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The Rider)是由趙婷執導,布雷迪·詹德羅、莉莉·詹德羅、卡特·克利福德等主演的劇情片。
7.5分。
以下含劇透。
《騎士》講述的是一個牛仔在一次比賽中腦部受傷,不得不離開競技場,但他一直試圖回到自己摯愛的牛仔事業中的故事。
可能是出於文化身份的不同,趙婷導演在她的第二部長片中,再一次把目光聚焦於美國西部,這片充滿歷史遺留問題並且具有象徵意義的地區。
本片主要想表達的是人在現實困境中對夢想的堅持,人不斷抗爭命運直至與之和解。單就影片的主題和劇本結構而言,非常工整,一些平行對照的使用,比如人與馬、主角在室內室外不同的情緒等等,非常學院派。
用「工整」兩個字形容一部電影往往具有多重意味,它既指電影的完成度非常高,也指電影缺乏新意。而對於本片來說,這兩種含義都存在,不過,即使本片的主題有些老生常談,觀眾也能從影片的視聽語言中感受到非常強烈的情緒。
趙婷導演的鏡頭具有很強的主觀性,她儘可能地從主角布雷迪的視角出發去感受這個世界。趙婷導演模擬了很多布雷迪的主觀鏡頭,即使觀眾知道這些畫面並非是布雷迪真實的眼中世界,但依舊可以被帶入到布雷迪的視角中。
對於過去的經歷,導演沒有使用閃回,而是採用了框中框的方式,讓觀眾明確地知道自己是在同主角一起回顧燦爛美好的舊日時光。
導演對主角布雷迪使用了非常多的近景和特寫,而布雷迪經常以非正面的姿態出現在畫面之中。
配合藍色的濾鏡,布雷迪身上充滿了一股被夢想、被命運拋棄的悲愴,也有一股不放棄摯愛的堅定。拍攝的角度呈現出了布雷迪的掙扎和無所適從。而且,非正面的姿態也是對銀幕外空間的擴展,指向了布雷迪想要的一個更加廣闊的世界。
一些畫面的晃動,表達布雷迪對接下來的人生的不安。
在本片中,剪輯大規模地替代了攝影機的運動,偶爾用移焦的方式改變視覺焦點。導演通過剪輯營造出了一種孤獨失落的氛圍,主角在這種氛圍中沉默失語,獨自面對內心的煎熬。趙婷導演對剪輯的使用有一點王家衛的風格。
而攝影機的突然運動使得由剪輯積累的情緒重量瞬間釋放。在馴馬的過程中,在駿馬馳騁於曠野的畫面中,運動的鏡頭賦予畫面極強的生命力。
通過這些主觀情緒特別強烈的視聽語言,趙婷導演借布雷迪這個角色,完成了對「牛仔精神」、對西部片的解構。「牛仔精神」是追求自由、堅毅果敢、追求本真,但具體到每個牛仔,他們都有自己普通人的一面,都要在現實和夢想中得到一個不完美的平衡。
其實透過本片,我們能發現趙婷導演一直在探尋自己的身份認同,她借著布雷迪這個角色在尋求自己對於「夢想與現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多次將攝影機對準半空中的月亮,無疑實在思考,月亮還是六便士。也許正是基於同樣的困惑,她才會將攝影機對準布雷迪。
趙婷導演對電影的堅持同樣包含在本片的視聽語言中。在觀影過程中,我能明顯感受到趙婷導演技藝的進步。
由於本片是小成本獨立電影,受到資金的制約,很難通過場面調度,比如布景、燈光、攝影機運動等方面去呈現出更複雜的敘事。比如篝火談話這個情節,一直沒有一個囊括四個演員的建立鏡頭,直到情節結束,建立鏡頭才出現,所以在這個情節中,演員們的相對位置不夠清晰。
導致這個結果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沒錢打光,只能使用自然光,而使用自然光就要考慮太陽的因素,這就造成了拍攝時間很緊張,劇組可能也沒有足夠的資金使用多臺攝影機或第二天重複拍攝,所以只能呈現出這個效果。但我們可以看到,導演一直在用視線匹配的原則交代相對位置,整體上的視覺效果還是很流暢的。
當然,如果先拍了建立鏡頭,效果會更好,但是,如果出現失誤沒有拍攝,要用什麼方法去彌補這個失誤呢?這是我覺得導演技藝進步的地方。
進步也體現在攝影方面。除了以上影片貼合人物情緒的攝影選擇以外,趙婷導演在自然光狀態下的攝影,有一種《天堂之日》的感覺。
最後,關於夢想與現實的電影不在少數,趙婷導演用一種舉重若輕的方式呈現得非常有力。可能趙婷導演這個時候最大的問題是還沒有尋找到自己作品中的母題,視野也不夠開闊,不過這是新人導演普遍具有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