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民眾從很小開始就接觸棒球,日本對棒球教育的重視,使得其能夠建立起完備的比賽制度和良性循環的生態。
棒球在日本體育中屬於絕對的主流,就像我們的國球桌球一樣。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衍生出了各種棒球題材相關的文化作品以及相關的周邊產品,比如八零後熟知的安達充漫畫《棒球英豪》,此外還有《H2》《棒球大聯盟》《王牌投手振臂高揮》《鑽石王牌》數不勝數的影視作品。
日本國民級組合嵐專門為100回夏季甲子園賽事演唱了應援曲《夏疾風》。他們在歌詞中唱到:聞こえる本當の聲,きっと辿り著ける,答えはここにある,約束の場所へ。【聽到的真正的聲音,一定能找到,答案就在這裡,到約定的地方去】
歌詞很好的解釋了高中棒球賽的魅力,人們願意相信青春的可能性,也願意相信某支年輕的隊伍一定能到達,代替他們去往那個約定的地方,夢想的甲子園。
甲子園全民性的另一個成因,就是競賽規則的殘酷性。全國境內4000所學校,採取單一淘汰制,最後決出一位優勝者。
八月是屬於甲子園的時節,人們從日本各個角落湧入兵庫縣西宮市,為獲得一張決賽入場券打起地鋪徹夜排隊。連自由席「是指外野二層過道區域的站席,沒有座位的票」仍然一票難求。
有些小地方的球隊需要募集資金才能繼續比賽,談到募金不得不提到金足農業這支隊伍。
這支賽前不被任何人看好的雜草軍團,竟然一路過關斬將,殺入2018夏季甲子園最終決賽,對戰傳統強隊大阪桐蔭。
桐蔭位於日本第三大城市大阪,是日本全國有名的私立貴族學校,19次參加甲子園且一共獲得了7次冠軍。金足農位於大米特產地秋田縣,是一所農業專業方向的公立校,一共參加過8次甲子園。兩隊配置可以說一天一地。
因為賽前沒人能想到金足農能贏下一場,一場,又一場?所以除卻勝利的喜悅之外,他們還面臨著很現實的問題,去甲子園沒路費了......於是秋田縣當地的老鄉們想辦法到處湊錢。
最後甚至出現秋田全縣應援的盛況,飛往大阪比賽地的機票買不到,連加開新航班也一票難求,比賽日當地商鋪集體歇業,乾脆聚集在一起給這隻高中校隊加油。
站在這些少年背後的,不是什麼贊助商。而是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鄰家種田的老伯,理髮店的阿姨,烏龍麵店的夫婦,銀行上班的哥哥姐姐們.......大家通過不同的方式關注著比賽進程。
正是人們帶著這種強烈的參與感,走進到這場比賽中,他們才不再只是觀眾,比賽也不僅只是勝負。無論行人再怎麼匆忙,也會停下來瞅瞅評論上幾句,strike(好球),one out(1出),nice catch!(好捕)
最終奇蹟沒能實現,大阪桐蔭以13:2的壓倒性的優勢戰勝了金足農,但神奇的是賽後天空中竟出現了一道彩虹。
平成最後的甲子園遺憾落幕了,土味少年沒能贏得那面深紅色的榮譽,但誰又能說他們不是這場人生片段的主角呢?
即使在令和年代,日本人依舊維護著集體主義高於一切的精神,這是歷史變遷中始終流淌在他們血液中的本能。高中棒球賽恰恰就是這樣強調參與奉獻配合的運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剃著和尚頭的少年,因為長期的戶外訓練把臉蛋曬得又紅又黑,在自己最燦爛的年紀,為了集體榮譽,為了看臺上的應援者們,為了遠在家鄉支持的人們而拼命奔跑。
比賽場上即使對手再強大,比分再懸殊也要拼了命的堅持,但他們其實也不過十五六歲,還有什麼比這更純粹的一生懸命呢?
甲子園迷人在於無限可能,同樣也是殘酷非常的,因為對於很多高三隊員,真的沒有下一次了。唯一的冠軍喜悅背後,是無數失敗堆積而成的遺憾。那些失敗者他們哪一個沒有故事?又有誰沒有夢想呢?
賽場出口有個牌子,上面寫著「98% 的高中生球員在這裡被打敗,然後變得更強。」
這些徹底離開甲子園的人,他們有的走上職棒之路,有的當了校隊教練。可絕大多數人後半生,在社會的不同崗位上,與棒球無緣了。
但是,他們心中甲子園的夢還在的,穿著西服拎著公文包的叔叔,脖子上挎著應援毛巾,下了班急匆匆往球場上趕的畫面,不親眼看到是無法體會那種震撼的。這也是為什麼高中棒球賽能夠在日本獲得全民性的熱愛。
因為看著那些賽場上的高中生,就像看到曾經在太陽下拼命訓練的自己,那個連甲子園想都不敢想的自己。試問長大以後,我們為什麼還偷偷喜歡一些年少時迷戀的東西?
因為逐夢的少年從來沒有放棄過,只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守護著自己未完的夢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