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讀了一些王肯堂的《成唯識論證義》。王肯堂(?-1638年),明末高僧紫柏真可的弟子,專攻唯識而不涉餘宗,以唯識的立場,採用唯識系的經論,作為注釋的依據,著有《成唯識論証義》,在明末諸家的唯識著述中最為傑出。
一般而言,中國人撰寫的論著還是比翻譯經典文採好一些。例如這樣的文字:
此論也,括眾經之秘,包群聖之旨。何滯不融,無幽不燭。仰之不極,俯之不測。遠之無智,近之有識。其有隱括五明,搜揚八藏。幽關每壅,玄路未通。囑猶毫毳丘盈,投之以炎爍;霜氷澗積,沃之以畏景。信巨夜之銀輝,昏旦之金鏡矣。雖複本出五天,然彼無茲糅釋,直爾十師之別作,鳩集猶難,況更摭此幽文,誠為未有。斯乃此論之因起也。都可以選入古文課本了。
在讀中國人對經典的注釋時候,我有一個感覺,就是中國人解釋經典非常圓融。我不知道這樣的感覺是否有全面性。
例如,在解釋為什麼心要分為八識或者九識的時候,王肯堂的解釋是:
心一而[巳>已],裂而為八為九,不病支離何也?曰:一心之德名為真如,真如具有不變隨緣二義。以不變之心,言一不可得,況有八乎?以隨緣之心,言八萬四千,不足以盡之,乃以八為支離哉?
大意是說,說成八識是因為隨緣方便而施設,言下之意,如果為了方便,設施九識,或者八萬四千識都可以。
我覺得正統的印度唯識學者應該不會採取這樣圓融的解讀方式,受到印度正統唯識影響的玄奘法師也不會如此,玄奘一系即對真諦成立第九識多有質疑。
如果這樣判斷在大多數情況是成立的,中國人解釋經典比較圓融。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應該如何評價這種圓融呢?所謂圓融,如果用貶義詞來表達,就是儱侗真如、顢頇佛性。但是從我讀的《摩訶般若波羅蜜經》來看,這樣圓融的思想事實上在《般若經》是存在的,中國人對經典的解讀,是比較符合般若和空性的。
如果理解中國人對佛經的解讀,是一個大問題。需要有更多文獻、思想史、文化史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