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土耳其失速列車 恐撼動全球秩序

2021-02-07 U臺說

土耳其在3月31日舉行地方選舉,初步結果顯示厄多安總統領導的執政黨大敗,反對黨取得首都安卡拉、伊斯坦堡、伊斯密爾等三大城市長,顯示連續執政17年的厄多安路線面臨嚴峻考驗,能否贏得6月國會和總統大選,充滿變數。

 

土耳其人口8,000萬、年產值8,000億美元,是中東最大人口國和經濟體;軍事力量全球排名第九、中東第一,是美國前進中東的基地,保護歐洲東南不受侵擾的門戶,以及西方防堵俄羅斯南擴的堡壘。2002年厄多安領導的正義暨發展黨取得政權後,經濟一度表現亮眼:2002-2010年間,平均年成年率達8%,人均所得也突破1萬美元,被西方譽為「土耳其模式」,足以破除文明衝突論所謂回教國家無法實行民主、完成現代化,並與西方和睦共處的魔咒。

 

但是,2013-2014年,土耳其的發展、西方和土耳其的關係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一方面,是土耳其的民主出現嚴重倒退。時任總理的厄多安不但當選總統,而且修改憲法,廢除總理,大幅擴張總統權力,成為一個實質的威權統治者。他更藉2016年政變失敗為由,逮捕反對人士、壓制言論、關閉學校、整肅媒體。厄多安的內外政策和論述,也愈來愈凸顯伊斯蘭價值,並以回教世界捍衛者自居。歐盟遂以嚴重侵犯人權為由,於2016年中止與土耳其的入盟談判。

 

與此同時,土耳其的經濟開始出現停滯,成長率由7-8%掉落到2013年以後的3-4%,失業率開始快速升至10%,青年失業率更逼近20%;通膨年年超過10%,2018-2019更達 20%;人均所得從2013年的12,500美元下降到2018年的10,500美元;土耳其貨幣裡拉由 2012年的1美元兌換2.12裡拉貶至2018年8月的6.66裡拉、2019年3月的5.66裡拉 ,幅度達200%;資金更不斷外流。

 

為了阻止貨幣貶值、壓抑通膨、資金外逃,土耳其央行不斷調高利率,迄今已達24%。但超高的利率進一步惡化已放緩甚至停滯的經濟,因此國際三個重要信評機構都不約而同地於2018年中開始調降土耳其的信用評等。土耳其的政經有如一列幾乎失速列車,正邁向懸崖,卻看不到任何可能煞車或轉向的可能。

 

首先,厄多安政府為了因應3月的地方選舉和6月的大選,2018年下半年起就不斷擴張支出,討好選民,目前完全沒有調整的跡象,央行日前甚至特地修改規則將去年匯兌盈餘動支的時限由4月提前到1月。尤其,經過修憲改造後,總統獨攬大權,幾乎不受任何羈絆,不論是國會、政府部門或所謂獨立機關,都不可能挑戰或改變總統的決定。截至目前,厄多安也未打算與國內其它政治勢力妥協,尋求和解、共度難關。

 

另外,土耳其最重要的兩個出口市場:歐盟和北非中東,仍欲振乏力,看不到明顯的復甦。歐債危機以來,歐元貶值、消費力下滑,現在仍受困於英國脫歐僵局;阿拉伯之春和敘利亞戰亂後,北非中東至今仍動盪不安,需求不振。尤其,厄多安以土耳其強人和伊斯蘭領袖自居,早已因人權自由等議題與歐盟反目,更帶頭譴責川普的親以色列和袒護沙烏地的政策,因此不可能屈膝向美國、歐盟或國際貨幣基金請求紓困。厄多安女婿、財政部長阿爾巴伊拉克更在2月率領其它財經官員正式召開記者會,高調否認向國際尋求紓困的傳言。

 

一個國內政治陷入僵局、經濟惡性循環,又失去西方支持的土耳其,正醞釀成一個風暴。由於土耳其是中東大國並握亞非歐樞紐,一旦形成風暴,極可能襲捲地緣最敏感和脆弱的中東,進而撼動全球的政經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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