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御(1705-1758)名玉璐,字元御,一字坤載,號研農,別號玉楸子,昌邑市黃家辛戈村人。清代著名醫學家,尊經派的代表人物,他繼承和發展了博大精深的祖國醫學理論,對後世醫家影響深遠,被譽為「一代宗師」。
黃元御為明代名臣黃福十一世孫。祖運貞,廩貢生,侯選訓導;叔祖運啟,順治戊戌科進士,官至兵科給事中;父鍾,邑庠生;兄德潤,增生;德淳,監生。黃元御出身於這樣一個世代簪纓的書香門第,自幼深受家學影響。少年時代,其父為之延請僑寓昌邑的名儒於子遽先生為師,學習舉業制藝,遍覽經史著作,希望他能夠登科入仕,光耀門庭。黃元御也「常欲奮志青雲,以功名高天下」,效其先祖黃福,做出轟轟烈烈的勳業。
雍正二年(1724),甫近弱冠之齡的黃元御考中邑庠生。雍正十二年(1734),黃元御三十歲,因用功過勤,突患眼疾,左目紅澀,白睛如血,不得已延醫就診。而庸醫誤用大黃、黃連等寒洩之劑,致脾陽大虧,數年之內,屢犯中虛,左目完全失明。科舉時代,五官不正,不準入仕,遭此劫難,黃元御的仕進之路被徹底斷送。在哀痛之餘,他發憤立志:「生不為名相濟世,亦當為名醫濟人」,走上了棄儒從醫的道路。
黃元御憑著深厚的文化功底,苦讀歷代中醫典籍,數年奮鬥,浸浸有成,開始懸壺濟世。在行醫過程中他又不斷總結經驗,醫術精進,醫名大盛,時人將之與諸城名醫臧枚吉並稱「南臧北黃」。
黃元御從醫伊始,是從研讀張仲景的《傷寒論》入手的,然後逐及《金匱玉函要略》,黃帝、岐伯《內經》,扁鵲《難經》等中醫根本典籍。他奉仲景等四人為「醫門四聖」。他認為「四聖」之外,歷代名醫持論多有偏失,以至誤診死人,其根本原因是因為」四聖「之書錯簡零亂,兼之歷代傳注謬誤所致。因此發願致畢生精力,對「四聖」之書,從源到流,重加考訂,還其本來面目,以憑後世遵循。
乾隆二年(1737),黃元御開始醞釀《傷寒懸解》一書的編著,並著手撰寫《素靈微蘊》,乾隆五年(1740)九月完稿,四卷二十六篇,在該書中黃元御首次提出了「培植中氣,扶陽抑陰」的診病理論。對於中氣他給予了形象的比喻:「精如果中之仁,氣如果中之生意,仁得土氣,生意為芽,芽生而仁腐,故精不能生,所以生人者,精中之氣也。」有本於此,在施治中他始終貫徹了重視脾土、扶陽抑陰、厚培中氣的施治原則,這是他對祖國醫學理論的進一步發展。
乾隆十三年(1748),黃元御遊幕至清江陽邱,陽邱風景秀美,黃元御亦心清氣廓。期間,他南遊會稽山,拜謁禹陵,自謂:「身登會稽,親探禹穴,目睹越國江山……乃有著作斐然之志。」同年四月,他開始撰著《傷寒懸解》,七月三日草成,計十五卷。八月下旬又撰成《金匱懸解》二十二卷,時年四十四歲。
乾隆十四年春(1749),黃元御初草《四聖懸樞》一書,辨析瘟疫痘疹之義。二月作《四聖心源》,解內外百病原始要終,僅草創大略篇目,因事輟筆。乾隆十五年(1750)四月,黃元御北遊至京,適乾隆帝有疾,眾太醫萎思無策,經舉薦,黃元御入宮視疾,藥到病除,以精湛的醫術得到了乾隆帝的特別青睞,親書 「妙悟岐黃」以為褒賞,並恩賜御醫。從此,黃元御開始了供職太醫院的生涯。
乾隆十六年(1751)二月,乾隆帝首次南巡,黃元御伴駕至杭州,期間著方調藥皆有神效,深得乾隆帝及內外臣工讚譽。四月間,黃元御乘閒便道至清江舊寓,繼續編寫《四聖心源》一書,「十得其九,厥功未竟」。「六月刪改《四聖懸樞》,謄清定稿。八月十五日開舟北上,回到京城。直至乾隆十七年(1752)十月,黃元御寫畢《天人解》一章,經過四年時間,《四聖心源》終於脫稿。在《天人解》中,他極力闡發《內經》:「善言天者,必有驗於人」的觀點,高度重視陰陽五行學說的運用,並善與四時相聯繫,從陰陽變化、五行生剋、臟腑生成、氣血原本以及精神化生等方面闡述氣化自然的妙義,影響巨大。
事君幾年中,黃元御並不得意,這種心情在《四聖心源·序》中說得非常明白:「顧自己巳以至壬申,歷年多矣,元草未就,則天既長與以窮愁之境,而不頻假以蕭閒之日,帝眷之隆,何可恃也?良時非多,勖之而已。」繁庶之務使他沒更多的時間完成著述,黃元御為荒廢了這許多寶貴時光而深自惋惜。此後的日子裡,他更是惜時如金,全身心地投入到著述中去。
乾隆十八年(1753),黃元御四十九歲,春二月,取張仲景著作中的方藥加以箋解疏證,著《長沙藥解》四卷,載藥一百六十一種,方二百四十二首。乾隆十九年(1754)三月又撰成《傷寒說意》十卷。該書以傳經入說,辯論分析,多啟迪後學門徑。同年六月八日,撰成《玉楸藥解》八卷,以補《長沙藥解》之未備,他在該書中首創了用浮萍治療瘟疫的療法。至此,黃元御已完成醫書八部,即後世所稱《黃氏八種》,時年五十歲。因過度勞神,此時的黃元御已是身疲神怠,門人畢武陵請箋注《素問》、《靈樞》,「自唯老矣,謝曰不能」。
乾隆二十年(1756)初春,在門人畢武陵的再次推請下,黃元御著手箋釋《素問》,至十一月書成,計十三卷,定名為《素問懸解》。此書中的「五運六氣,南政北政」之說,大為發前人之未及。乾隆二十一年五月二日,黃元御完成《靈樞懸解》九卷,五月十六日至二十二日,用七日時間撰畢《難經懸解》二卷,此即所謂黃氏醫書三種,合前八種,共計十一種。另尚有《玉楸子堂稿》一書,為黃氏醫案、雜著。
黃元御不但深於醫學,道學、經學造詣亦相當深厚。乾隆二十一年(1757)二月,他在從事醫著之餘還應友人澹明居士之請寫了《道德經解》一書,詮釋其哲理,發揮其奧義。本年六月,又在精研易理十餘年的基礎上完成《周易懸象》一書,闡發陰陽八卦爻辭變化之理。四庫館臣評其《周易懸象》謂「近人說《易》中,獨可謂學有根據。」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乾隆二十二年(1758),黃元御在行醫、著述生活中因過度勞累,身體中虛,漸成重症,抱病回到故裡,居於昌邑城南隅書齋,至乾隆二十三年(1759)九月十七日戌時,溘然長逝,時年五十四歲,歸葬新郭祖塋。
黃元御自三十六歲開始從事著述,苦心經營近二十年,著書十四種,他的醫書十一種在其去世後不久,即由四庫全書編修周永年進呈,全數收錄,民間亦有刊本,尤其是在江南等省,凡懸壺行醫者,無不知黃元御,被稱為「醫門大宗」、「一代之大醫」,其史事軼聞廣為傳載。宣統間《山東通志》,民國初年趙爾巽等《清史稿》皆為其立傳,民國十二年(1923)昌邑學商各界捐資為之修整墳園,呈請入祀鄉賢祠。並於懸城西南門外及墓地立碑誌念。黃元御終於象其先祖黃福一樣,名列正史、身登鄉賢,垂範千秋。
黃元御軼事幾則
授御醫」及「乾隆帝賜匾額」之事,傳說如下。
乾隆十五年(公元1750年),黃元御行醫北京,適遇乾隆皇帝病重。太醫院與京城名醫多方調治無效,帝痾漸沉,百醫束手無策。當時,宮中有一太監為昌邑玉皇廟村人,深知元御醫術高超,便向朝廷推薦,詔進時黃氏辭曰:「敝乃草民,不懂軍臣大禮,恐萬歲見責,有欺君之罪。」乾隆帝傳諭:「免恕一切,至宮廷時對朕面只行叩首之禮。」並令侍官帶奉銀及綾羅緞匹為禮,再詔黃氏進宮。黃氏辭曰:「無功不受祿,敝乃布衣之士,豈敢接受。」帝怒,再賜以五品頂戴,按品賜銀,再次傳進。黃氏見再難推委,遂入宮。乾隆欲試其醫術高低,故虛設一帳,令宮女臥其內,只露一手於帳外,讓元御診脈。診畢退出,侍官請處方,元御道:「龍體鳳脈,無藥可醫,恐不久於人世。」侍官回奏,乾隆聞言心悅誠服,乃知其為良醫,即令御診,診後帝問:「朕得何病,應用何方治療?」元御道:「萬歲小恙,乃七分藥毒三分病,須先進兩帖去藥毒,繼服一帖治所病。」帝允諾,按方配服,病豁然而愈。乾隆帝大喜,賜以重金,元御皆堅辭不受,說: 「吾非為官為錢,願為社稷治病救人」。皇帝便命他入太醫院為御醫,並賜其楸木棋盤、玉石棋子一副,常與對弈,遂號玉楸子。乾隆十六年二月,乾隆帝南巡,黃元御奉詔侍從,隨駕武林(杭州),治途為人治病屢驗,著方調藥皆神效。皇帝感其學識,親書御匾「妙悟歧黃」,懸於太醫院門首。
此雖系軼事傳說,然對黃元御醫術之精湛,性格之清高,乾隆帝這位明君的性格處事等,描述得極為精闢。參之黃元御《四聖心源》自序:「帝眷之隆,何可恃也」,當有一定的真實性,而非純系杜撰。
昌邑盛傳,黃氏鄉居時,其表兄孫某放道合,將詣江南上任,親友及地方官員縉紳紛紛登門相賀,車水馬龍,黃氏亦至,眾人皆有賀禮,孫某應接不暇,容光煥發,至為欣喜。黃氏曰:「仁兄榮升外任,光宗耀祖,可喜可賀!愚弟無長物相賀,願贈兄一脈。」對曰:「賤軀素健,一診何妨。」診畢,黃氏正色曰:「仁兄兩年後將發搭背瘡!此瘡甚劇,性命攸關。餘不能阻其發,然可以藥移於兄之腿肚,則無大礙矣。發後兄自當延當地醫師施治,然必知此瘡由背移來者乃可服其藥,否則斷不可妄治!」孫某雖惡黃氏言語怪誕,然知其醫術精湛,也為之一震,乃請其書方。書畢,黃氏曰:「仁兄到任即服,切勿延誤時日,十劑為限。」孫某到任後,因忙於公務應酬,月餘方憶起黃氏之囑,按方服之。兩年後左腿獨果出一瘡,日大日劇,奇痛難忍,眠食俱廢。急招當地名醫診視詢及此瘡系原發抑或由他處移來?眾醫皆茫然「移來」之問,均曰「原發」,而證危劇,不知何故,不服其藥。後一醫報名自薦,願為其一診。診畢曰:「太尊此瘡,斷非原發乃高手以藥由背移至此!」孫某因盡告黃氏為其移瘡之事及所囑之言,恭請處治。對曰:「餘雖知此瘡由來,然遷延日久,證已大劇,愧無施治之術。為今之計,唯餘親赴昌邑,面聆黃師高術,求靈藥一匙,而愈太尊貴恙。」江南距昌邑數千裡之遙,限於當時交通條件,赴昌邑求方,談何容易,不數日孫某瘡崩而歿。
黃元御醫術精湛,治病如神之軼事傳說,至今在其故裡流傳頗多。吳去疾《雪堂醫語》載昌邑劉樵山講述的黃氏治病軼事兩則如下。
其一:黃氏鄉居,以醫負盛名。其女遠嫁,生一子,出痘,勢甚危,抱歸求治。黃氏一見,即怒詈(li,音利),不過日晡(bu,讀第一聲,申時也),其速行!」其女長跪乞憐,黃氏不顧,呼人急駕騾車送之返。時赤日中天,輿人故遲遲其行,中途遇大雨,周身盡溼,輿人乃駕車回黃家,蓋黃氏預囑之也。時已日暮矣,黃氏率家人正佇立門外,燈籠相候,語之曰:「汝子生矣。此證內人已極,非用此法,不能挽救。吾默察天時,知今日午後必有大雨,故弄此狡獪(jiao kuai,音角快),不然,汝子豈能生哉!」遂處方與服,痘果透發而愈。
其二:黃氏嘗夏月出行,有數人見其至,相與謀曰:「黃氏號為名醫,吾儕(chai,音柴)蓋試之。」一人故僕地,急招黃氏診。黃氏曰:「此人僅能延數刻耳,哀哉!」群嗤之以鼻。黃氏曰:「毋!聽其預言。汝等初意,乃與餘為戲也,不知今當夏月,溼熱交蒸,此人僕地之時,熱毒之氣已從口鼻吸入,內又有腸胃之病,感之而發,其來也暴,非藥石所能瘳(chou,音抽)矣。」眾不信,黃乃行。未幾,其人果腹中絞痛,不數時即斃。人皆嗟嘆,共稱黃術如神。
黃元御五代傳人麻瑞亭(1903—1997),早年聽其業師李鼎臣講述過黃氏診病軼事一則,簡述如下。
時年黃氏在太醫任上,瀋陽一王爺之子病篤,遣人詣京,求乾隆帝委太醫往診,帝即命黃元御前往。即日起程,乘轎奔赴,夜不住驛,轎中假寐;食不下轎,果腹而已。至瀋陽,直奔王府,報名而入,逕往正堂,王爺降階相迎。方落坐,黃氏未及請問,王爺即欲述其子病情。黃氏曰:「臣進府時,聞東廂有呻吟之聲,可是小爺?」王爺對曰:「正是。」黃氏曰:「無須診視,其肺已腐爛不堪,無藥可醫,惜哉!」王爺聞言,面露驚愕之色,旋即面如冷鐵,起身曰:「先生少坐,本王去去卻回。未幾,侍者捧一盤呈與堂,視之,其內耐一腐爛人肺也,濁血流溢。黃氏大驚失色,方欲問其故,王爺已手握匕首而至,雙手及利刃盡染血汙,抱拳稽首曰:」先生神明,本王佩服!適才已將犬子殺之,此乃其肺也,果如先生所言。」黃氏驚倒在地,面如土色,張口結舌,無言以隊。稍定,乞歸。王爺允請,黃氏即刻起程,形容一如赴沈急促之狀。至京,拜表奏乾隆帝診病及王爺殺子始末,謝罪並乞歸故裡休養。帝不究其直言之罪,好言撫慰,準其所請。未及陛辭,即匆匆返籍,病臥不起。其子請問病由,黃氏祥告之,並曰:「為父已膽破神傷,醫藥無及,尚有百日陽壽,速請好友故舊一決!」果百日後而逝,時年五十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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