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Facebook 的股價因為令人失望的第二季度財報而大跌超過 20%，市值在一天內蒸發千億美元，書寫了美股有史以來的最大「慘案」。北京時間 10 月 31 日，Facebook 發布了第三季度財報。這一次，喜憂參半，Facebook 的三季度營收、日活和月活用戶依舊保持增長，但增速卻也同樣低於預期，1.76 美元的每股盈利，則是高出預期，股價在下跌逾 6% 後又漲超 5%。
財報發布的同時，Facebook 創始人兼 CEO 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在個人 Facebook 帳號上發布了一篇長文，將風波不斷的 2018 年形容為是「重要的一年」，並向外界闡述了 Facebook 面向未來的整體戰略、挑戰與機遇。限時動態 Stories（快拍）、即時通訊和視頻，被他視作是對 Facebook 未來至關重要的領域。在扎克伯格的言語中，這三大業務線，儼然已經成了繼續鞏固 Facebook 社交霸業的「三駕馬車」。
日活月活低於預期，營收低於預期，在衡量公司健康狀況的關鍵數據上，Facebook 已經進入了被「低於預期」所支配的「新常態」，有點力不從心了。
對於已經坐上全球社交龍頭寶座的 Facebook 來說，各類指標數據野蠻增長的日子早已到頭。雖然遠未達到開始走下坡路的程度，但其在最為核心的美國、加拿大及歐洲市場，用戶增長已經趨近於零，並且偶爾還會出現用戶減少的情況。
第三季度的財報數據顯示，截止 9 月 30 日，Facebook 在美國和加拿大的日活數一直保持在 1.85 億，與第二季度末相同，月活則是增長了 100 萬，達 2.42 億。這樣的數據可能會讓一些投資者感到寬慰，畢竟 Facebook 近幾個月以來所處的環境可謂一直是動蕩不安。在「劍橋分析事件」和 3000 萬用戶數據洩露等醜聞的衝擊下，在本土市場依舊能保持用戶數的「堅挺」，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大西洋對岸的歐洲，卻是另一幅光景了。歐盟嚴苛的《通用數據保護條例》（GDPR）生效以來，連續第二個季度，Facebook 在歐洲損失了 100 萬個月活用戶和日活用戶，月活數已經下降到了 3.75 億，日活用戶數量也已從 2.79 億減少到 2.78 億。
從全球範圍來看，受益於業務在新興市場的拓展，Facebook 同比新增了 2400 萬日活用戶，達到 14.9 億，月活用戶數同比增長了 10％，達到 22.7 億，但均低於預期。
就 Facebook 目前的狀況而言，這樣的全球市場增長有點杯水車薪的感覺。北美和歐洲仍是 Facebook 最為重要的市場，佔其收入的 70％以上，因為和其他市場相比，Facebook 可以從北美和歐洲相對富裕的用戶那裡獲得更多的廣告收入。第三季度，Facebook 在美國和加拿大所獲取的每用戶平均收入（ARPU）比亞太地區高出 10 倍以上。
另一方面，Facebook 的營收也依然在繼續增長，但增速正在放緩。第三財季收入 137.3 億美元，低於預期的 138 億美元，同比增長 33％，比一年前同比增長 49％和 2016 年第三季度的 59％的增速低很多。Facebook 的營業利潤率也降至六個季度以來的最低水平，為 42％，低於去年同一時間的 50％。
面對正在「放慢腳步」的 Facebook，扎克伯格還用起了一個新的統計口徑：「現在每月有超過 26 億人使用 Facebook、WhatsApp、Instagram 或 Messenger，超過 20 億人每天至少使用我們的一項服務。」
外媒 The Verge 稱，雖然 Facebook 的短期財務業績依舊處於矽谷的上遊，但長期的未來仍然不那麼樂觀，「除非 Facebook 能實現扎克伯格所希冀的重大轉變」。
「我們正在構建世界上最好的即時通訊，Stories 和社區工具，我們的視頻服務也正在變得更好，但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扎克伯格在財報發表同日所發出的長文，宣稱要改變 Facebook 平臺信息流優先的現況，將 Facebook 改造成以限時動態 Stories 為第一優先級的平臺，並在即時通訊和視頻產品的打磨上繼續發力，顯示出 Facebook 已經準備好要打響「重大轉變」的戰役了。
從 Snapchat 身上「汲取靈感」的限時動態功能 Stories，被扎克伯格寄予厚望。他說：「我認為這就是未來。」
扎克伯格還以一種回應抄襲質疑的口吻，談論了為何會在幾乎所有的 Facebook 系應用中上線 Stories 功能：「Stories 是一種媒介，就像信息流一樣，在不同的產品中使用，給人的感受是非常不同的。就像 Pinterest、Twitter 和 LinkedIn 等大多數主流社交應用都有信息流一樣，你不會覺得這些服務在做同樣的事情。我想很多產品也會在未來加入 Stories 功能，但會提供不同的功能。」
根據扎克伯格的說法，全球用戶每天在 Facebook 旗下的平臺上傳超過 10 億個 Stories 限時動態，「幾乎在每個國家都處於領先地位」。在他看來，人們希望以不會永久存在的方式來分享內容，「我想確保我們能完全滿足這樣的需求」。
有趣地是，和 Stories 在 Instagram 上的大受歡迎相比，這一限時動態功能在 Facebook 的主應用程式上要遜色不少。根據 Facebook 最新公開發布的統計數據，Facebook Stories 擁有 3 億的日活用戶，相比之下，Instagram 上有 4 億人每天使用 Stories。
即便如此，扎克伯格仍表示，他相信的 Stories 的發展空間「會比信息流更大」：「Facebook Stories 的起步較慢，它現在正在快速增長，我認為我們很快就會處於更好的位置。但是，我們將 Facebook 從信息流優先轉變成 Stories 優先的嘗試，並沒有像我所想的那麼順利。但長期來看，對 Facebook 社區來說，這很重要。」
Facebook 還試圖弄清楚如何商業化 Stories 以更好地創收。扎克伯格表示，針對 Stories 的廣告產品還處於早期開發階段，因此這條業務線還暫時不能像信息流一般給 Facebook 帶來龐大的收益。但他相信，假以時日，Stories 廣告業務的變現前景會和信息流廣告一樣好，未來的發展空間會比信息流更大。
扎克伯格還說，從一個純信息流平臺變為 Stories 和信息流雙軌驅動的平臺是需要時間的，「在此期間我們的收入增長可能會更緩，就像在將我們的產品轉移到行動裝置時一樣」。
在人們越來越喜歡不喜歡公開分享動態內容的認知下，扎克伯格認為，在 Stories 之外，即時通訊產品也是未來可以重點把握的領域之一。
「當用戶知道他們的內容只會被一個較小的群體看到時，他們會更自在地做自己。即時通訊和 Stories 已經構成了我們所看到的信息分享中絕大部分的增長，」扎克伯格說，「特別是在即時通訊上，我們認為 Facebook 已經構建了世界上最好的即時通訊應用。人們現在每天使用我們的服務發送大約 1000 億條信息。即使是我們在 WhatsApp 之外的第二大通訊應用 Messenger，其每日消息量也高於手機簡訊在全球高峰期時的信息量。」
雖然 WhatsApp 和 Messenger 在大多數國家時處於領先地位的即時通訊產品，但還是有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讓扎克伯格有些頭疼——蘋果公司的 iMessage。
扎克伯格感嘆道，在美國等 iPhone 擁有極高市佔率且對 Facebook 來說非常重要的國家，iMessage 被蘋果捆綁成了默認的信息應用。但他同時強調，在安卓手機更受歡迎的國家，「人們傾向於選擇像 WhatsApp 這樣的 Facebook 服務，因為它的隱私性更強」。
大談隱私的扎克伯格還趁機挖苦蘋果道：「WhatsApp 完全是端到端加密，不存儲用戶消息，也不會將密鑰存儲在中國或其他任何地方。這很重要，因為如果我們的系統無法看到用戶的信息，那麼就意味著政府和壞人也無法通過我們的渠道來訪問你的信息。」
和 Stories 一樣，WhatsApp 和 Messenger 兩款即時通訊產品，依然面臨著如何為 Facebook 賺取更多財富的挑戰。
Facebook 方面為 WhatsApp 和 Messenger 規劃的產品路線圖，側重於使其更簡單，更快速，並添加支付等基本實用功能，還計劃推出針對企業的付費宣傳工具。扎克伯格說：「我們發現，每當我們使服務更快更簡單時，人們就會進行更多的溝通。我們還將繼續加強即時通訊產品的私密和安全，相信這將繼續成為我們的競爭優勢。」
近幾年來一直在試水視頻業務的 Facebook，顯然也不會輕易讓這一肥水只在外人的田裡流。這是一塊扎克伯格在 Stories 和即時通訊之外，想在未來從眾多巨頭手中竊取的蛋糕。
從 2017 年 8 月起，Facebook 先後推出了 Facebook Watch 和 IGTV 兩款獨立的視頻產品。「Watch 已經取得了巨大的進步，而且它的增長速度非常快，僅在美國，過去幾個月就增加了 3 倍。IGTV 的發展還處於早期階段，但我認為我們對如何使其發揮作用已經有了很好的認識，」扎克伯格在發表於個人 Facebook 帳號的文章中如此說道，隨後話鋒一轉地表示，「需要明確的是，這些服務仍遠遠落後於 YouTube，這是我們在這一領域的主要競爭對手，但它們的增速是非常快的。」
在快速推進視頻業務的過程中，扎克伯格表示，Facebook 也面臨著視頻對原有業務生態的挑戰。當視頻業務基於 Facebook 和 Instagram 的應用程式來發展時，「它取代了一些社交互動，人們告訴我們這會使 Facebook 和 Instagram 的使用體驗變得不那麼有價值，即使他們因為視頻而花了更多的時間在上面。」
扎克伯格稱，正是基於這樣的背景因素，Facebook 才選擇在做 Watch 和 IGTV 時推出獨立的視頻應用，「我們發現，當人們有意識地主動尋找視頻來觀看時，視頻並沒有取代社交互動，而且體驗的質量通常會更高。」但扎克伯格依舊認為，隨著視頻業務的繼續增長，其「反噬」Facebook 主程序的社交體驗依舊是個無法躲過的挑戰，「它仍然會取代其他一些我們可能會賺更多錢的服務」。
但這並沒有消磨掉扎克伯格想要讓 Facebook 成功攻下視頻市場的野心：「視頻是未來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是我們社區所需要的，只要我們能夠將視頻社交化，我認為它最終將成為我們業務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向 Facebook 社區的數億用戶闡述公司接下來以 Stories、即時通訊和視頻為主的發展戰略之後，深陷數據隱私和安全醜聞漩渦中的扎克伯格，以和安全有關的內容為他冗長的文章收了尾。
扎克伯格說：「作為擁有超過 20 億人口的社區，我們將看到人類可以做的所有好事和壞事，我們將永遠不完美，但我為我們在這裡所做的工作感到自豪。我們減少了錯誤信息傳播的誘因...... 我們還為廣告的透明度設定了新標準。僅在本季度，我們就發現並取消了俄羅斯和伊朗試圖幹涉美國、英國、中東和其他國家的宣傳信息。」
外媒 TechCrunch 認為，在隱私和安全方面，雖然 Facebook 並不總是令人省心，但還是應該為它投入大量資金來打擊假新聞和選舉幹擾信息的雷厲風行作為點讚。今年以來，Facebook 的安全和內容審核人員從 1 萬名增加到了 2 萬名，已經佔到了員工總數的一半以上。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上周公布三季度財報的另一大社交平臺 Twitter，儘管並沒有像 Facebook 一般花費大力氣來打擊騷擾信息和錯誤資訊，股價卻能在財報發布後大漲 15%。
對於 Facebook 來說，無論在隱私、安全上做出再多的努力，Facebook 主應用恐怕都無法再繼續以最佳的狀態「年輕」下去了。光環正在逐漸褪去，但新的未來也才剛剛起步。扎克伯格說，這是艱難的一年，也是重要的一年。在這一年，他又要踏上一段新的徵途了。
參考：
Mark Zuckerberg just outlined all the ways Facebook is behind its competitors
Mark Zuckerberg laid out how everything is changing for Facebook
Facebook's growth continues to slow down
責任編輯：宋德勝
頭圖來源：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