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文廣
那是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未期的事,我——張思遠,有幸和同事王崇山去寧夏出差。從北京坐上火車,經包頭和茫茫內蒙古大草原來到寧夏回族自治區首府銀川市。火車到達銀川已經是下午三點十分,兩人下車一看傻眼了:火車站看來是新建的,一座孤零零的候車室建在荒無人煙的黃土地上,四周是一眼望不到邊地的黃沙土。時值冬季,寒風颳起黃沙,讓人睜不開眼睛。候車室外除去零零星星的有幾個等車的旅客,什麼也沒有。我們的目的地是賀蘭山下的某農場。向人打聽某農場的位置,人家告訴說,這個農場在賀蘭山下,離此還有一百多裡,不通火車也不通汽車。
「那往銀川市呢?」
人家告訴:「銀川市離火車站也有二十多華裡。這個點早就沒有公共汽車了。」
兩個人一看這怎麼辦。在車站蹲一夜,還不凍壞了。兩個人正愁得沒有辦法,看見有一輛軍車開進火車站,是輛戛斯五一,看樣子是來送人上火車的。
兩人就跑過去問:「同志,你是哪個部隊的車?我倆是瀋陽軍區來的,要去賀蘭山農場搞外調的,剛下火車,請問能不能搭你的車去市區?」
兩人說完,把介紹信、通行證,全拿出來給人家看。
司機看了張思遠和王崇山的證件說:「我們就是那個農場的車。上車吧!」哎呀媽呀!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要不然兩個人可就遭罪了。
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岸邊自然直」。嘎斯五一帶起一溜濃濃的黃沙塵土,向前面的一座烏黑的山開去。烏黑的大山像是在天和地之間砌起一座石牆,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沒有邊界,一眼望去像是就在面前。司機同志告訴張思遠和王崇山說:「前面的山就是有名的賀蘭山,山下就是我們的單位。」
張思遠和王崇山說:「媽呀!這麼遠?」
汽車把茫茫黃沙拋向後邊,顛簸著前行,眼看著快到山下了,一個轉彎山還是在前面。司機說:「還有一百多裡路呢,每天只有兩班車到銀川去,若錯過這兩班車就再也沒有車了。」
司機很健談,聽口音像是東北人。他聽說我們是從瀋陽軍區來的,顯得格外親切。他告訴張思遠和王崇山說:「農場在這裡開荒種地、種菜、養豬、養羊。差不多每天都有搞外調的人員來這裡找人外調。這裡有專門接待外調人員的辦公室。」
兩個人在司機引導下,在農場的外調任務順利完成後,兩人才深深地喘了口氣,
走!到寧夏首府銀川市去看看,然後兩人當晚就駐在農場招待所裡。
第二天在幹校招待所吃過早飯,二人坐幹校去銀川的班車去了銀川。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人們都下了車。張思遠和王崇山站在那裡往四外看看,然後問一名一起下車的軍人:「同志,請問銀川市區往哪裡走?」
那位軍人吃驚地看著他倆說:「這裡就是銀川市區啊!」
張思遠和王崇山不解地看著那位軍人說:「我們是說,最繁華的地段。」
那位軍人說:「噢!二位是第一次來銀川吧?」
張思遠點點頭說:「是。」
「嗨!怪不得,銀川有個順口溜,是這麼描繪銀川的。」
「一條街」——他指了指一條不足兩華裡長的東西街。
「兩座樓」——他又指了指路北邊的百貨大樓和路南邊的人民郵電大樓,寫的是大樓,實際上是座二層樓。
「一個警察管兩頭」——他跺跺腳說:「就是那個崗亭,一個公園兩隻猴;聽說因管理不當,前幾天還死了一隻。就在這往北走不遠,二位可以去逛逛,不要門票。」說完那位軍人說了聲再見,就轉身走了。
「一個堂堂的首府,就這麼大點兒呀!還不如瀋陽市的一條普通小街道大呢。」王崇山失望地看看張思遠。
張思遠說:「既然來了咱就轉轉。吃了午飯,咱就上火車站買票回北京。」
兩個人先進入百貨樓,裡邊櫃檯倒是有一些,大部分都是要票的。聽說寧夏的枸杞好,一問憑票供應。得啦,一人花四角錢買了一盒上海大前門煙抽著,看看表說:「咱找個飯店吃飯去,吃飽咱就走。」
兩個人從西街慢慢往東街走,都快走出城了,才在路南邊看見一個寫著國營飯店的門頭。門頭不大,是個坐南朝北的平房。二人抬腿進到裡邊,可能是離飯時還早,裡邊一個吃飯的客人也沒有。只擺著四張方桌和條櫈。靠南牆有一個半米寬的小窗口,裡邊坐了位中年婦女,正低頭用勾針打著什麼。
二人就朝那小窗口走過去問:「同志,這裡有什麼飯吃?」中年女人見有客人要吃飯,放下手中的勾針和毛線。
見是兩位解放軍,只說了兩字:「麵條。」
張思遠又問:「沒有米飯和炒菜嗎?」
「沒有,只有麵條。」說完又想去摸勾針和毛線。
張思遠又問:「麵條多少錢一兩?」
中年女人指了指西牆上掛的價格牌說:「自已看,多少錢的都有。」二人只好去看價格表。這一看傻眼了,價格表上只寫著三寸一角伍,四寸貳角,五寸貳角伍……哎呀媽呀!這裡的麵條怎麼這麼貴呀!不吃吧,一路走來又沒有別的飯店,只好咬咬牙貴也得吃。來一回銀川連碗麵條吃不上,說起來讓人笑話。張思遠問王祟山:「夥計你吃幾寸?」王崇山用手比量著說:「一寸這麼長,一尺才這麼長,那就來一丈二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嘛!」
張思遠說:「好,一丈二就一丈二。」
二人走到小窗口向中年婦女說:「同志,來兩碗一丈二。」
中年婦女一聽,眼瞪得像琉璃球似地問:「一丈二,你吃得了嗎?」
「吃得了!」張思遠肯定地回答說。
「同志,我們這裡沒有一丈二的,最大的只有八寸。」
服務員看出兩名解放軍是鬧誤會了,說:「二位每人有四寸就足夠吃。上邊寫的寸,是指盤子的尺寸,不是麵條的尺寸。」兩個人聽後哈哈大笑,真是他媽的太老土了。再看兩個服務員,已經是笑得捧腹蹲在了地上。
正是:
中華地大人物博,
風俗不同故事多。
麵條原本論斤兩,
丈二和尚頭未摸。
張文廣,男,1945年農曆六月十六日生於天津市謙德莊。1948年隨父母回原籍——山東省德平縣(1956年撤消)前張家屯村。1963年秋應徵入伍。歷任戰士、通訊員、連部文書,瀋陽軍區後勤部第二分部政治部幹部科幹事,正營職機關政治協理員。196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歷任機關支部書記、團級黨委委員。1986年轉業德州市農業銀行,任辦公室主任、機關黨支部書記。中專學歷,中級政工師職稱。曾是《德州日報》、德州電視臺、《山東經濟日報》《中國農村金融報》《中國農村金融》《山東農村金融》特約記者。德州農村金融學會秘書長。多年被德州市委宣傳部評為優秀通訊員。業餘愛好木雕、書法、寫作。退休後致力於文學創作,先後著有《命運與道路》《歲月的痕跡》《圍子牆》《春妮》《老照片》《他是誰》《老虎與狗熊打仗》《家屬院裡的笑聲》《有三個名字的老人》《媽媽》《武官命》等長、中、短篇小說。古體詩詞200餘首發表在《今日頭條》。
壹點號玉河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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