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奴十二載》改編自所羅門·諾斯普1853年的同名自傳,講述了一個自由黑人被賣為奴隸的真實故事。在那個奴隸制時代,黑人沒有發言權,即使他是個自由人,因為黑人的命運取決於白人。這也是故事的出發點。當你的自由和公民權利很容易因為體制、偏見或歧視而被剝奪時,你不能為自己的命運做任何事情。在這個層面上,不僅僅是奴隸制。它可以是任何遭受偏見的群體。所羅門諾瑟普也可以是任何人,如雀斑,紅髮,同性戀,肥胖的人或婦女。
這是一個很難改編的故事,因為你可以在一開始就猜到結尾,如果你不小心,它會變成一個流水帳。這部電影在劇本中非常整潔,這使這部電影顯得有點笨拙。故事的起止和每一個情節的推進,就像是編輯在時間軸上剪接,情感和節奏的控制幾乎精確到每一分每秒。無論如何,故事的核心是所羅門成為奴隸後所遭受的痛苦和委屈。導演史蒂夫·麥昆可以稱之為個人標籤,再次展現了殘酷的遠射。影片始終圍繞各種殘酷的體罰和暴力展開,自始至終放大了這段經歷的痛苦和委屈,襯託了奴隸的無力和奴隸主的病態和殘忍。這部電影在意識形態方面沒有深度可挖。這是一部關於黑奴血淚史的戲劇。最讓觀眾震驚的是過度直接的暴力場面。能吸引觀眾觀看的最大懸念,是麥可·法斯賓德飾演的白人奴隸主的性的扭曲程度。幸運的是,有一批優秀的演員對奧斯卡級別的表演水平有著強烈的感覺,加上導演留下的個人特色,使整部影片不會淪為平庸的跑書。
影片的第一個場景是拍攝現場的特寫鏡頭,然後是一排死氣沉沉的黑奴在等待主人的指示,然後是重複勞動。類似的場景在影片中反覆出現。時代背景、奴隸人性的壓抑、自由剝削、商業財產等通過多個場景展現出來;夜晚與周圍女奴的相互慰藉,也被切割成與妻子同床共枕的溫情,看似熟悉卻截然不同的情景引發了記憶他的家庭和自由的過去。
電影就以這種半倒敘半插敘的方式,講述男主角從自由黑人被人犯綁架,最終販賣到美國南部成為奴隸的經歷,直到兩條時間線交合。但敘事邏輯完全鏡頭上的相似或者對比,勾連出一種從男主角視角、心理和情感發展為主線的線索。每段經歷,又是記憶片段式的蒙太奇剪輯,從靜物或景物的特寫,給出時間和背景線索,進而過渡到人物行為和語言的細節刻畫。各種象徵,類比,暗示的技法,還有景深控制,和McQueen最為擅長的人物半長鏡頭特寫的心理刻畫,幾乎省略了傳記片所常用的所有文字語言的協助性描述, 把視覺影像的優勢和作用發揮到極致。個人最欣賞的是結束前的一次長鏡頭面部特寫,男主角完全沉浸在自我意識中,一切心理活動都留白給觀眾的想像。但是男主角在希望和信任被一次次碾壓後,對未來對命運不確定性的彷徨卻能被捕捉,絕望下不自覺地尋覓希望卻又還怕失望的複雜和難以名狀。
除了形象語言之外,交錯的歌謠也是導演烘託氣氛和情感的另一重要媒介。開場很精彩,保羅達諾訓誡黑奴時,充滿了調侃和諷刺的歌聲,中間穿插著黑奴的工作場景,直接反映了影片壓抑的情感和赤裸裸地表露態度;而在他疲憊的戰友們的葬禮上,主人公不可控制的高聲歌唱是一種壓抑的釋放和情感的高潮。
不同於以往作品中人物的小格局《飢餓》和《恥辱》,主人公自己的不幸經歷是影片的焦點,但他也扮演了觀察者的角色。導演用他所看到的媒介,勾勒出一個特殊時代所有生物的面孔——那些試圖反抗卻又難以拯救的奴隸同伴,那些血肉分離、心痛欲絕的奴隸母親,那些渴望解放的黑人姐妹,而那些仁慈的或病態的、殘忍的從屬奴隸——為了顯示奴隸制度下人性的軟弱、冷漠、病態的殘忍,當然也有溫暖和善良。麥奎因通過對電影語言的精心編排和控制,成功地控制了具有大時代史詩屬性的《小人物傳》,完成了從獨立小品到主題大格局的提升,可以說是他職業生涯指導的一個重要裡程碑。唯一遺憾的是,主題仍然停留在對他所熟悉的具體人物的刻畫和分析上,缺乏更深入、更廣泛地挖掘和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