日本政局的態度正在發生急劇變化。其實美國人並不真傻,而是裝傻。日本人在歷史上「三姓家奴」,美國人自己也吃足苦頭,怎麼會不嚴密提防。安倍他們「曲線救國」的那些心思,美國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只是此前美國政府出於穩定日本政局的需要,對於安倍這樣出身顯赫而且還知道分寸的政治家給予了一定的容忍。(強行推舉完全只考慮美方利益的傀儡,其結果就是「十年九相」,對美國以日本為工具推行亞太政策也很不利,因此不得不對日本民意做出一些讓步)美國人的心態是自覺在亞太地區優勢還很明顯,如來佛不怕你孫猴子翻出五指山,冷眼看你表演。
出乎安倍(可能美國人也一樣)意料的是,今年的一場新冠疫情成了黑天鵝,中美在西太地區的平衡局勢正在快速被打破,美國現任總統又是個一腳油門踩到底的「加速大師」。眼看著幾個月功夫中美矛盾急劇升溫到了局部熱戰邊緣。一方面美國人對自己的三個自信(理論自信、道路自信、制度自信)開始動搖,一方面日本在美國全球地緣戰略體系中的重要性急劇上升,在這種情況下美國人再也無法保持原來對日本政局舉重若輕、遊刃有餘的態度,而是要直接出手重新洗牌搞「清一色」了。
美國人出手的標誌性政治信號,就是宣稱要在日本部署中程彈道飛彈問題。其實從軍事角度來看,美國目前在中程彈道飛彈領域的研究由於空白了幾十年,短時間內還遠遠達不到實戰部署狀態。但是從政治角度來看,既然這是中國的一塊逆鱗,那麼就用這個問題來測試日本政客們的真實忠誠度,逼迫大家用實際行動來站隊。這種做法和趙高的指鹿為馬一個意思。(這個畫面大家可以自行腦補一下梁家輝主演的經典臺灣黑幫電影《黑金》裡一出名場面:我的話說完了,誰贊成,誰反對?)
這下可苦了以安倍為首的「曲線救國」黨,他們根本不願意讓美國人部署中程彈道飛彈,使日本人民在可能到來的戰爭中充當美國的炮灰。可是又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強行抵制只有被東京地檢特搜部強力鎮壓這死路一條。泰山壓頂之下,安倍決定以退為進稱病下臺,人為製造一番政界混亂,希望能至少拖延到美國大選決出結果再做計較。
六、對後安倍時代日本政壇的一些不成熟思考
既然美國人出了手,那麼以其對日本政壇的控制之深,下一任首相必然是親美的對華鷹派(至少表面如此)。而安倍作為「當代德川家康」級的政治家,絕不會甘心眼看著自己賭上一生心血甚至是名譽的「曲線救國」之路被美國人徹底斬斷。因此,安倍絕不會真的就此淡出日本政治舞臺。他在辭去首相一職的同時,就公開表示不考慮從政界引退,在下屆眾院選舉中將作為一名議員參加。這一表態無疑是在震懾日本政壇那些蠢蠢欲動的真賣國政客,表達了自己在幕後繼續以親信派閥為工具制約甚至操縱日本政壇的決心。
既然安倍晉三演了一出退位為「大御所」的好戲,那麼誰有可能接任「幕府將軍」一職呢?我個人覺得其實很好判斷:誰在一貫親華,卻在安倍辭任前後反華最起勁,對美國獻媚最徹底,誰就是「曲線救國」派內定的接班人。這其實和安倍當年處理釣魚島衝突問題是一個路數。
按照上述標準,筆者按圖索驥果然找到了這個人:河野太郎。他同樣是政治門閥出身,同樣曾經被認為是親華派。為了解決親華印記可能給河野登上首相寶座帶來的障礙,安倍首先將這位年富力強的少壯派由外相轉為了防衛相(個人覺得從那時起安倍就在布置後路了),隨後河野就和安倍一樣開始了180度大轉彎的反華表演。特別是在安倍辭職前夕的8月15日,河野太郎公開表達了與 「五眼聯盟」擴大合作的意願,高呼 「我們是擁有共同價值觀的國家,日本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第六眼』」。這是在直接向美國人喊話表示忠誠了。似乎還嫌如此表白力度不夠,河野太郎隨後再次明確「反華」立場,表示日本非常關注中國在南海、東海的行動,中國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這番表演幾乎和當年的安倍如出一轍,連劇本都不帶改的。此外,河野還在23日表示,應該考慮接受女系天皇,讓愛子公主(德仁天皇和雅子皇后的長女)等皇室公主的子嗣繼位也未嘗不可。這是除了美國太上皇之外,還要向真天皇表白一番忠心,可謂面面俱到。
目前看來,河野太郎的拼命表演取得了良好效果,根據日本新聞網站民意調查結果顯示,截至8月29日,防衛大臣河野太郎在民意支持率中位列榜首,支持率66.8%。(日本人民估計也對這套「曲線救國」的把戲很熟悉了,安倍桑的苦心沒有白費)
不過不管誰上臺,日本短時間都擺脫不了被美國人半殖民和繼續擔當「看門犬」的命運。只有當中國真正強大到把美國勢力排擠出亞洲,至少是西太地區,日本、韓國和亞洲其他各族人民才可能真正迎來民族獨立和自主。
最後以蘇東坡的一首詞送給安倍晉三,作為本文的結語: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