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ter的團隊擁有專業的文物修復和城市規劃技術,曾經成功活化仰光的文物建築,並從中產生新的,可觀的經濟價值,但仰光的經驗放在澳門之中可行嗎?
來自荷蘭的Ester van Steekelenburg。<圖片來源: inspire me with>
文物活化的意義可以有很多冠冕堂皇的說法,例如有人認為文物建築是一座城市的靈魂,承載著當地的人文價值,因此修復責無旁貸;也有人認為文物建築是構建當地居民文化身份的必要元素,代表著居民的集體認同,因此文物修復意義非凡。
但與此同時,澳門多年來將無法估算的鉅額資源投放在文物修復的工作上,但這些經過修復後的文物建築,大多都以免費或非常低廉的價格開放為展覽場地,或是保留其原有的宗教作用(如有),雖然這些文物建築有助於澳門旅遊業的發展,但對比起修復工作所需的高昂費用,文物建築無法產生直接且相應的經濟價值的狀況則總是難免令人在意,到底花費大量公帑進行文物修復是真的有其重要價值,還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堆為自己臉上貼金的大白象工程?
顯然,上述所爭議的是文物保育與城市發展這一對永恆的矛盾,但同時我們亦不難發現,「經濟價值」在當中起著左右大局的重要作用,試想像澳門的文物建築不只是一些讓人免費參觀的博物館,而是能夠產生實際甚至是可觀的經濟收入,那麼投放在修復工作上的資金,又可否視之為一種具可行性的投資?
在東南亞從事文物修復工作多年的城市規劃師Ester van Steekelenburg早前來澳,闡述她過去在工作中的種種經驗,可以援引為這種平衡文物保育和經濟價值的思路的一種參考。
Ester早前來澳分享經驗。<攝: Franky>
儘管Ester來自歐洲的荷蘭,但她長期以來都把工作重心放在亞洲,足跡遍及緬甸、泰國、越南等東南亞國家,並在當地的文物修復和城市規劃領域中擔任顧問工作,而在緬甸前首都仰光工作期間,Ester曾經主理過一些活化項目,在保存了當地文化色彩的同時,更取得了相當不錯的經濟效果,當中的經驗頗為值得澳門借鑑。
在1885年到1948年期間,緬甸成為了英國的殖民地,後者在當地留下了大量歐陸風格的建築,及後又因軍政府掌權的關係,令緬甸進入了相對封閉的時期,但亦因此之故,在全球各地均紛紛將前殖民建築拆卸的時候,緬甸大多的歐式建築卻得以保留下來,令當地一度成為全東南亞擁有最多殖民建築的城市,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數今天仍被用作當地民宅,一般樓高數層的歐式騎樓。
仰光的歐式騎樓,部份已經過修復活化。<圖片來源: MultiVerse Advertising>
經過年月的摧殘後,這些騎樓民宅無不十分殘舊,但儘管如此,根據相關的民意調查,超過70%的騎樓居民不願意搬離原址,原因是該處有著深厚的歷史沉澱,同時結構設計穩固優良,通爽宜人,而且有著多年的社區情感,因此即使居住環境漸趨惡化,他們亦甘於忍受。
有鑑於此,Ester的團隊介入其中,她們運用專業的文物修復技術將騎樓,尤其是外牆的部份回復到昔日的模樣,以保留騎樓原有的建築價值;對內則進行規劃工作,包限定居住人數確保每名騎樓居民的居住質素,同時利用室內設計技術作出一定程度的改造,例如更改間隔劃出一定區域為公共空間,以及對單位內部進行整修等,從而提升了騎樓的整體居住環境。
而更重要的是,這些歐式騎樓作為民宅之用,自有其本身在內在經濟價值,而基於居住條件得到優化,騎樓的樓價亦隨之而上升,而這些經由文物修復而產生的經濟價值,甚至足以支付整個修復過程的費用,一改大眾對於文物修復的刻板印象,令其不再是一項「虧本」的工作。
Ester的團隊在仰光的工作,實際上是針對舊區文物建築進行活化重整,回顧我們所居住的澳門,其實也有著一種環境條件與仰光非常雷同的情況,那就是分散在澳門各個老舊街區的圍與裡。
「圍」(或稱「裡」)是城市肌理的一種舊式單位,最初可能是一些華人的大戶之家,在一個相對較小的空間內居住,通常是圍繞著一個小型公共空間所建造的一系列中式青磚民居,而且有最少一條連接外面大街的小巷,有時「圍」內更有公用的水井,簡而言之就是一些同姓族人聚合而居的小型社區;即使後來不斷有外姓人家遷入,但一般來說由各住戶之間緊挨而立,加上「圍」內空間相對較封閉,在鄰裡之間容易形成守望相助的深厚情況,這種情況一直延續至上個世紀。
作為上世紀澳門居民集體回憶的載體,加上其獨特城市景觀,「圍」的文化價值足以讓人對其予以保留,但不意外地,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經濟的發展,不少「圍」內的房屋都在上世紀的都市重建浪潮中消失,僅存下來的大都年久失修,居住環境十分惡劣,以致很多生長於斯的居民在獲得足夠的經濟能力後都紛紛搬離,令這些昔日溫馨和熱鬧的小社區變得殘破沉寂。在大部份市民都居住在公寓裡的今天,仍住在「圍」內的可能只有年老貧窮的長者和低收入的外籍人士。
澳門永福圍,現存的環境條件尚算不錯,在澳門眾多個「圍」之中實屬少見。<圖片來源: 澳門街道網>
眾所周知,澳門經歷過這十多年的飛速發展後早已成為了寸金尺土之地,當我們把目光聚焦在填海造地上的同時,目前十室九空(而且若干有著倒塌風險)的「圍」卻是一種潛在且別具意義的土地資源,而參考仰光的經驗,透過文物修復和城市規劃的技術,將「圍」活化成可供居住的社區,一方面將閑置資源重新投入到社會當中,二來有效保留「圍」的原有文化價值,三來在修復過程中產生又可新的經濟價值,如此看來,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方案。
然而以目前的情況而言,要將之實行恐怕仍有不少瓶頸有待突破,當中至關重要的是業權問題。儘管要活化「圍」或「裡」並非老生之談,但也不是首次提出的新主意,前人的嘗試之所以尚未成功,便是受制於複雜的業權問題,當中有的早已廢棄多年,無法尋找業權人,有的則無意撥出資金予以動工,有的又只想將之重建成新式樓宇藉此圖利,凡此種種狀況,令有關工作一直停滯不前。
澳門傳統的中式民宅,甚具保育價值,但同樣因業權問題幾近荒廢。<圖片來源: 澳門雜誌>
現時,在文物活化中獲得經濟價值的概念,對於大部份澳門人來說可能仍不免於陌生,加上過去澳門的文物修復工作只停留在將建築改建成免費或近乎免費的展覽館,從而強化澳門旅遊業的層面,在文物活化的過程中居民只能間接獲利,因此也不難理解為何居民不熱衷於其中,因此之故,澳門要套用仰光的經濟,取得文物保育和經濟價值之間的平衡,政府可能需要做得更多。
<採編: Fran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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