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楓葉泡汁染飯，即青精飯也。」
——清《武緣縣圖經》
用五種顏色來說三月三
只有壯族人才知道
在壯族人眼裡，三月三這個節日，是五色的。
因為三月三，大人們都要在壯鄉特有的歌圩上拋繡球喝米酒，用顏色鮮豔的糯米飯祈求新一年的五穀豐登。而孩子們則眼巴巴的盼著祭祀快點結束，好能吃上那香噴噴的五色糯米飯。
那時候的三月頭，每家每戶都會自己做五色糯米飯，雪白的糯米，在不同媽媽的巧手下變幻出各種桃紅、朱紅、嫣紅，橙黃、明黃、鵝黃……恍然如畫。
雖會做的人數眾多，但鮮有佼佼者，而潘姐的外婆便是這佼佼者之一。她們調製的草藥汁染色格外漂亮，蒸煮的時間與火候讓米飯吃起來特別香軟。加之上山採集草藥辛苦、難辨草藥品種，漸漸地，大夥便習慣地託她們幫忙做上一份。
三代人做五色糯米飯
小鋪子她一守就是二十幾年
「我從小就特愛吃這個（五色糯米飯），嫁人後吵著鬧著要學。結果不知不覺就做了半輩子。」這手藝，到潘姐這裡，已是第三代了。
「外婆教會了媽媽，媽媽教會了我。」潘姐笑道，她擦了擦手，剛染好紅米的手掌上，紅色的絲線順著掌紋爬升蔓延，透著草藥的清香。
「我老公是本地人，就一直住在臨勝街，我嫁過來後就開了這家小店，如今也有二十多個年頭了。」
早上5點半，晨光熹微的臨勝街，潘姐和姐姐一家吃好早餐後，就開始了新一天的忙活。她將泡好的東北大糯用篩子瀝乾，她的姐姐、姐夫則將泡好的草藥汁分別放入盆中，潘姐的外甥鄧小哥則熟練地分揀著艾團。
來找潘姐訂五色糯米飯的老街坊可不少，每天她都要用掉近200斤糯米，幾乎都靠她自己肩挑手扛。「早年他過世，為了兒子讀書，只有我自己一個人，也要做下去的。兒子慢慢長大了，年輕人嘛，不是很願意學這種。我姐一家見我太辛苦，就都來幫我。」
這時，一個街坊路過，打了聲招呼，便開始坐下來邊聊天邊幫潘姐她們整理粽葉。
「都是老街坊了，反正我也沒啥事，也喜歡吃她們的糯米飯，就來幫幫忙咯。」阿姨說。正巧艾團出爐，潘姐拿了一個給阿姨，略燙的艾團在阿姨的手中拋來拋去……鄧小哥朝她們喊道：「來做糯米飯咯！」
祖傳的手藝，時間的味道
少一步，都不夠豔
潘姐的老家武鳴，每到春季，山頭上便長滿了各種草藥。
從二月初，潘姐就要為著三月三期間的五色糯米飯做準備了。她在老家的山上一待就是一個星期，將新鮮的黃花摘好，不用水衝，只輕輕拍打後曬乾。
再來就是紫蕃藤與紅藍草，這兩種草藥極難區分，稍有不慎，便會誤放導致相互染色。唯一的區別，在於紅藍草葉片稍圓，且有微不可查的白色絨毛，潘姐只需一眼，就能利落的將兩種草藥準確無誤地分開了。
黑色糯米飯所用的楓葉，並非印象中鮮豔的紅楓葉，非得是未長開的嫩綠色楓葉。洗淨打碎後要用手擠壓，才能讓葉子的汁液更好地流出。
有了好的草藥還不成，浸泡的水溫亦是關鍵。
「水剛煮滾就行，煮太久會變色，不好看。」
趁著草藥汁尚有餘溫，將泡了一整晚的雪白大糯瀝乾放入，讓時間慢慢為它們上色。上好色後的糯米顏色格外好看，但染好的黑飯色澤看起來並不深。「黑飯要在蒸煮以後才會黝黑髮亮。」潘姐解釋道。
潘姐家有一大一小兩個老木桶，小的能蒸30斤，大的則是50斤。潘姐在木桶中刷上一層薄薄的香油，依次依色的將黑、紅、黃、白、紫色糯米飯添入桶中，上蜂窩煤爐蒸2個鐘。
「現在黃花難摘了，多用食用色素替代，味道肯定有影響啦，」鄧小哥說，「阿姨平時對我們都是有說有笑的，唯獨這件事不行。她說過，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個誠信，料和時間，都不能省。」
「以後我女兒想學，我會教她，也跟她說，要誠實。」鄧小哥接著說，「臨勝街要拆了，五色糯米飯，會好久吃不到咯。老街坊們都問我們搬到哪裡，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但是等這裡修好了，我們還會再回來的。」他又笑了笑。
「拿盆來，飯蒸好了！」
熱騰騰且色彩鮮豔的糯米飯，顆粒分明，草藥香和米香交織著，十分誘人。潘姐用飯勺輕輕的和勻，第一口什麼都不加的新鮮滋味，就很美好。
「糯米飯呢，加點新蒸的綠豆蓉，加上臘腸一起炒，就好吃啦，不過我喜歡這樣吃。」潘姐取了些許白糖，就著熱乎乎的米飯拌勻，糖溶化後裹著米飯油亮油亮，不同於平常吃的鹹味糯米飯，格外香甜。草藥的味道也變得更柔和了。
比五色鮮豔的，是笑對人生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潘姐一天的忙碌卻還未結束，就像她的笑容，一整天都未消失過。
「每天都這樣，怎麼可能不累？三月三那幾天，幾個木桶都不夠。有人說機器好，蒸出來的飯又快又多，可是用木桶飯才香。累？誰不累？能有多累？吃個飯，好好睡一覺，第二天就不累了。」潘姐依舊笑著，手上的活也沒停下。
「人這麼齊，我們拍張全家福吧。」
幾天的接觸下來，看著大姐一家縱使每天的工作繁重，說到生活不如意處作為旁觀者的我們都差點落淚，她總會用笑又把故事講下去。所以好想給這個家庭合張影，那個讓他們為了守護而努力奮鬥的家庭，哪怕一開始害羞得扭捏，哪怕沒有全部看鏡頭，但是笑，和知足都被完整地記錄了。
歷史是拿來傳承的，食物是拿來果腹的，但是笑與真誠的人生態度，是用任何物質都交換不來的。
你們平時都在家做五色飯嗎，
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或有趣的吃法？
留言與我們分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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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城/春/季/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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