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2003年的非典,很多人仍是記憶猶新。在這場全球性傳染病疫潮中,累計確診病例8822例,死亡人數919人,涉及32個國家和地區,其中中國確診病例7389例,死亡人數694人。雖然非典造成的感染人數遠遠少於新冠肺炎,但是後遺症卻成為倖存者之殤。
據報導,北京登記有非典後遺症患者約300人;民間調查顯示80%因病離崗,60%家庭變故,股骨頭壞死、肺纖維化、抑鬱……幾乎是非典後遺症患者的普遍狀態。
非典為何會有後遺症?
首先,為了挽救患者的生命,在治療過程中使用了大量的激素,激素治療的副作用明顯,容易導致股骨頭壞死、肺部病變,股骨頭壞死被稱為「不死的癌症」,患者要終身接受治療。其次,非典本身也會損傷患者的呼吸功能,導致肺纖維化。
病痛折磨、長期治療、負債纍纍、家人痛苦……「我被治癒後,為什麼更絕望了」,這是一位非典倖存者的心聲。
走進非典倖存者的真實生活
01 「更大的痛苦來自非典之後」
「我覺得我又新生了」,治癒出院後,方勃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滿臉微笑的對記者這樣說道。但是,生活的殘酷遠超過了他的想像。非典痊癒6個月後,方勃被診斷為股骨頭壞死,「我全身的骨頭跟石膏一樣脆弱,骨頭會不可逆轉地塌陷下去,直至癱瘓或死亡。」股骨頭壞死不會在短時間危及生命,卻會慢慢折磨他的後半生。
每每和別人聊起自己的遭遇,方勃就會大哭起來。親屬中9人感染,妻子和妻姐不幸離世,兩個女兒先後離婚,自己雖然倖存卻飽受股骨頭壞死的折磨,他的人生軌跡被非典徹底打亂了。「我以為非典是一場噩夢,但是更大的痛苦來自非典之後」。
02 「從此,治病成了生活的重心」
「天氣很暖和,有時候下點濛濛細雨,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上班」,回想起13年的那個春天,武震這樣說道。然而,非典迅速席捲而來,打破了原先寧靜而美好的生活,當時正在醫院急診科實習的武震不幸被感染。她被迫放棄了工作,從此治病成了生活的重心。
痊癒後四個月,她被查出非典後遺症,除了兩個肘關節,其他股骨頭全部壞死。二十多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本應該過著花一般綻放的日子,卻不得不與拐杖相伴。「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能總是生活在埋怨中,得儘快適應這個狀態,給生活找一個新的起點,再找出路吧」。她想轉行,做心理諮詢。
03 「只有兩千塊錢的收入,還不夠我自己看病的」
2003年4月份,吳如欣陪愛人去醫院看病,之後被感染非典。5月份,還未治癒出院的她就被診斷為急性骨壞死和肺纖維化。「我反覆地做夢,就在冰蓋下遊泳,憋得我實在不行了,憋醒了就在床上喘氣。」她經常出現呼吸困難的症狀,在睡夢中被憋醒已是常態,而且她失去了兩項功能,笑和打哈欠,笑起來就喘不開氣,一打哈欠骨頭就斷了。
後來,吳如欣和丈夫離婚了,因為財產糾紛問題,她和80歲多歲的母親被趕出家門。無奈之下,她們只能四處租房,相依為命。「我母親八十多歲了,離不開人,而我每個月只有兩千塊錢的收入,還不夠我自己看病的,我們娘倆只能靠借債過日子。」為了省錢,她經常坐著輪椅去菜市場買別人挑剩下的爛菜。
04 「如果沒有非典,我們起碼是中產階級」
曾經,張文榮及其丈夫都是高級工程師,在醫院陪伴生病的父親時被感染了非典。非典之前,她喜歡運動和旅遊,是名副其實的運動達人和旅遊愛好者,熱愛生活,享受生活;非典之後,她出行要拄著拐杖,貼著膏藥,止疼片成為了必需品。
如今,張文榮患有十多種病,每天要吃很多藥,老伴包攬了所有的家務活。「如果沒有非典,我們起碼是中產階級,但現在我們處於社會底層,落差太大了。人生往下走容易,往上走難。」雖然他們老兩口都有退休金,但是全部用來看病了,日子過得很拮据。
05 「我的命在我自己手裡,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北京的張金萍,也是非典倖存者之一。當年,醫院在救治過程中,使用了大量的激素,對她的雙眼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視力下降得厲害,幾乎已經沒有眼淚。另外,由於激素使用量大,她在床上癱瘓了三年,在這期間,她無數次想過自殺。
2004年底,她的女兒在腦瘤手術後偏癱,為了達到享受政府津貼的資格,她和丈夫離婚。不僅要照顧偏癱的女兒,還要忍受非典後遺症的折磨,張秀萍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至今,她仍保留著一百片安眠藥,「我的命在我自己手裡,如果有一天我瞎了,不會給別人添麻煩。」
本是非典的倖存者,如今卻成為「受害者」。
雖然非典已經過去了17年的時間,但是它給患者留下的是一輩子的痛,後遺症的持續治療,病痛的折磨,喪失勞動能力,生活貧困潦倒,家庭破碎……非典給患者留下的不僅有病痛,還有心痛。記得一位主持人說過這樣一句話,「非典去世者需要超度,倖存者需要心理治療」。
一晃已是17個春秋,雖然非典已去,但是新冠肺炎席捲全球,感染人數超過百萬,各國人民皆恐慌。但是好在,新冠肺炎很少會留下後遺症,治癒後的患者,摘下口罩便可迎接嶄新的明天。
每一次的災難,都是給人類的一次考驗,歷史常常在曲折中前進,展望未來我們信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