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彈鋼琴的編輯,不是好攝影師。」「不『斜槓』一下,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90後。」……當下,身兼數職的「斜槓青年」正成為一種「潮」標籤。今年疫情以來,「斜槓青年」的隊伍亦是更加龐大。
作為一個新興詞彙和現象,風靡網絡的「斜槓青年」,意味著新生一代青年越來越多元化的選擇,代表著一種流行風尚與生活態度,也是關照社會開放、進步、變革步伐的一面鏡子。
「斜槓青年」熱是社會發展的產物。近年來,逐漸興起的「斜槓青年」熱與社會生產力的迅速發展、社會分工的逐漸細化息息相關。尤其是網際網路產業的快速崛起,催生了一大批新興職業,為年輕人展現自己的興趣、愛好和才華提供了平臺。與此同時,「技多不壓身」,掌握更多的技能,提升自身含金量,增加職業選擇「籌碼」也成為新生一代青年適應日新月異的時代發展的現實需求。特別是在疫情防控常態化的今日,很多青年都在試圖加入「斜槓」隊伍。
在擁抱「斜槓」中乘風破浪。與傳統職場中,單一、穩定和保守不變的工作框架相比,擁有多個職業、多重身份的「斜槓青年」,能夠在更多的崗位和空間中挖掘自身潛力,拓展自我能力。「斜槓青年」不只是身份的疊加,自主選擇的職業觀和以興趣為出發點的社會實踐,不僅可以豐富個體的人生體驗,也能進一步釋放個性、激發活力,有助於新生一代青年成長為多思多研的人才,在職場的海洋裡乘風破浪。
不過,「斜槓青年」不是想做就能做,需理性而行,不能盲目跟風。畢竟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是有限的,「撒胡椒麵式」的選擇和愛好,容易導致淺嘗輒止、術業不精。廣大青年要以理性審慎的姿態,看待「斜槓青年」的光環,特別是要結合自身實際情況,合理制定自己的職業規劃,將時間和精力用在刀刃上,真正實現個人價值的最優配置。正如馬克思在《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一文中所說:「我們應當認真考慮:所選擇的職業是不是真正使我們受到鼓舞?」
所以,青年,你準備好「斜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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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這道斜槓,是我對人生的鄭重選擇」 ——透析「斜槓青年」現象
白天,西裝革履,言談儒雅;下班後,背心短褲,熱情奔放;閒暇時,化身寫手,在自己的專欄更新文字。這是公司職員/健身教練/自由撰稿人成宇的日常。眼下,成宇這樣的年輕人有一個很「潮」的標籤——「斜槓青年」。
「斜槓」(「/」),是最早由美國專欄作家麥瑞克·阿爾伯在《一個人/多重職業》一書中提出的概念,用以指代擁有多重職業和身份的人。「斜槓」概念進入中國便與青年文化一拍即合,成為年輕群體的一種流行風尚與生活態度,風靡社交網絡。
「斜槓青年」,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個人身份的疊加,實則是經濟社會變革和個體觀念轉變等多種因素產生的化學作用。這是一道擺在當代青年人面前的不定項選擇題,大多數職場人都得填寫答案。
大環境賦予的多元選擇
身兼數職,在十年前或許為鳳毛麟角的能者所專有,而現在的年輕人對此已司空見慣。
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對1988名18~35歲青年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52.3%的受訪青年確認身邊有「斜槓青年」。清研智庫等機構發布的《2019年兩棲青年金融需求調查研究》中顯示,全國年輕群體中有主業的兼職者、創業者這類「兩棲」「斜槓」青年已超8000萬人,以80後至95前人群為主,高學歷人群佔據「兩棲」青年的主流。
「斜槓青年」怎麼一下子多了起來?
上海社會科學院青少年研究所所長楊雄曾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斜槓青年』是社會開放、進步、變革的必然產物。現在我們良好的、開放的社會環境,使得青年人思想越來越開放,興趣越來越廣泛,選擇的可能性越來越大。」
一種說法是,「斜槓青年」是新興業態急速發展的產物。隨著經濟發展、產業升級,美妝達人、付費諮詢師、數位化管理師等新興職業強勢崛起,為多重職業者提供了更多可能。同時,網際網路技術的進步和運用,大大改變了生產組織形態,也解放了對工作場景的束縛。當一個人就能成為一個獨立的服務提供商時,「斜槓青年」便有了「生長的土壤」。
西安小夥兒車虎是一名自由攝影師,他每個月有一半時間在拍攝,每個月平均下來能有2萬元左右的收入。疫情期間,車虎的攝影訂單受到影響,他選擇加入斜槓一族,註冊成為外賣騎手增加自己的收入。
《2020餓了麼藍騎士調研報告》顯示,超過一半的騎手擁有「多重身份」:26%的騎手同時是小微創業者,4%為兼職自媒體博主,騎手們還有可能是司機、白領等。
當前,移動網際網路平臺的高速發展顯著提高了臨時性工作的分配效率,擴大了「打零工」的受眾和規模,形成零工經濟。從兼職送餐送貨,到兼職做設計、寫作、翻譯、分享知識技能,眾多像車虎一樣的「斜槓青年」都在零工經濟湧現。
全國兩會期間,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出席記者會並回答中外記者提問時表示,現在新業態蓬勃發展,大概有1億人就業。我們的零工經濟也有2億人就業。
「斜槓青年」,是經濟社會發展賦予的多元選擇,同時反哺經濟社會發展,為大環境注入年輕人的活力與氣質。
年青一代的自我實現
「斜槓」,是大環境的映射,也是個體的選擇。來自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的調查還表明,一半以上的青年想成為「斜槓青年」,並認為這樣可以高效利用時間,充實生活。可以說,「斜槓」是當代青年中的一種群體價值取向。
小伍是一位具有十餘年工作經驗的地方電臺主播,收入穩定,但現實的工作狀況傳遞給他一個令自己很無奈的信息——自己上升空間有限。面對不明朗的職業前景,他不願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於是他整合電臺工作經驗,發展了播音主持藝考教師一職。他說:「在臺裡的工作難有突破,得給自己多找路子。藝考老師,是把專業和事業融合的最好應對方式,緩解了理想與現實之間的矛盾壓力。」
常徠是湖南農業大學的一名青年輔導員,主抓思想政治教育。同時,他也是一名戲劇導演、編劇。他在湖南農業大學發起成立了虹劇社,2011年曾帶著學生參加在摩洛哥舉行的丹吉爾國際大學生戲劇節,斬獲三項大獎。常徠還自學了吉他,在音樂平臺註冊成為一名獨家籤約音樂人。
「詩和遠方可以與眼前的生活並存。」常徠認為多重職業的生活不是出於對自己本職工作的逃避,而是做加法,甚至做乘法。
「斜槓青年」中有很多人的態度與小伍和常徠一樣。來自「時代數據」的調查顯示,渴望成為「斜槓青年」的三大原因是尋求額外收入、出於興趣、自我投資與提升。可見,「斜槓」是年輕人關於自我發展的價值取向,它強調的是多元化的平衡,以及個性和潛能的探索,並鼓勵將工作、生活和愛好進行更好地融合。
《中國青年研究》雜誌發表的一篇關於「斜槓青年」的研究分析了這一價值取向產生的背景:隨著現代社會一部分結構化組織和穩定性規範被打破,靈活的勞動力市場和結構性失業出現,消解了青年就業人群的工作安全感。青年人也面臨自我實現的困境,包括職業中產生的無力感、迷失的價值感和缺失的自我認同,這迫使他們重新尋找工作的意義。
「斜槓」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年輕人所追求的自我實現。研究指出,斜槓青年通過嵌入、表達、認同三種途徑完成了自我實現:嵌入新的工作情境,從而消解風險社會和主職帶來的無力感,獲取正向能量;將個人成長與職業發展相融合,從而獲得真實的自我價值表達;在斜槓工作中獲得成就感,重新尋找到對自我和社會的意義,從而獲得自我認同。
「斜槓」是一種價值觀,而非成功的方法論
「斜槓」人生,看起來是魚與熊掌可兼得,但不斷有不一樣的聲音出現,給年輕人敲警鐘。「很多自稱為『斜槓青年』的人,這個學一下,那個看一下,表面上是在追求多元化的生活,其實是在盲目膚淺地通過急速變現獲得成功。」女性撰稿人龐金玲在知乎專欄中寫道。
龐金玲認為,很多人只是看到了「斜槓青年」身上令人羨慕的控制感和成就感,卻忽視了他們背後在個人品牌和技能上的鑽研。有的人「斜槓」,是在了解自我之後,多維度精進成長的結果,而有的人的「斜槓」,是顧不好本職工作之外的身兼數職。
不少人持相似的觀點,認為「斜槓青年」容易淪為「兼職接活兒」,分散本該專注精進本職的時間,在工作8小時外也忙得半死、卻事倍功半。
爭議的焦點主要在於「斜槓青年」和「兼職青年」的邊界問題。事實上,「斜槓」作為對多重身份和職業者的代稱,其本義是中性的。零工、兼職,都是「斜槓」的不同表現形式。「斜槓」與兼職無區別,而專注與兼顧有矛盾。
社交媒體上的「斜槓」潮流,常常呈現為自由充實的多面手、追求理想的先行者,於是「斜槓青年」往往被賦予精英化、理想化的形象。但不該忽略的是,人的時間是有限的,選擇經營多元身份,註定承擔多種壓力,並伴隨「樣樣都會、樣樣不精」的風險。
「斜槓」是一類青年的價值觀,但不是青年成功、成才的方法論。「『斜槓青年』的內核是積極探索多元的人生,讓人生有更多選擇。不論是不是『斜槓』,都要慎重規劃自己的職業生涯,居安思危,這是不衝突的。」成宇說。
「事實上,不論你想成為一名『斜槓青年』,還是一名超級專業人士,你都應該首先成為一名『內核青年』——以內在驅動、自我比較以及內在評價為核心的人。只有這樣,才能做出忠於內心的抉擇,過上更加富足與幸福的人生。」媒體人艾菲這樣說。(光明日報記者 李丹陽)
【來源:綜合新華網、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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